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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魂第十三章


  第十三章 沉痛送姑母
  天。阴沉沉,好似一只坏了的冬瓜。
  父亲母亲,、还有请的几位要好的邻居,再不就是粘着亲带着故的,云根,全守等七人乘车去三姑母杜成家。
  初期的盐阜市区没有现在繁华。而就是被那并不繁华的城市却给留下两巴掌的印痕。
  市区一条很宽阔的马路(和现在比起来那是很窄的。),两旁的梧桐叶茂枝粗。还没有等得回过神来,一辆汽车冲了过来。
  从来没有见过汽车,一看到一个庞然大物向冲来能不害怕吗……再说,长到八九岁,也是头一次上这么大的城市,那里见到过这样的景象啊?他们很快过了马路。母亲没有带着。就站在马路一边一动也不敢动。刚想跑过去,又是一辆车子驶过,吓得一跳,更加不敢动了。
  母亲看没有跟过去,就回过来拉着的手过马路。看到那来往不停的车流,"不敢,不敢过。车子会撞的。"说完还拼命的往后退。
  "快走,不要紧的。"母亲的语气很重。
  "不敢走。"的身子就像掉下泥坑的马车。
  "啪啪"连个很响亮的耳光结结实实的打在的脸上。火辣辣的,就像被刀挎过一样。
  的哭声迎来了马路上好多好奇的眼光。
  母亲拉着强行过了马路,也被眼泪迷糊了双眼。脸上的疼痛把害怕两个字忘记了,就自然而然的随着她过了马路。
  急急忙忙的买好票就去了检票口。
  这时,才有点时间打量了一下车站;宽、大、十几排的双靠背的椅子并排林立。墙上挂着一张有二三米宽长通往全国各地的区县公社的地图。另一边挂着三四米见方的两块大黑板。上面写着各站名和里程时间票价。检票口上方时画着各种各样的易燃物品的图标和写着禁止携带危险品乘车。
  靠近西边是五个买票的窗口,很多人都在排着队买着自己需要到各地的票。
  大门口是一个卖报的小摊及一个专门卖瓜子花生香烟的柜台。一张江苏省的地图挂在玻璃柜的立面,一只角已经脱离应有的拘束。正在随着微风轻轻的在摇摆着。
  人群慢慢的向前涌去。车票一张张地从检票员的手里滑过。滑过的那张硬板纸车票都留着一个小小凹槽。看到那个有起发站和到站的地名,知道了们到达的地方叫亦庄。
  车厢里的地上都是瓜子壳,黑白分明的壳子在诉说着它们曾经的拥有,和现在的被人的遗忘的感叹。坐在那有一点点海绵靠背的姜黄色皮革的椅子。软而舒适。可是每个人的心情都是伤感的。没有心思来体会难得一次的软靠椅。们从窗户上面找着们需要的座位号码。有的小包就放在哪个上的格式的架子上。
  车门是一个整体,平拉的。看到检票员锁的时候用一个方头子带转柄的钥匙伸到里面转了几下 ,又用手拉了两下。
  "开车。"检票员拍了拍车门。
  广场上停有约上百辆车子,前面的挡风玻璃上可以看到标有去各个方向的车子。
  看到了南京、徐州、等等很多只听说过,而没有去过的地方。这是很兴奋。心里觉得以后回去可以在伙伴面前说,看到多少各种各样的汽车,还有很多地方开到这里的车子。
  车子缓缓滑出停车场。两旁的树木随着车子的移动而不停的后退着。驾驶员每动一下右手边的一个铁杆,车子的速度就快一点。感到很奇怪为什么会这样?直到几年后才知道原来那是一个控制车子速度的,也叫变速箱,简称挂档器。
  路上的行人,骑着自行车,随着车子的冲刺而在互相正向前进。
  们一行人分前后俩排坐的。
  "你看,全守!"云根望着外面的树影行人,心情又点闷。"你看们到了那里,就针对这个事情应该怎么说啊?"云根拍了一下前面的全守的肩膀。
  "其实,也不清楚,这个事情究竟是如何发生的?"全守看了看他们。"还是到了那里先看看人家对这个事情怎么说的,还有就是对已经这样的事情的结果是如何对待的?"
