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终于到站了,这个过程,远比想象中的要漫长久远,独自立在车站旁的一角,呼吸着清新的空气,突然间油然而生一种酣畅淋漓的感觉,长久以来如磐石般堆砌在心中的忧愁苦闷屈辱,顿时不复存在。像是全部遗忘在了旅程的途中,一切纷然杂陈,风流云散。 临行前,方旭又登上那个破旧的院落,偷偷窥视这里面茂然生长的草木,一切感觉依然如故,凋敝萧索,闪烁着前尘往事的缩影。是自己让这个庄严而又圣洁的地方蒙尘已然无颜踏足。眼前放佛又浮现出了那个个性倔强外表刚硬的老者,他总是在夜深人静的时候独自休整这些草木的仪容,隐藏他严峻面目之后的温情及关怀。 天还没有大亮,东方还残留着一片片斑驳的鱼肚白,似乎还可以看到若隐若现闪烁着的星星。孱弱的秋风吹来一丝凉意,不禁打了一个寒颤,从包里掏出一件外套披在身上。看着往来的人群在眼前缓缓地消散,忽然觉得这也不失为一种奇特的景观。渐渐地,困倦压倒了一切,他靠在墙上慢慢的颓萎了下来,像是一株折断茎蔓焉去的植物。 不知过了多久,太阳已经升到了头顶,这座国际化的大都市赫然眼前,天桥马路纵横交织,车水马龙,高楼林立人山人海,清晰的显现出了一片繁盛的景象,新的一天,新的城市希望也会有一个新的开始,方旭心里默默地祈祷。 隐约觉得肚子有点饿了,这才想起自己已有一天多粒米未进滴水未沾了,遂起身向人潮拥挤的天桥走去。行人来来往往,匆匆忙忙,庸庸碌碌慌慌张张。告示广告牌红绿灯奇装异服,五颜六色,千奇百怪漫天卷地目不暇接。自己也饥肠辘辘昏昏沉沉,空空的皮囊如行尸走肉一般。 跨过天桥来到马路的彼岸,向前走去果然有一家餐厅映入眼帘。观望思杵,不觉浮想联翩,各种秀色可餐飘忽脑际,蚕食着薄弱的意志,一时间大脑对食物的渴望更加强烈,以至于无暇旁顾,径直走了上去。门口站着一位外表光鲜艳丽的女接待,在玻璃门前忸怩作态搔首弄姿的审视着自己,企图用他的美貌招徕顾客。在方旭看来,他可能过于自信自我估计过高,一般人对他的相貌都不会有太大的兴趣,这样只会起到适得其反的效果。接待对他的身份进行了初步的估测,料想其结果可能不尽如人意。不是外宾,穿着一般,长相平平,不像是大款更不会是富二代,只是侧过身来草草点头示意。 餐厅在外面开来规格不是很大,走入里面却别有洞天,装潢古朴别致,气氛清新优雅,浮雕壁画栩栩如生,地面桌椅光鲜亮丽。方旭立马觉得自己今时今日的处境放佛走错了地方,但已经顾不了许多了,找了一个空着的座位坐下。 一侧三三两两对坐这几个老外和几个男女同胞,他们*着流利的英文,神情举止尽显媚俗,自以为幽默风趣的注视挑逗这最里面的那位女同胞。女同胞博学多闻,贯通中外,且丰姿婀娜,神情婉约,尽显东方女性之柔美,含蓄的用英文反驳与他们周旋。那几个人方旭一看便知,即便是在他们本土也绝非善类,不是沉迷酒色之徒就是鸡鸣狗盗之辈。方旭索性挪了一下位子,坐在他们旁边看他们究竟眉飞色舞的聊些什么。一个老外正聊得即兴,看到方旭随机投来一个鄙夷的眼神,或许他的落座影响了它极高的情致,或许是他的衣着相貌对老外的审美产生了冲突,又或许根本就是在肆无忌惮*裸炫耀自己的种族优势。方旭顺着这个眼神跟老外是以友好,心里在藐视这个桀骜不驯的洋瘪三,这招似乎很是受用,老外立马露出了得意的神色。