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听闻一件的事儿—— 一个平常喜欢玩情趣玩具的读者,这次国庆回家带了个跳蛋回家。 用完后没收拾,顺手放在床头。 没想到,第二天中午,却在垃圾桶里看到了它。 羞耻、尴尬和愤怒瞬间涌上心头。 猜想是老妈丢的,只有她会进自己的房间,但不知如何开口确认。 憋了好久,最终还是问了。 结果遭到了老妈的数落:女孩子怎么可以用这些东西? 她听到这话委屈极了,立刻反击,于是两人爆发了激烈的争吵。 冲突结束后,她很失落和难过: 能理解父母那辈人对性的敏感,但自己也没做错什么不是吗? 01:
这位读者的困惑,其实正是反映了当下性观念发展的现状。 我们的社会发展太快,各种性价值观和性信息混淆多元。 以至于,哪怕是同代人,对性的认知和态度,都可能都天差地别,更何况两代人。 只不过由于性的羞耻,这种冲突较少在明面上发生。而一旦发生,则可能产生难以承受的关系冲击。 听朋友讲过自己的一件往事。 说自己大学刚谈恋爱的时候,有一次暑假爸妈出门,她把男友带回家住两天。 正在亲热时,没想到爸妈提前回来了。 他们赶紧在房间里穿好衣服,整理仪表,在父母面前,尴尬把男友送了出去。 当时父母还不允许她谈男朋友。 从楼下上来后,爸妈便郑重其事地找她「谈话」。 他们在她房间垃圾桶找了一个用过的避孕套。 她被质问怎么回事,如实相告后,妈妈说了一句:不要脸。 她顶了几句,结果被妈妈扇了一巴掌。 摸着火辣辣的脸,她含泪回到房间,把门一甩,跟父母冷战了好几周。 她说,以往自己只是模糊地知道,自己的性态度,跟父母是不一样的。 正面冲突时才发现,原来差异如此之大,这个震惊是当时的她所难以承受的。 02:
好在这个朋友,本身从事心理工作,对于父母对她的性管控有过多次的整理。 现在能够相对从容地面对性,也逐渐涵容父母当时的内在困境。 但很多时候,父母本身的性态度和性价值观,并非以剑拔弩张的形式呈现。 而是以我们不易觉察的方式,潜移默化地对我们施加着影响。 有人说: 小时候看到妈妈跟异性交流,会很不自然。今天的自己,同样如此; 父母在家不拥抱,不牵手,自己似乎也不喜欢这些身体接触; 因为父亲出轨,妈妈憎恨不忠诚的男性,自己今天也难以信任男性; 小时候听到父母性爱,父亲的粗鲁,母亲的痛苦,让今天的自己对性爱仍有「打架般」的联想; 父亲在单位跟同事有性关系纠纷,传得沸沸扬扬,自己现在对性提不起兴趣; …… 不少咨询者,在整理个人性发展经验时常常会猛然发现—— 原来自己对性的态度,跟父母或其中一方,如此之像。 父母羞耻,孩子也羞耻;父母对性不安,孩子很难从容; 性的价值观和行为方式,就在不知不觉中,不断迭代着。 如果缺乏觉察,就有可能会用父母面对性的模式,来面对自己的性。 但性是个人的。 个人的性感受,性经验,面临的性情境与父母必然是存在差异的。 潜意识里沿用父母面对性的模式,很多情况下会产生不少新的人际困境。 当然,也不是说,父母传递给我的性价值观都是「错误的」、「过时的」、「不好的」等等。 而是需要觉察和厘清,父母及家庭对我们的性,产生了什么样的影响。 哪些是他们的,哪些是我的,哪些是适合他们,哪些适合我。 我从何而来,以至于成为现在的样子? 现在性的状态是我喜欢的么? 我希望怎样的性生活和性关系? …… 回到自己的感觉和经验中来,自我接纳和整理,慢慢地分化出性的自我—— 我对性的认知,态度和期待。 并在自洽的状态下,不断地探索和冒险,锻炼自己面对性生活和性关系的能力。 03:
同时,也需要涵容为人父母的不易。 在资讯瞬息万变,观念混淆多元的今天,身处其中的人,未必有足够的能力,去应对性的发展,安顿性的混乱。 一方面,父母希望保护孩子,担心孩子在性方面受伤,履行好作为家长的责任。 另一方面,自身有很多性议题都没整理好,自己的性关系、性行为和性欲望也多少存在冲突。 我们常常只看到父母的管控,却看不到他们背后的焦虑,无助和不知所措。 虽然我从事性咨询工作,但我跟父母谈性的机会是不多的。 因为我的家庭氛围里,并不鼓励谈论性,我也很少见过父母有亲密的时候。 有一次在一个偶然的机会,跟我妈聊到了她的性生活。 她说起其实跟我爸分床多年,偶尔有性的需要,不知如何开口。 尝试过表达,却被我爸说:"都一把年纪了,还这么不正经。" 她说,这是她听过最难听,最伤人的话了。 老爸时不时还有晚归的情况,让她很焦虑,担心他「外面有人了」。 听她说到这里,我首先是惊讶的。 没想到老妈居然能跟我聊到这,愿意跟我袒露这么多,她并非想象中的「保守」。 同时,也很心疼和羞愧。 这么多年来,谁能倾听她说这些? 在她身上发生了这么多,我一直从来没有关注过。 哪怕我今天从事性咨询工作,也是如此。 我似乎忽略了,他们也是一个有血有肉,有七情六欲的人啊。 那一刻,也好像瞬间明白了,为什么以前老爸晚归时,老妈会异乎寻常地焦躁和愤怒。 电视剧里一旦有出轨的戏码,她会忍不住地飙脏话,痛骂出轨的男女。 这一次真诚的交流,很大程度上,增进了我跟我妈的关系。 后来,我也试着跟我爸谈论过他的性。 虽然不算顺利,但也渐渐接触到一些,他在处理性欲和性关系上的焦虑和困顿。 这种交谈不容易,但我会继续下去。 我希望从他们的性经历中,理解自己,也理解他们。 所幸,我也看到了身边越来越多父母和孩子之间,可以更加坦然地谈论性,面对性。 我有一个朋友,跟妈妈住一起。妈妈不催婚不催娃,她还能经常跟妈妈聊聊自己的性生活和性伴侣。 只要她约男生回家,妈妈都会主动出去「散步」,算准时机再回来。 也有朋友,跟妈妈互相「种草」最新款的情趣玩具,分享心得体验,不亦乐乎。 还有一个我们的男学员,上完课后告诉我,这是他老爸推荐的,老爸已经快六十了。 同样的,也有妈妈上完我们的工作坊,马上就介绍女儿来上课。 越来越多人,放下性的成见,穿越性的羞耻,尝试地去发现和理解,身边最近的亲人的生命历程。 在这个性观念迅速变革的时代,我们都充满着焦虑和不安。 给自己一些耐心,认真看待成长历程中的自己,处理自己内在被忽略的性经历。 也原谅父母,涵容父母的无助与挫折,支撑他们安顿自己的焦虑。 在相互陪伴中,疗愈彼此心中那不知所措的内在小孩。 在爱的视角里,看见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