  "事情已经这样了,反正是死的苦啊?"徐毅叹口气说,点上一支烟。随手也递一根给全守。
  "唉,几个姐妹就要数萧萍这个小姑娘是不错的,不管是为人还是处事都是有理有序的,和她的大姐比起来真的不知道是好到多少倍!"徐毅很遗憾的神情,不免显得很失落。
  "是啊!萧萍是个好孩子……唉,想不到……"全守一声叹息,把很多无言的苦楚随着心中的一声的叹息而叹息。
  "死人萧根一桩好事情都没有做。"母亲忽然的一句话把车厢里的人的精神提起来。"你们看一个活生生的妹妹就被他几句话而造成这样……"母亲眼睛红红的。
  "这到也是,他们夫妻两个来了没有啊?"云根有点疑问的看着母亲。"人家把信给他们了吧?"
  "信是肯定给她的,"全守把烟蒂扔出窗外。"不把信给他,一旦知道还不知道要怎们样呢?"
  "怎么没有见到他们呢?"
  "据说,他们先们一天来的,如果不是出了那么个大事情,咋天,们也会到的。"全守说。
  母亲脸上一层蜡黄病倦的样子。没有一丝表情,沉重而忧郁。
  父亲正看着外面的被大水淹过的庄稼。
  听着他们对三姑母的事情,自己也在尽量搜寻她在脑海中的曾经留下的印象……
  那是一个炎热的夏天。
  她抱着她的儿子回到们的家,那年七八岁吧。刚刚读书。
  她坐在靠门口的灶膛边的一条四条腿的木凳子上,瓜子脸,眉毛弯弯的,很像一叶柳叶。眼睛总是那样带着浅浅的笑容。脸容白净里透着点红面,总有种羞羞的惬意。长长的头发扎着两条辫子。上身穿着长袖红花的的确凉褂子,穿着一条蓝纤维裤子。黑色松紧口的布鞋。身材偏瘦。
  她的儿子还小,刚刚可以站立。她坐在那里,岔着双腿让孩子站在当中。双手握住儿子的,说;"宝宝乖,哦!会站了。学走路。哦……妈妈的心肝宝贝……"一脸的幸福笑容堆砌在脸上。旁边放着两只用花色篾子做的花篮子和一只风车。
  四方脸的儿子,白白净净的。头上长着稀疏的胎毛,两只小手,肉呼呼的。穿着白洋布短袖,下身穿着开档的短花边的裤子。
  这就是知事的时候见的第一眼三姑母。也是最后一次见到的姑母。那年她才二十岁。
  "亦庄到了,你们好下车了。"售票员一声提醒。把大家刚刚捂暖的身体一下推到冷瘦瘦的寒风中。
  们入眼的是一幢幢低矮的无章的草房子。都是古色的小砖小瓦的房子,还有的是半草半瓦的房子,门前有鸡鸭来去游荡着;场地上凌乱而肮脏。
  一个集贸市场,稀疏脏乱。遍地都是烂菜皮及一些垃圾。水洼遍地,积满了黑臭的污泥。没有一个像样的车站?只有一个售票员兼检票员,她的手里一直拿着个长方形的翻盖的票盒。一根松紧带在在盒子上缠得像蛇。
  去姑父家的一条路;泥泞而难行。一脚踩下去你就别想把脚提上来。那种油泥土就像麻黄一样紧紧的吸着你。
  路两边歪歪倒倒的庄稼,被风吹的七残八缺的房屋。看来暴风雨也没有对这个地方客气,凡是在它怀抱里的孩子都要接受它这种蹂躏的教育。
  不得不用全身的力气来把脚从这个吸劲比万能胶还要大的泥土里拔出,它和泥土的亲和力简直就是比焊接的钢铁还要牢。
  走在这种路上,无法也无心浏览这大雨过后的所谓的新奇景象了。
  在夜色即将降临的那一刻,也就是们大家都在说这种有泥土的路实在难走的时候,前面出现一个模糊的清瘦的身材,背有点驼,一只眼睛有点斜了,另一个眼睛角还长着一个肉钉子,穿着一件泥泞不堪的裤子;褂子也不知道是故意撕坏的还是就是坏成这样几条口子和补丁的褂子。脸上布满倦容和伤感。
