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娟姐在娴熟的洗菜、切菜,围起了围裙上了灶台,而我只是帮她守着灶火,手中握着一根吹火棍,时不时的吹气。 你有话对我说吧?娟姐一边翻炒菜肴一边问我。 是——这样的时候,我想好了的话却说不出口。 我半天才接着说:我不知道风语去哪里了,不知道他还是不是活着,我每晚都梦见他,就是见不到他人!说着,我眼角溢出泪水,用手轻轻拭去。 娟姐看了我一眼,说:你当真不知道吗? 我、我应该知道吗?他、他是不是已经…… 对,娟姐沉声说:其实你也猜到了,风语很可能已经离开了…… 我去阴间找他去!我丢了吹火棍,站起身来。 他既已离开了,必是入了轮回……你找不到他的,他和你的缘分灭了!娟姐说着语气很是干脆。 我怔住了,娟姐从来没有这么样说话,她好像是有确切的证据,不然她不会这么说话。 你知道是不是,你是知道的是不是?他是怎么走的?我的泪水又溢了出来,我到此刻才发觉,一旦知道了风语离开,我是不能控制住我的情绪的。 娟姐点头说:你既然搜魂都搜不到他,他自然不在尘世,他牺牲了,为了家国天下! 家国天下…… 我第一次觉得一个人的生死和那么大的目标联系在一起,我摇摇头说:风语不会的,他怎么连只言片语都不留下就去抛头颅洒热血? 他死得其所,死得光明,必然是当时就牺牲了,哪里能留下什么话?娟姐不禁严厉道:一个人的生命看是为了什么而奉献,为了国家,舍小家,这个道理你不明白? 那是敌特做的?我的脸色发白,心惊肉跳一般问出了这句话。 娟姐的眼角也有了泪,她抹去了泪水说:当初你遇见他时,他就是我们的同志,他每次出门做什么,干什么,你都不清楚,对不对? 他、他是你们那个组织的人?我小心翼翼问道,我知道这个也是秘密。 娟姐不说话,她将菜肴盛到碟子里。 走得太突然了,我都不知道。 觉得委屈就哭一会儿。娟姐留下这句话,就端着碟子出了厨房。 我双手抱住双膝,低头压抑着哭泣。 我的泪水自然没有变成颗颗"珍珠",我的至尊法器不知道何时丢了,那可是玄阴珠! 我嘤嘤地哭泣,不知是为了风语还是为了自己。但风语的离去,我确实难过,我们曾像家人一样的相处,那段战火连天的日子,没有他我都活不下去! 娟姐又返回到了厨房里,她轻轻拍了拍我的肩部,说:其实,在你用"迷离之火"烧掉甲鼠的肉身之前,甲鼠其实已经受了伤,不然你以为呢,他就那么好对付? 甲鼠,他竟然害死了风语?我怒火中烧,双拳紧紧握住。 娟姐幽幽叹息一声:我记得你对我说过你可以自由来往阴间和尘世间,帮我一个忙,问问阴司孟婆,她将风语做了怎样的安排? 可孟婆是不会告诉我的。 那你就说是我要问的,她自然会告诉你! 说着,娟姐将手心里的一朵枯萎的花朵给了我。 这是? 这是曼陀罗阴花,见到了这个,孟婆会回答你的! 我取出一方手帕小心翼翼的将花包住,再收入我的怀里。 我和娟姐又在厨房里忙活了一阵,娟姐微笑着说:可以开饭了。 我转身向院子里的裴军叫道:裴军,来吃饭了! 裴军起身时的身姿帅气,我见了不由得心跳加速。 吃完饭,裴军就送我回了小屋,我们没有过多的话说,我觉得今夜适合穿越去阴间,需要早作准备,也不留客,只是同裴军挥挥手,他驾驶着摩托车离去。 …… 我在床沿盘膝而坐,默默念起了咒语。今夜月圆,月光莹澈,清辉洒入。我的心跳逐渐减缓,最后骤停,魂魄缓慢抽离了身子,漂浮着迎向月光,待穿越了窗子的魂魄和月影相映,此景奇异,见者只怕会张口结舌,然而寻常人见不到魂魄。而此刻,一只门边的黑猫炯炯瞳仁看了过来,它挥舞着小小的猫爪。 一团白气旋转而成漩涡,我的魂魄借此漩涡穿越到了阴间。在矗立的阴司前,孟婆从一团黑色雾气里走了出来,她竟然穿着一身古装,我见她展开了广袖,说:你又为何来此? 我毕恭毕敬地弯腰说:请问您将那风语做了怎样的安排? 孟婆侧身而立,说:你带了什么信物来见我? 我将曼陀罗阴花捧在手心,说:听闻此花有起死回生的妙用,想必您也是知晓的? 我说了这话就静观孟婆的反应,孟婆每次都呈现不同的身姿、打扮,我知道那是有所缘由的,这次她扮作古装美人,也是有什么缘故,只是我还猜测不透。 孟婆笑了笑,笑声里没有丝毫情绪,说:此话是从何听来?笑话! 我暗地里庆幸,孟婆还是想要这曼陀罗阴花的,只是她不明说罢了。 我待要请求她回答我的疑问,不料孟婆说:你来得迟了,风语刚走过了奈何桥,入了轮回,他来生没有了和你的交集,你再也见不到他了! 我还在细想孟婆的话,眼前一团黑雾骤起,孟婆连同黑雾一起消失了。 我发怔了一会儿,手心里的曼陀罗阴花已经不见了,孟婆只给了一个让我十分失望的回答,这个回答和娟姐告知的几乎如出一辙,我知道风语真的走远了,此生不复相见! 