烂在肚里的故事三

　　（三）
　　我的表叔，名叫木艾，据说他年轻时还一表人才呢。
　　木艾年轻时不仅当过回乡知识青年，也干过偷鸡摸狗的事。
　　在七十年代初期，木艾高中毕业就回乡务农了。那年代，生在农村的子弟要想跳出农村除非参军就再也没有门路了，虽然一人参军，全家光荣，木艾却不以为然，天天宁愿在家肩挑被磨，也不去当＂兵哥哥＂。那时，也有一批从重庆来这里的知识青识，他们白天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与贫下中农打成一片下地劳作，每当锄禾日当午时，汗流浃背的知青就三个一群五个一堆的躲在一旁静静议论－－观察谁家鸡笼里有鸡鸭，商量着今晚怎么办。每当夜幕降临，就是他们大显身手的好时机。当时老百姓恨他们恨得出油，说他们净干些伤天害理、偷鸡摸狗的勾当。自从他们来了之后，田里的青蛙不叫了，黄鳝也绝种了。木艾也整天跟在他们身后，下塘捉鱼，上山打鸟。从那时起，我们乡下才知道青蛙又叫田鸡，其肉味鲜嫩无比，好吃极了，人们随口编了口谣：鸡鱼面蛋，不抵火烧黄鳝。
　　＂天有不测风云＂一九七六年，一位伟人英魂长逝，全国人民举国上下山河鸣人们痛哭流涕伟大领袖毛泽东与世长辞，可是却有些人躲在雨伞下偷偷的笑个不停－－千万不敢笑出声来。
　　随后全国恢复了高考制度。
　　木艾凭着自己前几年扎实的高中知识和近几年向那些狐朋狗友的讨教，以优异的高考成绩考进省XX大学。
　　一张录取通知书送到木艾手中，家中个个欢天喜地，父母逢人就夸：＂我儿终于跳出了农门＂。
　　左邻右舍都送来了贺礼，有送猪肉的，有挑鸡蛋的，还有送钱的……他们各提各的礼物各怀各的心思。
　　张木匠也来了。
　　张木匠由于有才艺，木工活做得好，在当地也还算个名人。谁家不修修补补，这当然非他莫属了。时间一久，家中生活也就殷实多了，听说信用社里还有他的存款呢！木匠有一个女儿，天生丽质，能歌善舞，也算一个名角吧！经媒人说合，几年前早就跟木艾好上了，只是由于双方年龄稍小，还没到谈婚论嫁的阶段。木匠一听说木艾高中榜首，知道女儿的婚姻也没门了，就主动提着贺礼来庆贺木艾高中，二来顺驴下坡，干脆把女儿的婚事退掉，认木艾为干儿子。
　　其实张木匠也不笨，认木匠为干儿子今后可能还有好处呢，何苦让自己过不去呢？
　　五年，木艾又通过五年的校园生活大学毕业了。那时一个大学生有时还算个国宝，有时又根本不算个什么，他一毕业就被分配到一个县城高中任教。
　　木老师上班不久就和镇公所王书记的女儿好上了。
　　王书记的女儿叫王娟，是远近闻名的美人胚子。也许是由于家中富有，整天都是穿红戴紫。整条街算得上名人了，每天跟在她屁股后的总有一大串，今天这个哥儿请客，明天那个帅哥宴请，忙得不亦乐乎。
　　木老师整天像大黄蜂一样到处嗅着花香，终于在百花丛中找到王书记的女儿——王娟美女子。他天天往书记家里跑，每次都带着一些价廉但老人喜欢的东西，经常与王娟约会，没多久，木老师终于讨得王书记的欢心。
　　在书记的一手操办下，木老师又被选上该校的领导。哎，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木老师不仅有个美貌的恋人，这又捞到校长，整天笑哈哈。
