天空仿佛似灌了铅突然阴沉了下来。 手指在钢琴黑白之间蹁跹游走,急促蹦出的却是几个繁杂而又零乱乍耳的错音。我无奈而又烦躁至极,连琴盖也忘了合,抓起外套似逃荒般地往门外钻。 初春的午后,乍暖还寒。城市纷乱,只有小区内的一个个小园子里是清宁的。 一抬眼,我瞧见了那棵老树。 不知道是哪户人家移栽的,我们刚搬来的时候它就已经屹立于此了。几年间它生了几场大病后,就没有曾经的虬枝峥嵘了。枝桠蜷着,焦黑的颜色,皴裂的树皮,无一不显得它的生命似快要终结,像跪在那里伫着的一尊黑色石像。 可是今天它却在乌云中绽放出些光彩了。是因为那伸得最高的枝上一抹若有似无的绿意吗?我想是的。不知怎的,我突然想亲近亲近它。 芽很脆弱,发白的绿中夹杂着一丝病色,像营养不良的婴儿安静地蜷缩在枝头。筋络很明显,几乎是透明的,瞧不见绿色的血液在它生命中流淌。料峭的春风吹来,它似无法忍受这样的苦楚,轻轻颤抖着,像有人打扰过它的好梦,而重生时天生残疾的菜花 蝶停在枝头,欲翩翅而飞却只能啜啜低泣。 当夜一场春雨,隔日又一场春雨。我又着手于自己的钢琴却屡屡遭败,心灰意冷时,又想起老树。 忙下楼,几乎是跑的。站在树前,我捂住了双眼,不愿见那前几日的嫩芽如今奄奄一息躺在草丛中。 可是我错了。 睁眼,已是满树新绿了。繁繁点点,疏疏密密,似一树绿花,且颇有那"千朵万朵"之势。万点繁星中,我找到了"第一个吃螃蟹的芽"。它们已绿得热烈、绿得灿烂了。叶片圆而饱满,细腻如丝,像花瓣,更像树精那一张张幻化的脸。圆面庞,狭长的眉眼,粉粉的唇角,清甜甜地笑,完全看不出病态了。 风来了,这次它们是陶醉地轻轻颤抖,真的要舞翅而飞了。 我开始由衷地佩服它们了,我没见,更不晓得它们是如何在风雨中摇摆挣扎的。但我知道,它们成功了。终于以自己的方式,迎接最灿烂的明天。 微笑,乐观,拼搏。 我轻吻它们,后飞奔上楼,指尖轻敲,音乐缓缓流淌。虽然仍有磕绊不够流畅,可我知道,我离成功不会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