  他背上驮着一个小孩;更加瘦弱;黑黑的脸;满面是污垢,似乎是从地底下跑出来多年的古董一样。胳膊和腿都瘦成皮包骨头,一双小手正在天空无力也无助的挥舞着。似乎在招呼什么,更像在乞求什么?伏在这个男人的肩上,大声的哭喊着,但是这样声音确实那么的柔弱而空洞。又是那么的固执。不任男人如何晃动那看似宽阔实际上是个样子的肩膀上,就是不见得孩子有一点点想止住哭得意思。
  那个男人一见到走在最前面的母亲,立即跪在那好似胶水的地上,大声哭诉着;
  "舅妈……您这次一定要救救!萧萍死了,也快要死了……舅妈!你一定要救救!为了这个孩子……如果,有人帮抚养这个孩子,也情愿随萧萍而去……"
  哭泣嘶哑的声音比打雷的声音还要响亮。
  雨也下大了,把这个男人的样子淋浴得就象是个倒在地上的玉米。他跪在落着雨点的泥水地上,低诉着人生的无奈,不——是对事情的一种忏悔。还是对自己所做的事情的一种无辜,恐怕除了他自己,没有人能知道。
  虽然,们看到的是一个伤心而残酷的现场,而真正残酷的也只有那个被大火,被冤枉、被风言风语、被社会、被家庭、被家人、等等等等而无奈的失去生命的姑母自己知道是如何的了……
  当然,眼面前的这个男人也不可能不知道,自己已经做了什么?或者说,对自己的老婆做过什么亏心事?或者说,对自己的曾经的往事伤心痛苦?!
  或许,他的流泪是在为自己的所作所为在流泪?更多的恐怕是一个男人为了听他(她)人的片面之词而把自己的一个家庭失去了。没有人知道他是如何想的,虽然从表面上看,他是很伤心,为失去自己的爱人而在伤心,谁又能保证而不是在她的离去而开心?
  也许,这样说对他很不公平。可是,谁又能从另一面来说明他的清白?恐怕就连他自己现在也不能为自己洗清罪过,或者能说明自己一切的一切。
  "你先站起来吧。"母亲低声说。"一个大男人跪在这雨里面像个什么样子啊。"母亲语气有点现实,也不免有点嘲讽。
  "您不答应,是不会起来的。"姑父杜成倒是显得很固执。
  "你叫答应你什么?"母亲抬头望着阴沉而下着雨的天。
  "你叫怎么答应你?你身为一个丈夫、一个孩子的父亲、不为家庭作想?而听信他(她)人言语、不仅仅是自己的家庭造成悲剧,连他人的家庭也跟着造成悲剧……你叫怎么说?又怎么答应?让来安慰你,说,人已经死了,就算了,还是说她的死是罪有应得?还是说的孩子也是应该这样的失去?还是说小孩子也是该死的?……你来告诉,好吗?"
  母亲话没有说完,两行热泪已经和着雨水淌下。
  "知道……知道……现在好恨啊!不仅仅是你失去心爱的女儿,而也因听信非言失去了亲爱的妻子,失去了孩子的母亲……"他把孩子抱在手里。
  "……你看看这个小小的孩子就是去了母爱,以后的路该怎么走?"姑父怀里的孩子似乎也知道自己失去了母亲,也在长着一张干巴巴的小嘴伴着雨在嚎哭着。
  "事情都已经这样子了……"穆青万般的无奈。
  "……你又能恨谁?"母亲看着那个孩子,手不停的擦拭着脸宠。
  "也恨啊!舅妈!好后悔啊!"姑父一把鼻涕一把雨水的哭诉着。"……恨的母亲,也恨大姨萧根!恨那些挑拨是非的人,会恨他们一辈子……今生永远!"