隐约听到老外像是在炫耀他们国家人民如何之富饶,酒色场所如何之多,男欢女爱如何之奔放,像是极力的在为某种不良目的做引导铺垫。 服务员拿来了菜单,方旭已饥肠辘辘,顾不上跟老外继续的眉来眼去,也来不及对菜单过多的进行斟酌,下意识的摸了一下兜估摸着还够吃上一顿,于是来了底气,用手指了几个,坐如针毡的等待。不多时,菜便上齐了,色香味还行就是分量有些差强人意,盘子小点起码也应该堆得冒尖,即便是顾客多花点钱也能找到宾至如归的感觉。方旭如恶狼般吞噬着一切,很快便空空如也,紧接着风卷残云夹食至渣,仍觉意犹未尽。一旁的老外看的瞠目结舌,刀叉悬在半空咽了一下口水,看着自己桌上的食物像是怀疑中国老板接待尊贵的外宾没有使用同一规格。 方旭站起来擦拭掉嘴角的油渍,顿时感觉到有种汹涌澎湃的激情油然而生,虽然胃里没有得到充足,但心里却得到了极大的满足。像是汲取了某种激素,感觉到有股雄壮的力量在身体的各个部位蹿升,使骨肉瞬间变得强健精神变得更加饱满。 走了餐厅,漫无目的的在街道上走着,走过商业街兴许盎然的观赏柜台上陈列着琳琅满目的商品,穿过美食巷津津有味品尝着种类繁多的小吃,在畅通的马路上奔跑,在空旷的公园里咆哮,尽情的享受,尽情的发泄,放佛失去三年的青春年华,一下子弥补了回来。渐渐的觉得累了,奄奄一息的瘫倒在公园的长凳上,公园里面清风阵阵,杨柳依依,绿叶蓝天,鸟语花香,一个异常宁静惬意的环境。方旭平静的注视着四周,含笑而不语,白哲而清秀的面庞上丝毫没有显露出内心的波澜壮阔,眼睛平静得像一汪清水,静如处子一般。他已经习惯了把一切都按奈在心底,不轻易的显现,不肆意的流露,这似乎是在以往无奈的境遇里积淀下来的一种态度。他依旧青春年少,有一个充满希望的未来,只需丢弃掉那个不为人知的过去。 夕阳西下,倦鸟归巢,夜幕降临,视野模糊,天空悬起了一轮新月,月光皎洁柔和像是闪光而缓缓流动着的江水。暮色朦胧而又苍茫,恰似江面腾升起的一片雾霭,一阵微风轻轻拂过,树梢微微颤动,像是雾霭的江面上泛起的一叶叶扁舟,此情此景巧妙的融合在一起,亦梦亦幻亦假亦真。 望着一群群,出来散步的人们,贪吃的脑满肠肥,好色的枯瘦如柴,虚荣的花枝招展,有钱的俗不可耐。情侣情投意合,夫妻郎情妾意,母子相濡以沫,爷孙其乐融融。公园一角二胡三番四次响起,声音清新淳厚,绵延悠长,穿透漆黑的长夜,曲子哀伤凄婉,萦绕在人们的耳际,敲击着人们的心灵,像是把人带进梦里,另一个虚幻的世界。终于,曲终人散,公园顿时冷清了下来,夜又恢复了宁静,静得让他觉得惆怅,静得让他感到孤独,一丝淡淡的苦涩和悲凉袭上心头,同时又滋生出无限的沉闷与焦躁,混合交织。 方旭起身,离开了小公园,淡黄的路灯把人影拖得老长,像是无端显现出来的一只鬼魅。沿着一条陌生的街道走着,每当这样前行都好像是在背离精神的轨道,越是行走越觉得脚下萧索。宽阔的马路伴随着黑夜的到来,逐渐停止了喧嚣,路边停泊的车辆像是一条长龙蜿蜒盘曲。五光十色的霓虹灯装点出了一座座房屋瓦舍的雍容华贵。城市的一b半已经进入了梦乡,另一半则刚刚开始他们丰富多彩的夜生活。 方旭走进了一家酒吧,意欲唤醒随黑夜一起黯淡下去的心情。酒吧里面纷杂的空气中到处弥漫着烟酒的味道,音乐震耳欲聋,光怪琉璃的彩灯照在一个个疯狂扭动着腰肢和臀部人的脸上青紫相间,都像是遭了袍子一般。他来了杯鸡尾酒,来到人群稀疏地降落坐下浅斟慢酌。目光环视着四周纵情声色酗酒狂欢的人们,或烂醉如泥瘫倒在地,痛苦不堪呕吐不止。