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方旭走得大汗淋漓口渴难忍落寞的坐在马路旁边,他本打算先找份工作在这个城市中安顿下来,没想到会沦落到这步田地。看到对面蓬头垢面衣衫褴褛且年迈的老者,不觉有种同是天涯沦落人之感。他径自走上前去,老者果然没把他当成施主,一脸莫名的望着他。 方许为了让老者消除戒备赶紧解释道:"老先生,我不是来跟您竞争挑衅的,嗨,词不达意。我只是想过来跟您聊聊,真不好意思我身上也没什么钱了,也不能给您什么帮助。"老者诧异的望着眼前这个年轻人,似乎有些另眼相看,仅从他那谦逊的态度就让自己颇为动容。 老者守住了痛苦的表情皎洁的笑道:"没关系,年轻人有这份心就够了。" 方许望着凄惨寥落地老者他竟能表现得如此宽容豁达,上帝美化了一些人却又让她变得更加丑陋,上帝丑化了一些人却又让他变得更加美丽。 "年轻人,怎么回事啊?看来是你遇到了些难处。" 方许惭愧的说道:"说来话长,总之一言难尽阿。" 老者规劝到:"但凡人都有不济的时候,看开点就好了。" 方许转移话题指着老者的腿问道:"您老者腿还疼吗?" 老者笑着坦诚相告:"不疼,假的。" "那您那只眼睛呢?" "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有些老花还有点散光,索性把它给遮住了。" 没想到居然会是这种状况,老者在方许的心目中顿时失去了那份庄严及崇高的敬意。不禁感到可笑:"真是世风日下,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 老者似乎看出了几分端倪,笑着说道:"是不是有中上当受骗的感觉?" 方许止住了笑,望着老者变得有些不屑:"也没什么损失。只不过搭了点同情与怜悯。" 老者站了起来,单只眼睛看了一下如火如荼的太阳屹立在正中:"走吧年轻人,咱们也算是有缘分,我请你吃饭算是补偿你刚才蒙受的损失。" 方许起身,扑棱了一下身上的灰尘假装客气道;"那怎么好意思呢。" 方许跟随着老者,来到一家餐馆,老者与老板仿佛是熟客,简单的寒暄了一下,报上了菜单。老者拉着方许来到餐馆的后院钻进了卫生间让方许在门外帮他守候。出来后的老者像是瞬间享受了一套桑拿按摩一条龙服务,清洗了污秽患上了新装,不仅相貌上有了脱胎换骨的转变,精神也容光焕发,一个年逾六旬仪表堂堂的老人赫然出现在方许的面前。方许有些惊讶的望着老人一时间竟有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外面桌子上,七八个小菜依稀上齐,老者又拎来一瓶二锅头。老者把酒给方许倒满,面对热情的老者满桌的秀色可餐,方许再也记不起刚才心中的一丝不快产生的敌意。这几天来,在饥饿中漫无目的奔走,一时间竟让他多出了几分对食物的渴望与理解。简单的温饱也能给人们一种强烈的满足,一切的闲情逸致都建立在温饱的基础上。 老者举起了酒杯:"来,今天让我们不醉不归吧。" "对不起老先生,我今天不能陪您喝酒。" "年轻人哪有不喝酒的阿?" "要是搁平时我没准多少喝点。但是现在我觉得不行,其实我这人是这样的,别人越是觉得不能称心如意的时候越是觉得该借酒消愁,而我却觉得这个关键的时期越是不能放纵自己,该保持清醒的头脑分析决策以便尽早走出困境。" 老者赞赏地看着吃像狼狈的方许道:"年轻人有原则是好事,既然这样我就不强人所难了,这些酒都算我一个人的。" 老者几杯酒下肚,面色泛红神情更加高亢。方旭瞧准了时机放下筷子奉承到:"您真是海量,但凡善饮的人都胸怀坦荡光明磊落。特别是您这岁数达到这种境界的人更是寥寥无几,大多都在懊恼嗟叹此生未竟之事种种,整天都是郁郁寡欢,哀怨不止,很难做到抛开世俗像你这样逍遥自在心旷神怡的。