  "恨人家又有什么用呢?"母亲想跨过他们父子俩。"们走吧……"母亲在招呼家里来的人。
  姑父一把拽住母亲的双腿。
  "舅妈,好舅妈,你不答应,今天只好死在这里了,在临死之前,只有一个请求:就是将儿子,这一根独苗,也是萧萍的一个遗孤,就请你舅妈帮抚养,反正也为自己的过失内疚,也不想过了……能死在你们娘家人面前,也知足了……"说完就在雨水的地上磕起头来。立起身把孩子放在上地上,一头就撞向那用小青砖砌的古老的墙上……
  "啊……"
  众人惊呼!
  可是一切还是显得太迟。太慢!
  虽然,众人将他拉住了,但是,头上的仍然撞开一个寸把长的口子。
  血顺着额头流下……流到脸上、瞬间流到衣服上,滚到了地上……眨眼间被雨融化成一滩很大的红圈圈在缓慢的扩散……
  "杜成!你怎么好这样呢?你要看看你孩子啊……"邻居劝说。
  孩子正张着一双小手在空中挥舞着,雨水不停地在抽打着孩子的小脸。
  也许是一种母性的本能,也许是一种对孩子的爱,母亲把的这个小表弟抱在了怀里。却把的小弟弟递给了云根。
  "宝宝别哭……"母亲的泪水瞬间比天空的雨水还要大。
  "恨啊!堂堂一个男人,却听信别人的话……是害死了萧萍啊……萧萍啊,对不起你啊……你来告诉……究竟该怎么办啊……"血已经淌到杜成的嘴里。
  "唉……你伤心又有什么用?她毕竟死了……活着的人,就应该坚强些。谁是谁非自然会有人去评述……你死了,替谁死?死了就能减少罪责吗?你的死,更会加深你的内疚!再说你死了,孩子又怎么办?他已经失去母亲了,如果再失去父亲?小孩子大了,那种日子,是真的不敢想象了……唉……还不如好好的领着孩子。以后,遇到事情,自己拿定主张,不要让他人失望。自己已经做过一次错事了……要吸取教训……"母亲无力而意志诚挚的说。
  "是啊!你还有个孩子,就看在孩子的角度上。你也该振作起来……"们家里随行的人,以及他们的邻居都在劝说。
  "快去把头包扎起来吧,别感染了……"
  地上的血已经融化成好大的一滩,就像杀猪时放血的盆被打翻似的。血、红、随着雨水,而流到它也不知道流到的地方。
  一幢六间的泥墙草盖的低矮的茅草屋。
  东边三间的最西边一间是厨房,中间一间已经收拾干净。放着四张八仙桌。桌面上摆放着整齐的碗筷。十六条凳子也在垂头丧气的围住桌子在哀泣。
  不知道是杜成家的什么人,请母亲及随来的人吃茶!茶碗里有糖,桌子中间放着一盆饼干和油炸的果子,几个人象征性拿起筷子搅拌几下,喝口茶,夹了一个果子放在嘴里咀嚼着,就像在咀嚼这一根牛皮筋。
  没有人再喝第二口茶和夹第二个果子。那个人又给们来的人发了一圈‘玫瑰’牌香烟。
  在吃茶的东房间里,一张红绛紫色的床,有踏板;床上乱放着一些衣服,还有簸箕筛子等杂物。床上到像一个乱草场。
  一行人来到西边的三间房。没等得跨进门,一般浓烈的火纸味道扑鼻而来,不得不转身咳嗽……
  姑母的躯体停放在中间紧靠北墙的一个窗口边;一块麻袋铺在进门两步远的地方,紧靠麻袋是一个已经破了一个缺口的铁锅;里面已经挤满燃烧过的火纸灰。
  就在铁锅离开不远的地方就是用两条凳子搁起两块门板上面放着一张席子,姑母静静的躺在上面。一条绿色的呢子大衣,青色纤维裤子,脚上穿着一双所谓的新棉鞋,包裹着。
  跪在麻袋上,拿起几张黄烧纸放在锅里,火焰立即吞没了它。纸灰随着火焰的力量慢慢向上盘旋着。
  室内处处落满了碎末的火纸灰骸。
