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熏芷汀岚第二十五章云岭的冬天


  第三章 云岭的冬天
  冬日的阳光在落在医院的草坪上,偶尔能看到一两只灰色的鸽子在上面走动。
  莘熏站在窗口,窗户上安装了防弹玻璃。她轻轻地抚摸着右侧窗户上那个圆圆的小洞,是一个弹孔,弹孔周围是蜘蛛网状的裂痕。
  第一次来这所心理咨询室,她坐在会客室等待接洽。廿昔一直在窗台边徘徊,从左走到右,又从右走到左。想来,是怕她出事。
  兮桐拎着一网兜甜橘来她办公室,莘熏是喜欢吃橘子的。她给她送水果,她心里开心,还是客气道:"你我什么交情,何须水果表真情?"
  "路上顺道带过来的,不是每次都碰得到。"兮桐一脸干净的笑容,将网兜放在办公桌上。
  "你办公室好生热闹啊!"她翻开患者病例,"跟我说说秘诀呗!"
  "这有什么秘诀的,把医院当家一样。"她剥开一个橘子,一股果香扑鼻而来,"你瞧瞧这医院,空气污浊,我一进来,就感觉不舒服。吃橘子时,将这果皮放在角落,空气闻起来好受些。"
  她四周看了看,窗台边有一个洗手台。洗手台旁边的窗台上放了一个浅绿色的陶瓷盆,是一盆风信子。
  放下橘子,走了过去,挤了一点洗手液,拧开水龙头洗手:"你喜欢风信子?"
  "不能算喜欢。"莘熏头也不抬地打开电脑,查找电子病历,"我喜欢看麦娘,风信子有花柱,看麦娘有草柱。"
  兮桐听了莘熏的话,挑着眉道:"看麦娘,小时候油菜地里的那种草?"
  "你喜欢吗?喜欢抱家去,我也不知道谁送的,或许是患者家属带过来的。"莘熏拿过那个网兜,带上门出去了。
  坐电梯上了二楼,莘熏替患者拿过药,顺便将她带过来的橘子分给了医院的其它同事。
  推开门,兮桐不在诊室。窗台上的风信子不在了,一定是让兮桐那个调皮鬼给抱走了。
  桒氩会神经质地跟莘熏提起她养的黑猫,半夜吊死在窗台的死猫,厨房里突然出现的猫尾巴,客厅里毛毯上露着肠子的猫尸体。
  莘熏是知道的:她家所有的猫都是没有尾巴的,是她自己剁掉的。窗台的猫是她自己吊死的。客厅里的猫尸是她砸死后将内脏摔出来的。
  桒氩是一名梦游症患者,夜晚闭着眼睛与白天睁着眼睛是两种人格和行为方式。睁着眼睛看到的世界完全不同于闭着眼睛的世界,她自己闭着眼睛做了什么,醒来后完全不知晓。
  医院晚上实行轮流值班,莘熏排到晚班。饭点时,与兮桐去食堂用餐。医生窗口门可罗雀,熟悉的饭菜香,莘熏出了学校真的好久没进食堂。
  紫菜蛋花汤,葱花蛋,红烧狮子头,蒜泥塌菜,青椒四季豆,一碗米饭。
  莘熏端着托盘找了个座位等兮桐。
  兮桐点菜的时候有些犹豫,只点了一盘带刺黄瓜片,一盅蘑菇肉片汤,小半碗米饭。
  两个人面对面坐下,莘熏喜欢用汤涮菜。紫菜蛋花汤跟清水没什么区别,青菜太过油腻,盐放太多也不好入口,用汤洗一遍,这样吃不容易胖。鸡蛋和鱼,她是很少碰的,容易过敏。可每次看到,又忍不住要点。
  兮桐拿起调羹喝汤:"我喜欢冬天喝蘑菇汤,不容易感冒。"
  "多锻炼,多吃果蔬,新鲜肉类,增强体质,免疫力好,不容易病。"
  除了蔬菜,其他菜都没怎么动。拿起牙签,开始吃水果拼盘,西瓜片,香蕉片,对半切开的小西红柿,小片菠萝。饭后吃水果,助消化又解压,十分舒适。
  桒氩的梦游症越来越严重,并伴有狂想症与偏执症,总觉得有人在诽谤她,自以为是,活在自己的世界里,觉得全世界都是围着她转,也必须围着她转。莘熏是半夜接到急诊电话的,救护车随即派出,三十分钟后桒氩被带入医院。
  整理桒氩的病历资料的时候,浏览到家属一栏的时候,愣了愣,那个熟悉的名字,指尖微微颤抖。情绪波动仅仅维持几秒,跳过,进入下一行。
  周末没再去海上皇宫了,怕遇到咅更,莘熏会骑着脚踏车去临河边一家小店帮忙。下午四点,她会准时换上工作服,粗布衣裤,蓝色围裙,蓝色碎花头巾。拆开火腿肠包装袋,放入烤箱。拆开饮料箱,将饮料罐放入冰箱。清洗果蔬和各色食材,清洗餐具,碗筷消毒。每天两小时,一小时十五元。有时候她想:某天去到大理,在铺有青石板的古巷里开一家古书店,早晨早早地起床,在店门口做杂粮煎饼,一个三块五,几年后也许贵些,五块。
  七点到九点,她会去青管所对青少年儿童进行心理课程辅导与教育。
  周末,植葉一般跟廿昔腻歪在一起。课程结束的时候,时间已经很晚了。回到家,空荡荡的房间。躺在沙发里,一边贴着面膜,一边端着果盒看悲伤的韩国电视剧,随着剧情眼泪流得稀哩哗啦。
  贴最贵的面膜,熬最贵的夜。
  一大清早起床,扎个简单的马尾,戴个小兔兔耳套,听着音乐骑着单车去廿昔家蹭早餐。
  冬天的风依旧那么温和,带着一丝湿气扑面而来,十分舒适。
  廿昔顶着两个灯笼眼一边打着呵欠一边给她拿拖鞋:"这么早?!面还没饧好呢!今天想吃包子还是馒头啊?"