或忧心忡忡愁容满面,双眉紧蹙一饮而尽,或神情放荡面色轻佻手脚猥亵满脑*,或花枝招展性感妩媚,竟辉斗艳争风吃醋。不难想象这些人都是在现实中找不到平衡,才来这里寻欢作乐借酒消愁的。原来生活中不能称心如意的的大有人在,自己与之比较也许并不算特别的不幸,这样想来心情忽然变得明朗起来,握起酒杯从容不迫一展愁眉。 一位妖娆性感的女郎,手执酒杯,身姿松软,步羁蹒跚,转盼流光,随即把目标锁定方旭。女郎含情脉脉的来到方旭旁边坐下,胳膊媚俗的挽起了他的脖子,邀起酒杯倾倒在他的身上。方旭闻到了一股香水作用下的馥郁芳香,加之女郎松软的肌肤,令她呼吸紧促目眩神迷。他微微闭上眼睛,清醒了一下神智,调整了一下鼻息,依旧镇定自若宠辱不惊。侧过神来回掷一笑,举杯相碰。女郎如长鲸吸水一饮而尽,以示豪情,转眼醉意朦胧的盯着方旭,妩媚的眼神勾魂摄魄,这种眼神会让人不由自主,让人沉沦迷失,让人倾倒,让人折服。方旭浅浅喝了一口,尽量回避与女郎相视,故作深沉视而不见。女郎显然是身居酒吧的老手,她好像毫不怀疑自己的美貌对男人产生的魅力,只要自己愿意,往往略施小计每个男人都会为她醉心不已,心甘情愿的被她玩弄在股掌之中。因为在她看来但凡在这里出没的人们大多都看似衣冠楚楚,实则道貌岸然,至少迄今遇到的全是这样。 女郎按部就班柔情似水的说道:帅哥,能请我喝一杯吗?女郎把酒杯悬在半空等待方旭的回答。方旭接过酒杯没有起身,则把酒杯放在了前面的酒桌上,有些尴尬与忐忑,有些无奈与伤怀,人上得意须尽欢,他本该像女郎那样豪爽与她一醉方休,但眼下实在是囊中羞涩不能遂了这个心愿。 方旭转而略带同情的劝慰女郎:别再喝了,再喝会醉的。 女郎有些出乎意料,一般人都希望她喝醉了更容易得手,女郎凝视着方旭,着一丝的温情似乎触动了她某些过往的回忆,娇媚的脸庞突然凝固住了,眼神变得有些忧郁伤,她觉得自己真的醉了,以致于产生了幻觉,没有在表示什么悻悻的离去。 酒吧内依旧天旋地转,云升雾绕,舞池中的男女有增无减,你方扭罢我方登场,大家都在逃避漫漫的长夜,利用漫天的喧嚣来掩饰内心的寂寞难耐。方旭转身,看到不远处的一个女郎也在醉意绻谴的望着自己,神态与前一女郎不尽相同,眼神中忽而闪烁出一丝含情与期盼,忽而又会有一丝幽怨与伤感,方旭不清楚这一切的由来,下意识的环视了一下自己的衣着,并未发现什么有伤大雅之处。忽然有些明白,这只是一种形式的闷骚挑逗。来这里不过是想静静地喝杯酒而已,并不想惹是生非,索性置之不理。不知不觉,酒杯空了,握着空空的酒杯伴随着天旋地转的节奏,突然觉得好像少了些什么,片刻间呆呆的愣在那里,茫然不知所措。他不想重返那混沌幽暗的长夜,厌烦了独自在黑夜中漫无目的的行走,如果可以他宁愿今晚将这里作为栖身之地。方旭又看了眼女郎,女郎依旧边喷云吐雾,便朝这边观看。他犹豫了片刻,站起来朝女郎走去。女郎侧倚在吧台上,修长的玉腿,纤细的蜂腰,隆起的酥胸,柔曼的长臂,红润的脸旁,含情的眼神,髻旎的卷发,恬静的神情,慵懒的身姿,无不洋溢着青春的气息,生命的欢悦,惬意的自足,像是上帝匠心独运,鬼斧神工缔造出无以伦比的艺术结晶。女郎看到方旭有些得意,像是这种行为验证了她内心的某种设想。走到女郎跟前,他们相互审视着彼此,各自有些莫名奇妙,他们猜测着各自的意图,都不轻易地开口,好像谁先开口就会立马落入俗套。片刻之后,方旭贴到女郎耳边轻轻地说道:"能请我喝杯酒吗?" 