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向娟姐打听了那八个坏蛋的拘留之所,提出想去看看他们。娟姐很是踌躇了一番,毕竟难以言说,一是我不是她的那些共事的人,二是关押过程中出现问题很难交代。 我知道她为难,说:娟姐带我去吧,我想知道他们这次为什么还是受甲鼠的摆布。我将以前和宫羽被九子绑架,我和宫羽最后和八个坏蛋达成和解的事情全盘托出。 娟姐沉默了许久,说:这个事情我知道,但眼下的情形也不明朗,你去了,可能会坏事……我这可是实说,不是故意贬低你。 我暗自瘪瘪嘴说:难道上次不是我说项才解决了缠斗吗?这次也是我不怕牺牲才给了风语将甲鼠打成了筛子的机会,看来我是有功的…… 正在心中得意,娟姐说:你这次有功劳,大家都看在眼里,但一码事归一码事,你毕竟不是我们组织的人,我带你去监牢不合适。 她看了看我的脖颈,说:这样吧,你的伤完全好了,我们再说这件事,你不就是想探监吗?我向上级汇报一下。 嗯。好,那娟姐我们再联络咯? 娟姐笑了,那笑容好像有些不同,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她已经了解我是怎么样的人,眸光里饱含着友情。 那你好好养伤,我们有机会再见面。 好。我也笑着说。 我转身离去,和小夭汇合,接了风语一起回到了我们的宅邸。 风语一整天都在思索,我做了一桌子好菜,他也没有见到似的,上了餐桌也是神不守舍。 我笑道:风语,你是不是魂被人勾走了? 小夭噗呲笑出声来,接着就啃鸡腿,目光看着我和风语。 风语醒了来,说:姐,你不觉得我们这次和那轩辕九子一战,我们其实输了吗? 啊?你在想这个问题哪,我们不是俘虏了那八个坏蛋吗?甲鼠不是死了吗?怎么说我们输了呢? 风语低头,眉头皱紧说:表面上看是这样,但你知道的,甲鼠这厮…… 干嘛学我说话,什么就甲鼠那厮,这是我专有的说法! 别捣乱了,我还没有说完! 对面的小夭眉眼含笑。 我继续逗风语说:甲鼠这厮怎么了? 他是可以入轮回的,可你去了阴司见到他了吗? 我面色凝重,点头说:确实没有见到他,阴司的人没有捉住他吧,我猜想的话。 姐姐,你居然从阴司回来的?我还以为你是大难不死呢。 小夭眼睛瞪得大大的,好像非常吃惊。 我没有心思再说笑,便说了句:怎么鸡腿还堵不住你的嘴? 小夭这才专心啃鸡腿,好像特别香。 我接着说:阴司孟婆说过,她快不是甲鼠的对手了,听起来,她同甲鼠交过手! 风语眉头仍旧皱紧,还叹了口气,说:阴司的人不是很强,鬼君虽然厉害,可是身居高位,不会亲自出马…… 我倒是见到了鬼君,他没有说什么,但是看起来没有因为甲鼠那厮乱心,他还是很淡定的。 风语低声说:这些就是猜想的吧,鬼君的心思你都能知道了? 嗯?好吧,我就是就事论事。风语,怎么你现在都不叫我姐姐了? 小夭将一根鸡腿啃得只剩骨头,起身说:你们聊,我吃好了。 风语看了我一眼,什么也没有说。 自此之后,风语都不叫我姐姐了,我虽觉得无趣,还是由得他,毕竟我的肉身这年龄还没有他大。 …… 我其实和风语、小夭都知晓,甲鼠那厮没有去阴司,那证明他又换了皮囊重生了,而且这厮越来越厉害了,孟婆都担忧不是他的对手了,鬼君虽然不说什么,但是情况摆在眼前,他心里自然清楚。 而甲鼠肉身被风语消灭,他要重生需要时日,重生后他会有一段时日虚弱得很,自然不会再作孽。他的八个"兄弟"被刑拘,他也不能驱使他们使坏了。 我趁着甲鼠的事情暂告一个段落,决定去看看那位老伯,毕竟是救命恩人,他又年岁已高。 借着这个借口,我坐上了轮渡,转火车,然后翻山越岭…… 我一路上都有些失神,前世今生的事情让我很是困惑,我究竟该如何安放我对宫羽的情,我该如何面对将来…… 我是一个鬼啊,我这有损的元神该怎么补齐,我总不能一直在人世间漂泊无依。孟婆虽知晓我的情况没有制裁我借体重生之罪,可我知道,我终究是不入轮回有违天意,今后还不知道要受怎样的苦。 我又想起了风语和小夭,我们入了九转迷魂大阵那会儿,我竟然选择了放弃生命,风语好像表现得很奇怪,他居然很是恼怒,仿佛……我犯了什么错得罪了他。 我到了老伯家里才知道,老人已经离世,我眼里瞬间被泪花盈满,老伯的女儿第一次见我,她面上挥之不去的悲伤,见了我只说:我爹收下了你的一颗珠子,他让我还给你……嗯,他说救了你那是缘分,不好收东西的…… 我听了更是伤悲,忍住了泪才说:那是我的一片心,要不姐姐收下吧? 老伯的女儿摇头,说:这是我爹的遗愿,我作为他的女儿一定要遵从的! 我听她的意思很是坚定,也只好答应。 老伯的女儿取出来一方手帕,于无人处交给我,手帕里有颗珠子。 我想起了老人的炯炯目光,说过的话,一时哽咽出了声,说:姐姐,我可以抱你一下吗? 老伯的女儿点点头。 我轻轻抱了她一下,说:请姐姐节哀顺变,以后有需要寒霜的地方,尽管说! 