  ‘姑母,你知道吗?们全家都来看你了。’的心自语。跪着的又拿起烧纸轻轻的放入那破了边沿的铁锅了。一串火苗,‘腾’的一下起来,不是躲得快,就把的头发少了。这大概就是姑母在显灵。意思再告诉,她知道们来了。
  磕了几个头,走到姑母的躯体前;使大吃一惊;姑母原来的那副尊容已不再。甚至于是面目皆非……
  一张瘦、黑得像碳似的长脸,眼睛深深的陷下去,似乎是人工挖成的鱼塘。就剩下两个小小的黑窟窿,看如亮丽黑桃。鼻子塌平。还有那么点影子。唇破齿露。有伤疤。红的变黑色;脖子上都是红的发紫的;留着一条很深的环形绳索印记。头上的长发已经不复存在。一条黑色的围巾紧紧的裹着那曾经受百般摧残的头颅。
  今日的姑母,再也不是知事时见到的形象。取而代之的是一副令人痛心的面孔。多么叫人难受的事情?三年前的姑母坐在家的时候;那样清秀美丽;还逗着玩。记得她将买来的彩色花篮给,当做宝贝一样保存起来。直到一天被妹妹看见拿去玩弄坏。害得还打了妹妹,那可是第一次打妹妹。
  她的儿子,又是那么可爱!人人见了都想抱抱他。姑母还说;二十岁生儿子,四十岁就能抱孙子。(姑母是十八岁结的婚。据说是老姨娘做的媒。)
  而今,人已面目皆非。躺在冰冷的门板上。
  外面凄凉的雨,伴着悲伤的心,正在哭诉着人世间的痛苦与伤悲,不任亲朋好友的如何呼唤,她——的姑母都不会答应。
  还有的妹妹!的最最亲的妹妹,也随着姑母而去!她们似乎约好了,也好在黄泉路上有个伴。
  姑母的儿子,又会怎样?三年前和三年后这种丧母之痛是否知解?十年、二十年后他又会怎样?是否有人告诉他母亲为什么死去的原因?
  "亲妹妹啊!"母亲把怀里的弟弟递给。"你的命真的苦啊,十三四岁失去了母亲,实指望嫁个婆家能给你一个安身之处……谁知到都是那个没有良心的将你害死了啊……亲妹妹啊……人言可畏啊!你为什么不回娘家啊,你回家最起码还有一个苦命的嫂子为你做主的啊……"
  "……"
  在场的邻居听着这凄惨的哭诉……一个个眼睛红红的,更多的是在擦拭着……
  和们一起来的全守他们都出去就这个事情如何处理及怎么发生的商量和做了一些走访。
  母亲也被人劝住:
  "大舅妈你也不要伤心了,已经这样子了,不管你如何伤心也不会把你小姑的命给哭回来!何况还有很多事情要你去做。再说,你的身体也不好,还有别把小孩子吓了……"
  具体三姑母的死,和把信给家的人说的是差不多的,只是三姑父他说了一些姑母在被救前后所发生的一些情况……
  "……萧萍上吊被救下来,马上送到公社医院。经过一段时间治疗,饮食方面多少能吃一点,就是还不能行走。在家里基本上由奶奶照应着……"
  姑父擦了擦泪水,头上已经绷好纱布,血还是毫无忌惮的溢了出来。红红的斑点好似日本的膏药旗。而绷纱布的样子道很像电影里的游击队员。
  "据萧萍在世说,她和邻居的二爷家相处得不是很好……"他停了停,"你们也知道是做小生意的,经常不在家。很多事情不什么了解……而此次,就是在她身体要康复的时候,不知道是谁又在后窗户放了一把火……等有人发现的时候,屋里屋外都被大火和浓烟包裹着……当邻居把大火扑灭……萧萍的面容头发都已经被烧坏……到了县医院都没有肯收留,也是在市医院抢救多日也终因被浓烟呛得过多,肺部等外部组织受了大火的烧伤……医生下了最后的通知。让们料理后事。"
  "这么大的事情你们就没有查过,是谁放这火的人吗?"母亲听着也在追问。"就没有找过公家吗?"