　　时间即将过了一年，春节快到了，王书记又带上他的准女婿去拜见人事局谢局长——他想让木艾在上层社会走一走—，也好将来能有所出息——比自己还要有出息，因为有王书记做跳板。
　　木艾在远远的望着局长楼，那楼真高，走近楼房，大门口两根大柱黑得发亮——那是大理石砌成的石柱。门口还有门卫在站岗执勤呢，据说那是为了保卫首长安全。他心惊胆战的踏进局长的家里，装潢得富丽而庸俗，人不管站在哪里都会心旷神怡。不一会儿，一位穿着打扮漂亮的女孩端着一盘水果放到茶几上——后来才听说那女孩是他们家请来的小妹，专门帮他们家做家务的。
　　没多久，开桌吃饭。整个饭桌摆着不多几个小菜——全身肉类，有鸡肉，腌肉，还有野物肉，外加一碟青菜，连桌上的饭碗和酒杯都特别精致。局长做在上席，左边是女主人，右边是他的独生女儿小烂，木艾和王书记坐在局长对面——木艾后来才知道保姆是不准与主人同席吃饭的。
　　木艾两眼一扫桌上五人，两眼不经意的看了一眼小烂一眼，黑黑的脸庞，胖乎乎的矮矮的身材，大概是因为营养过剩的原因，身高和体重极不成比例，脸上没有一点笑容，像一个恶煞一样，没有一点淑女形象。
　　在回学校的路上，木艾一句话也没有说过。从此以后，木校长到王书记家的时间少，约会王娟的日子也少了。电影院里少了他两的声影，绿树红花下没有了他两的欢笑。木校长总是隔三差五的往局长家里砖。今天去汇报工作，明天拿着一叠文稿去拜访局长。说实话，局长也真心喜欢这个漂亮的小伙子——她不但人长得帅，而且还有些真才实学呢！每次木艾到局长家里玩，总要给局长夫人、独生女买一些礼物，当然女主人每次也要委婉留他在家共进午餐或晚餐。时间一长，木艾进出局长家也就随便了，有时还会陪局长看戏，约会局长独生女看电影。
　　记得那是一个黑色的礼拜天。一个既令人恐怖又让谢小烂她难忘的星期日的夜晚。
　　谢小烂又像往日一样，一个人在街道独自来去，一会儿在商店门口逛一下，一会儿又在超市里去瞅一瞅。总之，心不在焉，没有什么目的。不知不觉地，夜已经很深了。其实，城里和乡下不一样，城市的路灯照着不比乡下的天明亮多，城市里的夜晚出来逛市遛狗的人多得很，所以根本不用担心黑暗的角落，又加上谢小烂是局长的千金，谁人不照着点。谢小烂又不自觉的来到电影院门口，抬头一看大门上的大闹钟已经指向了10：30了，＂今晚电影：又要结束了＂她边逛边想，忽然从斜对面的巷子里冲出来一伙醉鬼，摇摇晃晃的向她撞来。谢小烂侧身让过了一个醉汉，另一个醉汉恰好与她撞了个满怀，只见那醉汉紧紧地抱着小烂，一张酒气冲人的大脸直往她脸上亲来亲去，另一个醉汉在旁边拍手大笑。小烂手舞足蹈的在那里挣扎，口里大声呼喊着。无奈一个弱女子怎能敌得过身强力壮的流氓，何况还有一个拍手大笑的淫鬼，正当两个流氓要动手动脚时，木艾从前方冲过来一人三拳两脚就把抱着小烂的那个醉鬼打倒在地，另一个醉鬼见状不妙，从怀里抽出一把匕首狠狠地朝木艾的胸前刺过去，幸亏木艾腰身一闪，那匕首只扎进胳膊肉里了，不然那就残了。
　　小烂一见木艾受伤，连忙把他送进了医院。
　　从此以后的一段时间，谢局长一家人也就在医院里进进出出，小烂也对木艾产生了感情。
　　没过多久，木艾就和谢小烂结婚了，婚礼那天，他还特意邀请了王书记及其一家人。
　　在婚礼上，王娟与木艾挥泪握手道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