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缝隙】 文/胡萧毅 走入这条唯一的道路,周围墙壁仿佛遭到了谁的捶打,布满裂痕,脚踩在一块块的怪石堆起的路上,着实不算舒服,破破烂烂的尽头便是一家养老院。 四栋小楼围成中间不大的院子,设施简陋,地上布满或大或小的缝隙裂痕,甚至连一个像样的名字都没有,唯有写得清楚明白的价目表崭新的。没有多说,领队便招呼大家行动起来,给每个老人都送上一盒牛奶。 拿上牛奶,行走在这四栋小楼间,墙上生满了缝隙,缝隙中不时钻出几棵小草。我看着这小小的院子,还有被楼圈起的小小的天空,破碎的墙壁,心中不免升起悲凉。曾经这些老人或许过着自由的生活,追逐着自己的梦想,可现在他们老了,难道就要在这荒僻的院子里过完这一生?我想他们至少也应该有着亲人的照顾和陪伴。 想着想着便走上了楼顶,不曾想过这里还别有洞天。一间矮房,门前是一片不大的菜地,房子的背后竟有一个小小的亭子,亭下两三个老人在说笑着。我小跑过去,将手上的牛奶递了过去。 "爷爷,这是我们今天送给你们的牛奶……" 边说道抬起头来才发现,这些老人脸上的皱纹几乎挤得看不见他们的五官,这些皱纹仿佛墙上的缝隙,让人触目惊心。这些皱纹,这些眉目间的缝隙仿佛在诉说着一段段饱经沧桑的回忆,一件件不堪回首的往事。 "谢谢你,小朋友今年几岁了……" 来自老人慈祥的关心在爷爷奶奶外公外婆那里得到的不少,但我分明感到他们的关心多了一丝热忱和感激,那感觉仿若春雨和干涸大地的相遇。尽力的去陪老人聊着,感受到他们虽有老人间相互的帮助,但少了下一代的陪伴,很孤独很孤独…… 尽管如此,他们的笑容却又那么灿烂。我顿时想起那墙内缝隙中生出的小草,它们固然顽强,但此时,我看到的更多的是那乐观向上的心态。或许墙壁上缝隙里生出的是小草,是生命;而老人脸上的缝隙生出的或许就是永远不灭的热情和乐观吧。正是这种乐观,使他们明悟了世间的一切,跨越了人性的缝隙,没有对世界失望。小草尽力地从缝隙中钻出享受阳光的沐浴,而他们尽力抓取世间的美好,藏于心中…… 要离开了,回头望望,小楼缝隙依旧,圈起的天空或许不是那样完美无瑕,但依旧是辽阔的无边际的天空…… 【缝隙】 文/刘雨田 既不回头,何必不忘。既然无言,何须记惦。 ——题记 冰冷的空气,片片白雪,一双粗糙而温暖的大手,充满爱意地捧着女孩幼嫩的脸颊。雪花飘零,男人依依不舍地转身离去,女孩依偎在妈妈的怀抱,目光追随,直到他的身影被夜晚的黑暗所淹没。女孩心底隐隐涌出一丝不安,一定要早点回来啊,爸爸…… "叮……叮……"银白色的座机在柜子上振动着,表面的高光不断变换着形状。"谁啊?"我踮着脚尖,拿起听筒。那边传来了久违的声音,"今天晚上一起吃饭?太好了,你终于出差回来了。"我像一只快乐的小鸟,手舞足蹈地告诉正在忙碌的妈妈,妈妈笑着点头,于是我蹦蹦跳跳地冲出家门,却没注意,我身后的妈妈轻轻叹了口气。 餐馆里熏香的烟雾盘旋着向上,互相缠绕,弥散在空气中。面对我最爱的蟹黄豆花,自然是尽情地喝个够,对面,许久不见的爸爸,静静地注视着天真的我。眼底,凝着慈爱,不舍以及愧疚。父母都这样静静地坐着,这气氛让我越发不安起来。发生了什么事了吗?我暗自思量着。 待到我吃饱喝足,把勺子扔到一边打着饱嗝时,爸爸才站起来,提醒我们他要走了。父亲的差务总是很多,一个月要出三四次差。但是,听妈妈说,这次要出差很久呢。早点回来就好了,我牵着妈妈的手,目送他渐渐远去。点点寒冷的雪花,随风飘零,心中久久不能平静。 时光不知不觉地从指缝中流走,守望在铁丝雕镂的大门后,我常常抬起头,望向那绵延的小路,盼望着,期待着,会有我熟悉的身影出现。妈妈总是苦笑着摸着我的头说,爸爸要出很久很久的差呢。可是……冬天再次席卷大地,我将头深深地埋进膝盖,陷入一片黑暗。很久很久,到底是多久呢? 落花流连,柳芽初绽,我也略懂世事了,当我几乎快要淡忘掉父亲时,我终于从奶奶那里得知,我曾经日夜思念的爸爸,再也不会回到我们家了。他早已有了新的家庭,新的生活,而我,竟然痴痴地盼了他那么久。