女郎惬意的笑着切欣然应允,示意吧台上的一瓶红酒让其自己斟满。方旭含了一口酒望着女郎的眼睛信口说道:我们是不是以前在哪儿见过?女郎微笑道:"啊?是吗?"女郎停顿了片刻,盯着手中的酒杯,语气中有少许的轻蔑"我本以为你有多么的正派!" 方旭侧过身子,注视着前方的男男女女迟疑了一下:"往往正派是受到的引诱不够。"女郎回过神来微笑的看着方旭:"我有引诱你吗?""你的美貌本身就是一种引诱。"这句话的本意是在恭维却又有轻佻之意。女郎喜笑颜开,转而大笑不止,笑得那么酣畅笑得那么放荡,口中的酒液喷洒了出来,停顿之后眼神闪烁出了一丝忧伤,这句话本无伤大雅,也并无可笑之处,方旭清楚女郎是借机在抒发积蓄在心中的忧苦惆怅。女郎的举止他看在眼里,但并没有去说出一些人之常情劝慰的话。 方旭望着迷醉的女郎开口道:"你的职业是一名妓女。" 女郎拿起酒杯喝了一口:"你是一个穷光蛋。" 方旭端起酒杯也喝了一口,接下来彼此心照不宣的玩起了游戏。女郎也继续猜测,方旭也根据这个脉络下去往往一语中的。"你想摆脱,但是心里很矛盾。" "你是一个只会玩弄女性的败类。、、、、" 在酒精的作用下,他们渐渐地失去了理智,已记不清之后各自聊了些什么,瘫倒在吧台上不省人事。前面舞池中的人群慢慢的疏散,频频地离去,音乐也渐渐停止,彩灯也逐渐缓慢最终定格,视野中的酒吧突然变得空洞起来。服务员晃醒了方旭,女郎还在熟睡,方旭搀扶起女郎走出酒吧,外面的空气格外的清新,微风格外的清爽。女郎开始苏醒,但依旧瘫软。方旭询问者女郎的住处,拦下了一辆出租车。车刚刚开走方旭又追了上去,坐在车里。女郎的住处是一所别墅住宅小区,方旭搀扶着女郎走进去,拖到床上,像是电影里面演绎出的顽强烈士,完成了它的使命后最终瘫倒在地。 女郎在床上艰难的换了一个姿势,回头看着方旭道:"刚才我还以为你不上车了呢。" 方旭靠在墙上笑望着女郎说道:"本来是没打算上车的,但我看到那个司机獐头鼠目的,怕他对你图谋不轨。" 女郎笑着坐了起来,下床走出卧室。空间的一切静极了,能清楚地听到女郎赤脚踽踽独行,浴室水阀打开,哗哗水声响起,薄衫落地、、、方旭极力的控制着自己的遐想。女郎踏着绵软的地毯缓缓走来,身上裹着一件蚕丝浴袍,半是羞涩半是忸怩的回到卧室,半是倾斜的坐到床上。明亮的灯光下,里面的一切飘飘洒洒袅袅娜娜,女郎的头发很美,像乌云,像瀑布,蓬松着,流泻着,披散着。她那嫩白的肌肤,比莲藕圆润,比棉絮温软比白雪细腻。那流畅的线条,比渭水曲折,比倚岸窈窕,比炊烟袅娜。尤其是那涨满情欲的丰乳,恰似远山朦胧,白云托月,海浪推雪。她深情地望着方旭,像是一只受伤的小鹿,在诉说,在乞求。此时此刻,方旭的心里万分纷乱,被一种欲望鼓动着,却又被一种理性辖制着,他需要在欲望与灵魂间尽快做出抉择,选择灵魂纯洁,却又给肉体留下了遗憾,出手如果得逞,肉体固然畅快,但灵魂势必会受到无休止的谴责,何去何从只在一念之间。 女郎注视着方旭浮动这看似无动于衷的表情,她没能想到其实他的内心早已汹涌澎湃了。女郎当然不相信他是什么正人君子,焦急中等待着,但不敢造次,或许他真的不是那种酒色之徒,这样只是在自取其辱。终于,方旭扶着墙壁立了起来,女郎感受到了一丝欣喜,已经做好了接下来的所有准备。但下面有些出乎女郎的意料之外,他居然踱步走出了卧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