从阴间回来,我又生了场病,偏偏小夭不在身边,我裹着棉被依然感觉寒意彻骨,心想着风语就这么走远了,我半点法子也没有,就一个劲的敲脑袋。 我有短暂的神志清明,猛然醒悟为何以前用搜魂术总是找寻不到宫羽或是风语的魂魄,原来阴司对此法术做了限制,以防前世的仇敌运用此法来搜寻到转生的魂魄来报仇!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挺起身子手捂住脑袋,发现已经彻底清醒。这个时候大门那里发出咚咚的声音,我下了床去开门,裴军从我一侧潇洒地钻了进来,我闻见他的皮衣上了油的味道,不由得心中安宁,他必是关心我才特地来看我。 裴军话不多说就借我的煤油炉子忙碌起来,我看他带了馄饨来了,此刻正是想热一热。我站在一旁闻见馄饨的香气,不由得心内感动,说:我没有想到你会来的,还准备了馄饨,谢谢你,裴军。 裴军很是专心,目光看着煤油炉子燃起的蓝色火焰,好一会儿才说:馄饨是街边买的,我不会做馄饨,抱歉的很! 我点点头,心里还是喜欢,毕竟他是一个真诚的好朋友。 你怎么样了?当我吞着馄饨的时候,裴军小声问我。 我还好,特别难过的时候过去了…… 裴军看着我微笑道:我的女人果然很坚强。说着,他就伸手帮我梳理了一下纷乱的发丝。 我心里很暖,不知道是因为吃好了馄饨发热还是他这样的热情带来了温度。 谢谢你,我低声说道。 裴军耸了耸肩说:我并没有做什么特别的,不用谢! 我心里很是轻松,也随意说了句:不然你陪我坐坐。 没有料到他即刻点头,也不说什么。 林巧智的这个小屋真是很小,我既然不出声,就悄然的看了一遍小屋,只有厨房和卫生间是个单独的空间,从大门进来就直接看见了一张方桌和一张小床,床头布置了一个小书柜,小方桌上摆放着一个玻璃水壶和几个小茶杯。 裴军也不同我客气,直接拿起一个小茶杯来从水壶里倒水喝。 夜色悄然来临,裴军拉扯了一下灯绳,小屋就被照亮了,我仔细看着这个男子,他的剑眉入鬓,眸子清亮有神采,鼻子直挺,嘴唇厚了些,不过线条倒是刚硬,符合坚强、刚直性格的男人的特色,下巴稍短,这也是符合一个坚毅男子的特点。 他的脖子有些粗,我晓得这是擅长运动的男子才有的特点,他坐着我就看不到其他,但他的身材我是见识过了…… 嗯,你看够了没有?裴军终于开口说话,磁性的声音让我害羞了。 不一会儿,他看了下手表,说:我还有任务,这就告辞! 我茫然地站起身来,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外面的夜风拂面让人即刻清爽,裴军的身影融入了夜色中,我呆了一阵才转身走进屋里,关上门,一个人觉得真是有些寂寞。 我撑着下颚在桌边坐着,想着明日去问娟姐,风语的衣冠冢在哪里,我要去凭吊他。 当晚无事,只是我睡下后才发现门边竟然有只黑猫,心想可能是走丢了的,竟然把我这里当作了栖身之所。 …… 学校里的广播刚开始,学生们都聚集到了操场上,我看着他们,一个个的年轻又稚气的脸。李老师突然过来,拍了一下我的肩膀问:那个帅气的男人是谁啊,你也不介绍一下给我认识?怕我抢了你的男友? 我看着这个应该是林巧智很熟悉,而我觉得陌生的女教师,对于和裴军的事情不知道当说不当说。沉吟了一会儿,我说:适当的时候再介绍给你。 李老师稍显失望,但是也很快不在乎的笑了。 我看见学校大门口裴军正抱着胳臂站在那里,他身后的摩托车车身在落日余晖中显得翠绿异常。我向李老师说了句"明天见",就很快的走下了楼。 裴军见到我时候一点儿也不显得意外,他等我坐进了车斗里,就发动了引擎。 我们去娟姐那里吧。裴军说着这话,听起来是同我商议,我大声说"好"。 娟姐的小院子在晚霞中显得十分安宁。 娟姐围着围巾走出了屋子,脸上带着平和的笑意。 怎么,你们两个好上了?我们刚入坐,娟姐就这样问我和裴军,我只得装傻,等着裴军去解释。 可是裴军没有任何话,只是点了点头,大手也轻轻的搭在我的肩头。 我心里什么活动也没有,只是觉得微微的甜蜜。 我和娟姐说起了风语的事情,裴军似乎觉得很是不寻常,他的眉头微微皱起,手里拿着小杯子沉思似的。 娟姐终于说了风语的衣冠冢在哪里,裴军插言说:不如我现在就带巧智去那里。 娟姐点头,说:只有这个时候,他们四个才方便去。 哪四个?我一开始不知道,想了一会儿就明白了,自然是那四个裴军所说的"暗夜里的蝙蝠",那四个兄弟! 我也瞬间想到了小夭的内丹还在那四个兄弟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