那么,我知道了,我和他从那天起就再无瓜葛,我们之间有着一条深不可测的缝隙,我在这边,他在那边。不能,也不愿再次碰触。 所以即便没有父爱,即便被人抛弃,在这红尘俗世,我依然坚定地生活着,而且,一定要活得精彩,以至于让缝隙那边的他猛然发觉,这个曾经的女儿,并没有因为他的离开而倒下,而是变得多么的优秀,多么的坚强。 【缝隙】 文/郭洹宇 不知你可曾注意?在密不透光的高楼大厦间,有一丝缝隙,一缕阳光穿过,洒在你的脸上。 逢年过节回到乡下,奶奶都会带我们去田地里挑几棵最为新鲜的蔬菜,每当弯腰摘菜时,我总会发现,在每一棵菜之间,都留有一道缝隙。正是这一道缝隙,给了种子生根发芽,汲取营养的空间。而无法播种的杂草丛中,便是生长得密不透风,用力拔出一棵,甚至于连根也纠缠在了一起。正是因为没有那一道缝隙的存在,这一片杂草也不能长存。 留一道缝隙,让生命茁壮成长。树林里,真正的参天大树间都有一道道缝隙,这一道缝隙穿过温暖的阳光,透过甘甜的雨水。就是因为这一道道缝隙,让树木在阳光的普照,雨水的滋润,充分的养料供给下挺立着,直冲云霄。而生在大树的"臂膀"下,与其共用一块土地的小树苗,必定会在狂风暴雨,电闪雷鸣中断成两截。 留一道缝隙,让距离产生美。据说春秋时一个叫冀芮的人在田里除草,他的兄弟把午饭送到田头,恭恭敬敬地双手把饭捧给他,他庄重地接过来,毕恭毕敬地祝福以后再用饭。弟弟在兄长用饭时,恭敬地侍立在一旁等着他吃完,收拾餐具辞别他而去。这件事被当时的晋国大夫胥臣看见,将他二人收入皇宫。两人进宫后也互相尊敬,从未闹过矛盾。 而在"金屋藏娇"这个典故中,汉武帝在迎娶陈阿娇之后,两人十分恩爱,可谓每天"零距离"接触,但后来汉武帝逐渐发现,陈阿娇并不是他想象中那样温柔、贤惠、善解人意,而是蛮横、霸道,这也导致最后汉武帝废除了陈皇后。在为人处事中留一道缝隙,可以避免在是非中互相摩擦。这样一来,人们多了尊重,多了理解,自然少了冲突与矛盾,人们之间的关系也更加融洽与和谐。 给自己留一道缝隙,带给自己一片蔚蓝的天空。 西楚霸王项羽在乌江拔剑自刎,斩断了自己的后路,甚至连重振旗鼓的机会也放弃了。而在美国金融危机后,被公司开除的乔布斯没有选择像他人一般,不给自己留一点缝隙而放弃生的希望。他在桥下冥思苦想,最终说服公司,后来成为苹果公司总裁。他在那一道缝隙中看到了希望的曙光,并把握住它,站了起来。 给自己留一道缝隙,缝隙之后,也可能是一片蔚蓝的海洋。一个人是否幸福,不取决于他拥有多少,而取决于他是否会留出缝隙。过度压迫自己,或许会使自己失去得更多。这好比手中攥住一把沙,你越用力,沙便更快从指间的缝隙散落下来,留下来的只是很少一部分。倘若你摊开双手,留足缝隙,沙便会稳稳落在你手心中。 留一道缝隙吧,或许那是留给自己的天空。 【缝隙】 文/张宇萱 置身于江南的美景之中,杏花宛若是能工巧匠的杰作,洁白透明的素丝经裁剪而成。轻盈的花瓣宛若美人的胭脂那般晶莹,这是新的样式美的装束,颜色明艳不可方物,香气依然是融融,蕊珠宫的仙女不可比拟分毫,娇艳的花朵却衬托出离别的心酸,这恰似《北行见杏花》的风韵。 的确,花并未全开放,如今游玩江南,很少见到这样的景致,杏花疏影里,吹笛到天明,哪怕见到一点一点的杏花,都不会有古代女子那样的闺阁情绪,执萧吹奏,一个明艳的笑容,不可方物,沾衣欲湿杏花雨,吹面不寒杨柳风,多么美好的景致。到山西去玩乐,总会路过杏花村,清明时节便是最好,牧童遥指杏花村。杏花便是隐忍的,宛若一个个顾盼生姿的姑娘,在嘴角里泛起浅浅的笑意。她们在笑,只是因为重重叠叠的花影不被火辣辣的太阳所烤,不禁坦然道,来杏花村,果然是不虚此行。 恍然间,似乎来到了红楼朱阁里,这莫非是在红楼梦的世界?笑了一笑,天下怎么会有如此玄乎的事情,明明是在杏花村里游玩,怎么会到了这样一个梦中的世界,可周围,确确实实一片女人的胭脂香粉味道,还有一个公子笑盈盈地走过来,我看见,想去打个招呼,可他似乎没有看到我,径直走了过去,那个公子倒是好生逍遥,袍子似乎精致得很,大红棉纱般的耀眼,绿绫弹墨袷裤,这不是贾宝玉的装扮?