这么长时间还不知道您老贵姓?" "姓黄?" "是皇帝的皇吧?据说京城这一带姓黄的都是姓爱新觉罗的隐姓埋名,您老不会真的就是前朝的皇亲国戚吧?" 老者喜笑颜开:"年轻人乍眼一看你还挺本分,没想到你也、、、、。" "没想到我也是那种溜须拍马阿谀奉承之辈。其实那也要看拍谁,要是拍一般的酒囊饭袋我也觉得媚俗难以启齿,你我虽素不相识但却这么盛情的款待我,此时此刻也觉得没什么能报答你的`,只能出此下策,在言语上伺候您两句了。" 老者一直在注视着方旭,海吃中的方旭顿时觉得有些不大自然,下意识的擦了一下嘴角的油渍菜渣,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放下筷子尴尬的解释道:"不好意思,让您老见笑了,呵呵,我这人就是这样,不大爱掩饰自己内心的真实需要,需要的时候就去光明正大的汲取,遮遮掩掩那样反而会觉得特别的做作,不大自然。" "我喜欢直爽的年轻人。" "既然您老这么说有些事情我就一爽到底直言不讳了。您是像我现在这样穷困潦倒走投无路之下选择做的这个行当?还是遭遇了天灾人祸生活没了希望,奋斗没了信心便沦落成这样?或者是早有预谋的把这当成了一种谋生的职业?我想后者可能性不大,这种职业不大有人愿意来做,即便是想做也轻易拉不下这张脸。" 老者璨然一笑,而后又陷入了深深的惆怅,接下来转开了话题。:"年轻人以后有什么打算啊?" 方须放下了筷子:"也没什么长远的打算,稍近一点就是把这顿饭先吃饱点,下一顿没着落的时候也能动用多余的储存扛上两顿。" "我看得出来,你绝对不是等闲之辈,迟早会有一番作为。" "在我眼里您老也不是一般人。" 老者叹了口气:"人老了,体衰力竭,没用了。" "瞧您说的,姜子牙年过七十才学卜卦,照样有一番作为,大器不在乎晚成,有句诗怎么说来着,门前流水尚能西,休将白发唱黄鸡。" 老者略带醉态平静的说道:"到了这个岁数,生老病死这些问题总能坦然面对了。" "那您老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呢?" 老者动情地望着酒杯有些黯然也透着一丝欣喜:"我马上就要离开这里了,我儿子下个月就要结婚了。" "是吗?真替您高兴,我以茶代酒表示祝贺敬您一杯,祝您能够早日享受儿孙绕膝的天伦之乐。" 老者微笑着端起酒杯,一饮而尽,阳光透过窗口照在老者泛满红光的脸上笑容充满着会心,慈祥,镇定。 老者酒足,方旭也已饭饱。老者邀请到他的住处暂住一晚,放旭假意谦虚了一下便与之前往。辗转几次地铁与公交来到一个不知名的山脚下,沿着羊肠小径,穿过稀疏的村落赫然出现田间一隅,看似有些简陋的房屋瓦舍坐落在此处让人感觉有种质朴简单的美,像是饕餮大宴中摆放的一盘青菜,不能单从味美来衡量它的价值,更多的时候却能给人一种返璞归真的感觉。院子是用荆棘围城的篱笆,不算开阔但略显空旷,房间的装饰跟外观大相径庭,木制的地板,木制的墙壁,整洁朴素典雅,锄头镰刀箩筐像艺术品一样镶嵌在屋子的角落里,上面的每一丝斑驳的痕迹似乎都透着前尘往事的一些缩影,总能勾勒出一些人心中的美好回忆。里面似乎很久未经居住,地面墙壁家具陈设隐约看到蒙着一层薄薄的灰尘。 里面一间卧室由老者居住,外面两间客房方旭任选其一。冲了一个澡,换上一套老者的衣服,顿时觉得神清气爽。太阳落山,天色渐渐暗淡下去,遥看远山的轻松更佳的苍劲,山腰腾升起了袅袅水雾,山风徐来,带来阵阵清爽。方须拎来一条藤椅,拿着芭蕉扇不时的拍打着身上叮咬着的蚊子,感受着如此静谧的一切。 老者到小村庄买菜回来,开始收拾晚饭,方旭上前帮忙摘菜洗菜,老者亲自掌厨。