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格说,爷爷不是土生土长的常州人,他出生于天津和平区,那可是个繁华的地方。 爷爷本来无忧无虑,但是由于家庭的一些问题,他中学毕业就跟随太爷爷太奶奶来到了常州乡下的的农村,从一个快乐的城里人变成了一个地道的农村人。 无措的爷爷必须开始学习干农活,头两天,他觉得农村挺好玩,但后面的五年他都已经快讨厌农村了。爷爷先得学怎么在泥泞的小路上走。烂泥地上滑滑的,没有摩擦力的脚掌很容易摔个四脚朝天,而且肩上有时还会背着几十公斤的重物,难度系数加大了。不夸张地说,爷爷在下雨天连路都不会走。后来他知道了泥路上脚指头必须抓着地面,以防滑倒。可以的话,双手还要张开。 干完一天的活儿回家你最想干嘛?对,就是吃饭。可那时哪有什么菜,只有萝卜干。虽然填的饱肚子,但是萝卜干这种东西没味儿,日复一日吃萝卜干也会乏味,爷爷还是个十多岁的小青年,自然会厌倦,可有什么办法呢,那个时候,有萝卜干已不错了,至少比吃不饱好太多了。时间悄悄地流逝着。 爷爷十七岁时,急需一份工作,我的太奶奶想,总不能一直没份工作吧?一辈子都是农民可不好。于是她四处奔波去为爷爷寻一份好一些的工作。可是别的工厂都不招人,怎么办呢?后来国家给了无业知青一份工作,虽然工资不高,但太奶奶还是接受了。 这样爷爷上班了,他的工作就是将在炉里的钢迅速拉出来,切成小块,这份工作危险指数都快"报表"了,万一一个不小心,摔进炉子里怎么办?而且车间不大,十分炙热,冬天都不需要棉袄,四面都是火 炉,通风不太良好,夏天几十个人挤在一起,都是汗酸味。一刻也不能休息,只有午饭时间才能歇一会儿,车间主任还管得特别严。 把钢块拉出来时要小心,爷爷有次没注意,手指上烫出一个大水泡,爷爷用针把它弄破了,用布包好后又继续干活。爷爷总是抢着干活,不管有多累人。爷爷经历过最严重的一场病时他因为不断工作,积劳成疾,在切一块钢时候昏倒了,被同事送进医院,一查,是胃出血,连吃了八个月的药才好,事后爷爷知道了,做事情一定不要把自己逼太紧,把身体搞垮了就得不偿失了。 就这样过了五年,爷爷终于被领导重用,成了车间主任。三年后他入了党,又成了经理,那年他认识了奶奶,奶奶是描图纸的,会写非常好看的宋体字,没过多久两人就结婚了。 后来,就有了我爸爸和我姑姑,爷爷又在镇子上买了一栋新房子,他抽时间在院子里栽了一棵香樟树苗,四季常青,爸爸说,他在三楼都能闻到这棵树的香味儿。 说起我爸爸和姑姑,爷爷的眼里总是闪着希望的光,每次问起,爷爷就一遍又一遍的说着什么你爸爸和姑姑从来不要我管,每次成绩都很好,所以你要想他们学习。 似乎过了很久,我才出生,二零零七年,爷爷为了照顾我,退休了,他现在不那么威严了,而像个和蔼的,爱讲故事的老人。他在那时就成了"全职爷爷"。在我的记忆力,爷爷也会对我生气,也许是我乱讲话吧,他会向个小孩子一样跟我怄气,好几天都不怎么搭理我。他做菜很好吃,每一样都是自创的,每次吃饭他总往我碗里夹许多菜。 爷爷的故事真是个传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