  "唉,挺难的!实不相瞒,在萧萍出事去医院的第二天,们家就去派出所报案了,而他家也开始活动了,再说,他家的一位叔叔就是在公社的一名主要干部。"
  "这么说,这个事情还是很难办。那么这把火是不是人家放的呢?"母亲有些急。
  "人家活动也不一定就说明是人家在放火的啊。"
  "很难说,反正,他家是活动了。"姑父悻悻的说。
  "你又没有证据,不好下结论。"薛根把烟蒂抖了几下。"也有可能人家是担心上次吵架而害怕呢?人家也不能不考虑啊。"
  "是啊!如果这样的话,无形之中加深事情的难度。也就是说就是被冤死的,也无法翻这件事了。"全守露出一脸的忧郁。
  "人讲礼行,船将水行。没有抓住人家的手,你怎么能说是人家放的火啊。捉贼捉赃啊。"母亲把裹弟弟的衣服紧了紧。"再说,人家和你家也没有什么深仇大恨,为什么要放火呢?这也不符合道理。"
  "哦,对了,们都到了,外公来了吧,还有那个短命的萧根来了没有啊?"母亲问。
  "来了,具体他们在什么地方倒是不清楚。外公不知在何处,他从不在这里吃饭住宿。而大姨娘他们现在可能在大队里。"姑父低着头。
  "那好吧!就让萧根他们知识的人去处理吧。们就等着看结果了。"母亲不停地擦拭着脸。
  姑父脸上掠过阵阵忧烦的神情。
  母亲和组织的人先后到过姑父大队几次,也谈了很多事情。都没有跟去,究竟谈得如何无从得知。
  们来到姑父这里已经三天了。
  在这三天吃的都是米饭。是从出生以来没有吃过的米饭。
  可是,看着这又香又白的米饭倒是吃不下去;似乎没有家的黑黑的麦穇子饭好吃。每顿都有鱼有肉。其它的都不认识,每次端上来,们都是象征性的动几下筷子。就被换了下去。菜里总是放着一些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作辅料?有时是切成的歪刀块子,有时是扁的;吃到嘴里不是吃不动就是一般清香味,不是很好吃,也许是自己吃不习惯。(直到几年之后才看到,也知道那叫芋艿,他家是没有烧好。其实芋艿是一道好菜。)而在吃的时候也经常闹肚子。
  有次独自闹的很厉害。就捂住肚子找厕所。找了好长时间,总算被在河边发现一个茅坑时,却见到一个最熟悉的身影;先还以为是自己眼睛看错了呢?待自己细细看:确定是他——爷爷!