  "这单身男女,孤枕难眠,你是清楚的,早上亢奋实属正常。"莘熏一个屁股墩儿坐在沙发里,打开电视看地方新闻。这个地方泥石流,那个地方小地震,哪里又冒温泉,看得津津有味。
  廿昔进厨房,不久传来豆浆机打豆浆的"轰隆"声。豆浆飘香后,是油条的焦香味。
  莘熏像个小馋猫一样进厨房了,伸出一节"小莲藕",刚伸出去,被"啪"地一声打回原形:"先洗手,跟个小屁孩似的。"
  莘熏做了个假动作,成功偷到一根小油条,用手撕着吃,油条在两只手里颠来簸去,边吃边说烫。
  廿昔乐不可支,看她像猴子抱着刚烤熟的板栗一样上蹿下跳,十分养眼。
  不久兮桐拎着保温杯来了,莘熏蹦蹦跳跳地开门,行了一个欧洲宫廷礼:"尊贵的女王,请进入您的城堡!"
  兮桐啼笑皆非,差点笑岔了气:"这演得是哪一出?白雪公主喜迎女巫王后?"
  "难道你愿意演女巫王后?"
  "反正不想当白雪公主,太悲催!太折腾!"
  莘熏假装拎着裙摆转了个圈,将椅子拖了出来:"尊贵的女王陛下,请入座!"
  "你自个坐,我过来看看廿昔的,看看能不能刷个碗,洗个衣服之类的。"兮桐放下保温杯,麻利地系上围裙进厨房。
  莘熏立即横刀立马:"慢着,这些粗活,笨活,理应交给小的打理。您手放口袋,屁股放沙发,悠着!"拆下她身上的围裙,扔餐台上,"小廿子,上餐!"
  于是餐桌上出现了奇葩的一幕:一位高贵的冷面职场女性,左手刀右手叉,切着小半根油条,卡得嗓子生疼,端起高脚杯,喝豆浆。
  廿昔慢条斯理地将油条撕碎,放在甜豆浆里,一边搅着勺子,一边偷瞟着兮桐。打开保温盒,雪白雪白的猪肚腐竹汤。他最讨厌的就是那恶心的,飘着油珠的,惨白惨白的猪肚了,腐竹煮得烂透后,更是没滋没味。他低头叹气:两种上好的食材,一搭配,两两相克,没滋没味,卖相还难看。看着就饱,默默地合上盖子。
  对面,莘熏一口油条一口豆浆吃得欢实,时不时给植葉擦擦嘴角:"慢点吃,别噎着!"
  "莘姐姐,我也要用漂亮的杯子喝豆浆!"植葉放下调羹,觉得兮桐吃东西太滑稽了,莘姐姐吃牛排喝红酒的时候,才用那种餐具的。
  莘熏愣了愣,从冰箱里拿了一盒优酸乳,剪了个口子,倒入一个干净的高脚杯:"装B,也要装牛B点,喝优酸乳!"
  "为什么是优酸乳?"
  "这……这……优酸乳好歹跟牛有那么丁点关系吧!没道理花一样的钱,一滴牛奶都不放吧!"
  "哦!有道理。"
  早餐后,三个人一起带着植葉出去,沿着小区外的小河散步。
  因为是周末,早上的空气好,上班族都在休息,路上至少尾气少一些,出门锻炼的老人特别多。小年轻,坐个马扎儿,拎着个鱼竿在河边一钓就是一上午。
  花丛里偶尔会飞出一两只蝴蝶,植葉追着蝴蝶跑,跑得满头大汗。
  莘熏坐在路边的木制座椅里,脱下高跟鞋,揉着发酸的脚踝和小腿:"这磨人的东西,让人咬牙切齿。可别说,塑的小腿还真美!"
  "哪有那么自恋的人!"廿昔嘀咕了一句,越想越想笑,笑得大有撒手人寰,驾鹤西去,并且一去不复返之势。
  莘熏幽幽地回眸:"需不需要氧气罩?便宜,打骨折。"
  "不敢不敢!小的不敢!"廿昔憋着笑,就跟憋着一泡尿,赤橙黄绿青蓝紫,混色一搭,铁青!那妞,老佛爷似的,不好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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