一盘盘家常小菜上桌,人逢喜事精神爽,热情好客的老者把方须是为座上贵宾,拿出了自己珍藏已久的好酒,方旭在心理感激老者的盛情,也庆幸自己恰逢其时的出现。 此时此地,所有的原则已不再是原则,这天晚上他们喝的咛叮大醉,彼此在安逸舒适的画境温度中睡去,黎明的曙光再次升起,万丈光芒重临大地,透过窗户像是一位婆娑行走的老者缓慢的移动,墙角、地面、被褥以致身躯,又如涟漪播散开来。方旭在头昏干渴中醒来睁开双眼好像还有什么地方在隐隐作痛,昨晚做了一个伤感的梦,极力的回想梦的内容却也只能出现那些支离破碎的残片。窗外阳光明媚又是美好的一天,是生命的美好恩赐.空间的一切特别的安静,老者像是还在梦中也可能已经出行,隐约只能听到窗外麻雀斑鸠频繁跳跃在枯枝上传情厮混交尾及纷落的一片片枯叶.方旭下床到卫生间走去,洗漱完毕回身到镜子面前,凝视着自己,里面的影像忽而变得有些模糊突兀,像是某部惊悚电影里面的故事情节,一觉醒来自己成了另外一个人,感觉中与那个支离破碎的梦放佛有着一丝关连。渐渐地情绪有所舒缓,淡定下来笃定里面那个人就是自己。眼部嘴角的淤青已经有了消散的迹象,这一切都是拜那个梁雨柔所赐,昨天的事情今天已不那么介怀。 大厅里面辛勤的老者已经把昨晚的一片狼藉收拾的井井有条,不锈钢水壶里面装满了开水,却未曾看到老者的行踪。余光划过茶几上面赫然摆放着一串金灿灿的钥匙,水杯下面还压着几百块钱。他立马变得局促不安起来,这两样东西就像是中午烈日之下一面反光的镜子,把光芒深深的折射到内心深处,立马苏醒了自己的良知与意志,他见证了这些钱的来之不易,想必房屋的一切都是建立在这个基础之上。忽而想起了与老者的交谈,顿时明白了这种示意,老者已经离开了。让一个陌生的在家里留宿,最后还把钥匙放心大胆的交给了他,这个老人的确非同寻常。 厨房隐约飘来袅袅炊味,灶台上有加热过的剩菜,虽光鲜不复但香味犹存。锅里有馒头稀粥,还散发着余温。草草享用完毕便亟不可待的出去了,也许他心里明白,眼下不大适合出去找工作,眼部嘴角的淤青肯定会让那些所谓的正派人士误解,但他宁愿出去碰壁也不愿寡廉鲜耻的呆在这里享受着别人的施舍与救济。 遥望着车窗外面,一幢幢雄伟的高楼,一条条错综的马路,像是把这座城市布置成了一所诺大的迷宫华丽的天堂,一些了解它的结构规则的人在里面游刃有余的穿行,一些人却只能望洋兴叹在怅惘中迷失。在这座高楼间驻足总觉得有些焦躁与眩晕,不知怎么才能将这种心情平复下来,方旭清楚的知道自己属于后者,即便是在天堂边缘苦苦的挣扎也丝毫得不到救赎的人。 走过琳琅满目的的招聘告示牌,他想不到自己有什么一技之长,能做些什么,黯然坐在一所写字楼前草坪上,曾几何时自己的未来也属于这里,坐在那个洒满朝阳的办公桌前,望着窗外的蓝天白云展开无限的遐想,是一件多么美好的事情啊。这种辛酸的感触忽而又勾起了他过往伤感的回忆,思绪又飘过那片净土,一个初秋的黄昏,时令正值当下,校园里面异常的的安静,如狂潮退去的沙滩。他坐在公园的长亭里静静的等待,柔曼的长臂在后面悄然搂住了他的脖子,他闻到了一种熟悉的芳香,飘逸的长发披散在他的耳侧脸颊,他随即将她揽入怀中,轻轻一吻……是的,还是不能够忘记她,因为过往所有美好的回忆都在围绕着她,时间只能将记忆冲淡,无法抹去。四年时间,转瞬即逝,一切的一切也有着沧海桑田的变化,常闻人生变幻无常,对自己的经历也别有一番感慨,过去的事情就让它永远的过去吧,有些事情本不该那么费心的谨记。 半天的时间一无所获,什么时候自己变的有点多愁善感,什么让他变的有些自卑,有些怯懦了?他站了起来,重新整理了一下着装,振奋了一下精神,朝前面的办公楼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