  他坐在河边,望着颠簸的河水,正默默出神。手里拿着一粒粒捏成的小土块往河里抛。每次,小土块都会跳起一些冤屈的水纹。随着波纹慢慢的扩散,爷爷又抛下另一粒。
  "爷爷,您怎么坐在这里?"慢慢的坐在爷爷的怀里。
  "晓雨啊!爷爷好苦啊!"爷爷竟然抱着哭了起来。泪水顺着那皱纹深深地凹槽溢出。淌到的脸上时,就像刚刚烧开的水。
  大吃一惊;在知事的时候起,就没有看到过爷爷流过几次泪。"有泪不轻弹!"没有再比伤子女痛苦的了。想。
  地上因连日下雨,都是泥泞、烂七八糟的垃圾、杂草。一脚踩上去,只听到‘呼哧呼哧’的声音。接着就是发红发黑的水渗透你的鞋子,龌龊、污垢堆积的一个地方。
  夜。悄悄的伴着濛濛的雨降临。
  正当爷爷不再哭泣的时候。萧根夫妻不知从什么地方找来了。一下子就跪在爷爷面前。
  "好外公!你把萧萍去火化了吧。否则,人家要撤除忠仁的党员……好外公!您就通口吧……"大姑没有为妹妹的死而哭泣。却为何要为姑父哭泣,倒是搞不懂。
  "也不能作出决定,这个事情得通过晓雨他妈!"爷爷无力的说,红红的眼睛把满脸的皱纹都映红了。
  "老了,不管这个事情了,你们不是把这个事情搞定的吗?怎么又来……"老人欲语又止。
  "和你说不是一样吗?!"大姑无力的争辩着。她不知道为什么父亲把这么大的事情交给所谓‘刘大傻子’去处理?她能处理好吗?可是人家会承认她吗?而自己是个长女。而且,文化水平又这么好,而她大字不识一个能处理?她自己也在怀疑。
  "萧萍是你的女儿啊?你不处理能行吗?人家肯定认您这个父亲,不会认他们的?"她自己的信心也在动摇。
  "唉,就是因为她是的女儿,而他家确实她的亲生哥嫂,真正的娘家人。"老人又扔了一个土块到河里。土块没有立即沉下去,而是在河面上飘了一下,才很不情愿的逃走。"老了,有什么事情是该让他们处理了。"
  "——那不是白找您了吗?早知道这样,真的不该来找你。"大姑有点恨恨的走了。
  夜幕,已经将他们的身影掩埋。
  "爷爷,您和们一起回家吗?"望着夜色里的老人胆怯的问。
  "暂时,还不想回去。"老人叹了口气。"也没有什么值得自己……"
  "那您什么时候回家啊!"
  "不知道啊!"老人意味深长的说,"或许,这一生就漂泊在外面直到那一天。"
  "不要嘛!爷爷!们希望你早点回家。"是带着哭腔的。
  "傻孩子,生死哪有爷爷说了算啊?那是阎王掌握的生死大权吗?"爷爷拉住的手拍了拍、立起身来。
  "刚刚要去找您。"母亲看待爷爷进门。"身体还好吧?"
  "什么事情?"爷爷看了看昏暗的灯光。"你自己看吧,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
  "您是长辈,们总要尊求您的意见。再说,您见得世面大,对事情看法也不一样。"
  "你们处理吧,都什么时候了?"老人望着炸起的灯花。"你们的意见就是的意见。"
  三姑夫的大队干部们坐在那里,听到爷爷的话,脸色有点不对。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您老人家先坐下来。听听说几句;如果不到的地方您在指导……"
  母亲俨然是一个发布命令的将军。
  "萧萍已经死了。从前段的事情讲;是自尽。被救下来医治差不多了。后来又遭到了火烧,以致成现在这样……们今天当着众位亲友干部的面,把话说明:事情谁是谁非姑且不论。总的来说,是死的苦。而死的原因究竟是谁造成的?怎么造成的。造成的原因的人应该为此次事情而谴责一辈子……"
  母亲眼睛里一种坚毅和对事情的见解让坐着的人都低下头。
  "……当然,作为她的丈夫脱离不了干系,也应该担负起全部责任。不分清楚事情就胡乱去冤枉一个人,造成这样的后果……再说,人在家时不照顾……似她遭到被火烧死,你也有负保护失职的责任;更应该去负法律责任……"
  屋子里鸦雀无声。一根针掉到地上都能听到它的哀鸣。每个人的脸上都越听越微微变色。