红楼间,似乎有几道缝隙,可是,不得而知,对于现在的我来说,只是一个影子,摸不见看不着,只是静静观赏这个花签盛会罢了。 转眼间,又到了这地方,看见貌美的姑娘,这貌美用倾国倾城形容都算是俗气,想起红楼的诗句,描写林黛玉的最为传神。我承认一个初中生读红楼有些不自量力,可是既然来了,不如看看。黛玉身姿最弱,让袭人去请了好一阵方才来临。林黛玉我并不多喜欢叫,反倒是宝玉取的"颦颦"二字最妙。这红楼,到处都是莺声鸟语,春水拍打着堤岸,绿杨衬着芳草,景色越美,便越是让我忧伤,倒不是忧愁红楼梦恍然若梦,只是为了这良辰美景黛玉却会葬花的情景。这是佳作,我却置身于其中,淡然,却又悸动。 忽然,看见的是一群贵公子娇小姐在那里抽着花签,此时穿的是高贵的服饰,看着那衣衫,莫非是百年前的服饰,我倒是觉得,很是可笑。忽然听到的是咯咯咯的笑声,没有寻觅到远处,便只有她们是在抽花签了。林妹妹怕冷,自然坐的是有着靠垫的。到底是宝钗先抽,抽的是牡丹——艳冠群芳,宝钗冷漠,这倒是真正符合了宝钗的性子。宝玉的"悬崖撒手"也是不能够得,倒是宝钗能处处得到别人的好感,怕是"任是无情也动人"。其实说到底,不过是曹雪芹嘲笑贾宝玉宛若被抛弃的牡丹,最是明艳,到头来不过一场空。 然,是杏花,探春抽的。杏花——瑶池仙品,芳官唱了一句赏花时,那歌声仿若世界上最缠绵的轻纱,香兰带笑一般,犹若碧波清风,空山玉碎,芙蓉泣露一般,日边红杏倚云栽。这诗句什么意思?天上碧桃和露种,日边红杏倚云栽。芙蓉生在秋江上,不向东风怨未开。必得贵婿这一话不可行的,读红楼,便知道探春的悲哀,永远在薄命册上远嫁不归,怎一个"愁"字了得,"江上"便是她的哀戚。她做过什么诗歌来着,对的,"莫向东风怨别离"一样的味道。 杏花杏花……我忘了这是在杏花村了吧,蓝天上飘着朵朵白云,庭院四处观望,不由得想到刚才的红楼一旅是否是真的,只是看到一阵清风将浮云吹破,花枝在微风摇曳仿若在卖弄窈窕的身姿,花瓣吹落,铺满梨花苑的小径。小园香径独徘徊,这样的味道,恍然间脑海里想到缝隙,这是什么?缝隙,文学的缝隙,红楼的缝隙,到底是…… 脑袋一下子痛了起来,仿若脑袋里所有的思想都被挤到了缝隙之中,看到了红楼裂开的缝隙,淡然地望着片刻的时光,有限的别离,还是尽情欢歌吧,满目河山,空有念旧的心,不得已。 到底是什么缝隙,眉目间,隐隐闪出一道光,对了,文学的缝隙。 如花似玉的美人在古代写过,不说红楼,便说花间集,那样明艳的美人现在难道没有嘛?中国古代与现代描写到底有什么不同,俗人说白话文与古文,可我倒不那么认为。你想,这两种都有博大精深之美,前者通俗易懂,后者蕴含深深,慢慢醒过来,辗转良久,原来,这缝隙就是时间。 是的,古代描写的杏花,不管是探春的悲哀,还是杏花两株能白红的悠然,都是赋予了极深的感情,更何况,杏花微雨这样的良辰美景,文字,似乎可以穿越千年,中间,却多了几道缝隙。 现代,莫非没有,纵然有林徽因、张爱玲这样的才女,约莫也不会描写这样的杏花。网上搜索,反倒是杏花春雨江南,那文章被春水浸泡过一般,不动神色的描写,温润的笔触,淡淡的笑容。我不敢想如今的才子美人如何描写,但她们写杏花的时候,总会有几分江南的温润如玉,女子更不说,如今的白落梅安意如,似乎堆砌华丽的辞藻,可是心里,却还是有着对文学的热忱,淡淡笑,文学的缝隙,就是时间。 时间,真的是良药,但对于我来说也是一种毒药,她太能分割。文字的确可以打败时间,但是留下来的真的是完整的吗?时间,也是一道缝隙,缝隙之于缝隙,也是因为她让文化变成两个不同的韵味,或简单或深沉。时间这良药,对于文学来说,不是精神上的代沟,而是两者不同的风格,宛若雅鲁藏布大峡谷一般,两岸,都是美景。 今生既然要做文字的爱好者,必然先品尝时间的缝隙,自信自爱,能够忍受时间的孤独,淡淡品味文字的芳香,如此,才能游走于千年的时光,经历现在的火辣。宛若时光一般的杏花,开出最美好的果实,若不作文学的缝隙,便只有若杏仁一般,苦涩且被人嫌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