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一会,我想起,不觉自我好笑。 唉,我这人啊,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临到快退休了,还不心甘。 还老骥伏枥,黄文清笑道。 正好主办院校一位年轻副教授来讲课。听他说,他在学校占卜很灵,一些出国的教师都找他占卜,很灵。于是我请他也给我占卜占卜。看我还有不有希望。他推测我这几年时运最好。 那一年,曾宪梓教育基金会在全国评选中等师范教师奖。我跃跃欲试。但一想到全校上百名教师,又有几位校长也想参加评。哪有我的份呢?但我不死心,还是申报了。却又不踏实。我便请他占卜。于是用他办法占卜。结果鼎卦。 他说鼎卦,元吉,亨。至为吉祥,亨通。上次他说我的《比较读》是篮子打水,这次说把握很大。算命书上也说我"此命推来旺未年,一生事业晚年成。"我就像掉进水里,抓到一根稻草,抱着最后一线希望,忐忑不安。 想不到,在全校高票通过,后来被全国评委评为三等奖。五千元呢。这可是笔大数字。第二年被评为特级教师。在三个县市主讲了两门课。所编的辅导资料一万多字,得到主讲教授的认可,说有新意。以他和我的名义上报,得到了院校通过。还发表了几篇文章。 好啊,硕果累累呢。值得庆贺。 我摇摇手,说,不行,不行。想我同班同学,有的是省政协副主席,省文联党委书记,省厅厅长,在大学是校长,在部队是将军,我不过(伸出小拇指)小小陪读员。算个什么。 哎呀,你跟别人比甚么?跟自己比,还是不错的。 走了几步,我又平和地说道,退休后,我又教了十年。 啊,你不要命了。黄文清睁大眼,惊讶地看着我说。 学院要我教,我也乐意教。函授辅导结束,开始给在校学生讲课。虽说不是什么正规大学么,职业学院,也靠近大学边,我的心愿也满足了。再说,也不因碌碌而为羞愧呀。五个班,两门课,每天都有课。清闲而有节奏。过得还有滋有味。 黄文清静静听着。 也难啊。记得一次社会上流行一种传染病。咳嗽发烧。 禽流感吧。 一些学校都放假了,而我们学院没放,照常上课。可我也咳嗽了。只是不发烧。估计不属那种病。但咳得厉害。妻子都惊慌。但每天都得去上课。如果上课咳嗽,学生就会怀疑。那他们就会走。那多狼狈。在这时请假,无疑会被怀疑是这种病,那就意味着上不成了。再说,我也不愿意耽误学生课。于是抓紧看,诊所,小医院,大医院,一般医生,专家门诊,打针,吃药,中药西药,都不解决问题。后来,妻子找到楼下一位药店坐诊老中医,他开了几服药,说服了包好。谁知我还没好,他也咳嗽得钻心。 黄文清紧张地望着我。 课是每天要上的,又不能让学生知道,怎么办?于是只好每次都带着保温杯,装上开水去上课。如果要咳了,就赶快喝两口压一压。好在上课不发。走出教室才咳嗽。 可怜,累成这样,都还赖着。 以后一连几天作了三个梦: 一天夜里,梦见走在乡村路上,月色朦胧,凉风习习,浑身冷。四周望望,没有人家。这到了哪里?想问问。发现旁边田里有人忙碌。便高声问。但没有回音。又想现在可没有人挑灯夜战事啊。再细看,发现是影子在飘动。鬼吧,鬼吧?于是转头就跑。一边慌忙喊着,鬼鬼……醒来,嘴里还喊着。浑身发热。第二天起来,发现咳嗽少了。 又一天夜里,我碰见一个熟人,心想他不是已经死了么。他要我跟他走。来到一座宫殿前。高高的,很大。我跟着走进去。上面坐着一个像皇帝模样的人。只见他看到我,怒吼道,怎么把他带来了,滚滚。我吓得连忙往后退。醒来,两脚还在往后退呢。第二天发现咳嗽更少了。 再一天夜里,我不知在家里做甚么。突然闯进两个人不由分说,就要抓我。心想,我没犯什么法,凭甚么抓我。我和他们辩白。但他们不听。横蛮无理。一看他们有些怪样。心想这是不是小鬼来勾魂呀。于是和他们打起来,吼道,我的阳寿还没到呢。我要到阎王那里告你们,看阎王不把你们炸油锅。这时只觉得浑身是力。他们一下也跑了。醒来觉得浑身是劲。到第二天突然发现全好了。奇怪得很。 这是一种精神力量。每人都有自愈能力。当病菌侵入机体时,人的内部就会调动身理机制来抵抗。你这三个梦就是抵御的过程。第一个是感到病的危机,第二个是想到生命还没到尽头,第三个于是奋力拼搏。这不奇怪。 我觉得他分析的有道理,连连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