救命之恩我尚未报答,老伯走了,我觉得亏欠他太多。 离开了老伯的家,我走向了小屋后的原野,这里已经是一片棉花田。 这里的棉花树将会结桃,饱含着洁白棉花,我们御寒的衣物里,才有充填之物。 我仰天叹息一声:世易时移,一切都会变化,可我对你的情至今未变,可是你究竟在哪啊?就算灭了甲鼠那厮,也换不回你啊! 我见天色转阴,乌云密布,过一阵子就要下雨,想了想,离开了那记忆里的原野如今的棉田。孑然一身的我,觉得今生没有了他,更是凄凉! 回到了宅邸后,进门就见到风语凝重的面色,最近这个"年轻人"心事多了些,整日的摆着严肃的架子,我见了就糟心,问他也没有什么说法,只是摇头。 小夭呢?我从随身的包裹里拿出来一只荷叶包裹的鸡,连同荷叶摆在小桌上。 风语摇摇头,说:你去哪里了? 我?小夭没有告诉你? 小夭去哪里了,你知道吗? 我暗自纳罕,说:她没告诉你? 一个两个都是不擅言语的!他站了起来,说:我出去一趟。 哎…… 我拖长了音也未能留住他,他一摔门出去了。 我笑道:脾气还真是不大好。嗯,和他有的比。郁闷,我总是想起他,他可是我这辈子发呆时唯一的念想。 我撑着下颚坐在小桌边,一直发呆至下午,精神萎靡,去了房中将自己放倒,渐渐的睡了过去。 我不知道的是小夭下午就经历了天雷大劫! 待我醒来时候,家里黑黢黢的,我拉了灯绳,灯泡不够亮,让我遍体顿生寒意,原来他们两个不在家我就会害怕。 我饿着肚子继续坐在小桌边等着,脑子里不断闪现初时遇到小夭和风语的画面。 我听见门口传来"咚"的一声,接着便是风语大嚷:快开门! 我心里一惊,扑到门口开了门。 小夭?她怎么了? 我见小夭现了原形,一身粉白变得漆黑,嘴边溢出了血! 不好!我暗道:是不是甲鼠害的? 仿佛听见我心底的话,风语说:是惊雷天劫,小夭不知道还顶不顶得住! 我"啊"的一声,让开了门,方便风语进来。 风语将小夭放在小桌上,说:你快去找娟姐……她见识广,或许知道该怎么办! 那你怎么不直接带小夭去娟姐那里?我吼道。 风语看了我一眼,说:小夭就在楼底下昏倒,还好差一点点没有现形……你有办法救小夭吗? 我脸上倏的红了,喃喃的说:那我又有什么办法……让我去找娟姐是吧? 去,快点去! 我跑了出去。遇见了几个邻居在议论,说:是小夭啊,她怎么昏倒了?哎,寒霜出来了,发生什么事情了? 我暗道庆幸,小夭是刚进门的时候才现形!还好风语摆脱了邻居们的视线带她回家。 我顾不上回答邻居的疑问,撒开了丫子就跑! 我在公共电话亭里打通了娟姐所在工厂的电话,可是那边说娟姐下班了。 我一拍脑子,说:哎呀,看我这反应,这个时间娟姐应该在家吧,上天保佑,天主保佑…… 一路上,我不知托付了多少神灵,最后直接求观音娘娘,希望她大慈大悲…… 我跑坏了鞋子,拼尽了力气才到了娟姐家的小院,喘着气大叫:娟姐,娟姐! 娟姐穿着下厨的围裙出来看,一见是我,她急道:怎么了,出什么事情了? 小夭,小夭……她,她历劫了……惊雷天劫! 我的娘啊,我的腿都要跑断了!我想。 娟姐面色一变,说:小夭人呢,怎么不带过来呢? 我说:小夭已经现形了,碰巧风语回来,差点惊着了邻居! 我说话有些凌乱。 娟姐说:那我赶紧去一趟,估计……曝光了要出大事!快,和我一起去! 我没头苍蝇似的,转身就跑! 娟姐不知从哪借了自行车来,搭上了我,奋力踩着!我暗道自己傻,没有想到在街上借一辆自行车,或者,干脆拦一辆汽车来!暗自拍了拍脑袋,埋怨自己真是没有用! 我们回到了宅邸附近,标明红十字的车子终究到了,不少邻居在拍我家的门,说是医生赶到了。 我一看情况真不妙,邻居们也是不嫌事大! 我上前拦住他们,按照娟姐路上教我的说辞:各位,我家小夭病了,多谢各位关心,可是小夭得的病很奇怪,一般医院都不知道怎么救,我请了一位江湖郎中,她有办法的,还请各位回家,请放心,放心啊! 我拨开一位拍门的邻居,笑脸相对说:请让让,让我们进家门! 邻居们又在议论,我让了娟姐进去,自己又是脸上堆笑地说:多谢各位街坊,小夭会没事的,我去向医院的人解释一下…… 有的邻居在嘀咕:什么病还不能去医院? 有的邻居看清了情况,说:说到底是寒霜家的家事,我们关心一下就是了,大家都散了吧,好像看热闹似的!散了吧,啊,散了…… 众人这才让开了一条道。 我叹了口气,去和医院的人说明了情况,当然是编的谎话,说:小时候就有的毛病,一直是请了赤脚医生治的。 医院的人说:什么赤脚医生这么高明?罢了,你们下次不要随便叫医生,我们出诊是要耗费人力物力的! 我脸上堆笑说:我知道,我知道,没有下次了…… 医院的人说:那你把出诊费结了! 我无奈地掏了腰包,将剩余的钱一并给了他们。 我心里着急,转身就回了家,关上门劈头就问:小夭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