  母亲讲话真行!能是这么多人害怕。心里想,不免有些得意。
  "但是,事情已经发生,再去追求谁是谁非的责任或许是没有必要。而杜成你——"母亲望着坐在一角好比怕冷的狗倦缩在那里的姑父。
  "大舅妈你说,在听,只要你说叫去坐牢,肯定去。"一脸泪水的姑父直起腰干。
  "……坐牢!?"母亲叹口气。"你就是去坐牢,死人也不会复活了。再说,你去坐牢了,你的孩子谁来带?萧家也不会让你去坐牢的。但是你——杜成,用了这个最残忍的教训来教育自己以后,不在听信他人的挑拨是非莫免也太不值得了……"
  姑父低着头,刚刚还是挺直的腰杆瞬间犹如死了的虾一样弯了下去。
  "萧萍的尸体把放在家里有十多天了。再这样下去也没有必要。们应该多为这个还抱在怀里就失去母亲的孩子想一想;明天……明天去火化吧……"母亲哽咽。
  屋里很静。静得让人害怕。
  "谢谢你!外公!谢谢你大舅妈!姓杜的对不起你们家,也对不起萧萍。给你们家磕头赔不是了。"
  三姑夫说完,还真的跪下来,跪下的速度就像抓在手里的鳅鱼。替爷爷和们来的人磕起几个头。"真的不知道此时该如何来表达的心情?并不是因为你们同意把萧萍去火化或者说下葬,如果说,她能放在家里,绝对不会让她下葬……知道这样说,也是枉然,你们不会相信现在说的话是真的或者说是假的,但是确实是用良心表露出来的。"
  "……不要这样……可受不起。"母亲立即拉起他,把一直抱在怀里的他儿子递给他。
  "你好好的珍惜吧。把给他母亲的爱都给他吧……你现在也没有必要这样了,眼珠子都不在了,何况一个眼眶子啊?!你自己看吧,想如何就如何了,姓萧的那条路,永远是通的。你自己想走就走,不想走也就随便你了。但是,孩子是无辜的,做什么事情多想想孩子吧?……孩子大了,一旦问起来母亲是如何死的,看你如何回答……就是你能回答了,外面的语言是否又和你一样呢?……人家的孩子都有母亲陪着或者说看着关心冷暖,而你的孩子呢?……会是个什么样的心情,不知道你能否了解?以前你回来有个妻子在旁边问候着你在外面的一切……以后,不会再有了。也许永远不会再有了……不知道你自己又是一个什么样的感觉?你的冷暖?你的头疼感冒又会谁来关心你?不知道你想到没有?……你的母亲年纪也大了,又该由谁顾?……你的大哥到现在还没有成家,就你现在的这种样子……以后,又该如何?你不知道想到过没有?……现在,你对于什么事情也许都是无所谓,可是,又能是否保证再会找到一个像萧萍这样的女人来。也不会说自己家的人是如何如何的好。但是,她绝对是一个顾家也是一个会孝敬长辈的女人……但愿,你能振作起来,如果有机会再能找到一位比她好的女人回来……但愿……还是希望你能在做每一件事情之前多想想每件事情的做出去的后果……"
  "……"姑父杜成想说什么却什么都没有说,只有无力的灯光在室内摇曳着。
  泪水把屋里的每个人的脸上都倒上了。
  雨,下着大雨。
  黑漆的夜和瓢泼的雨相伴。
  六个身影把三姑母的尸体被抬上一条机浆船。机器的轰鸣声和雨声融合在一起……们家里所有来的人都立在岸边默默的哀悼着……
  姑父和孩子踏上了船,他们要一起去火化场……
  ‘最后看一下面容了,以后……以后……只有在脑海里或者心灵深处在回忆她的面容了……是值得送一下她了,为了孩子为了他自己做错事情的内疚……’想。
  爷爷站在岸边看着,整个身体都被雨淋透了,脸上的雨水和泪水顺着皱纹的沟槽流荡……
  起风了,风伴着雨。
  忽然一声炸雷,一个闪电,把整个天空都照亮,一阵狂怒的风卷起盖在姑母脸上的布,照耀着姑母的脸容;苍白、悲凉、那对眼睛似乎在看着这个曾经的亲人和家……
  刹那间,风催着斗大的雨点倾泻而下……
  机器的轰鸣,还有曾经的爱,以及那些曾经的拥有都随着雷声、雨声、风声中渐渐的淹没在黑夜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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