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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吟剑前传飞凌飘渡


  第十六章
  南昭灭了北汉,天下也没有从此太平。北部的残局还没有收拾妥当,西域的大军逼近南昭的都之下。待晟王火速奔袭返回京城,却未见异样。城内城外平静如常,甚至安静得有些诡异。晟王一路策马,冲进宫城,一路未见阻拦。待他冲上大殿,只见自己的父皇端坐在高高的龙椅上,面容平静,无喜无悲。旁边一个人影从暗处缓缓现身——不是旁人,正是国师。
  国师温婉地笑着,俯身对皇帝耳语着。晟王心下一凉,暗叫不好,但为时已晚。
  晟王自此被软禁在宫中,并解了兵权。他不知道,其时,飞儿和慕容乾也已被捉住,投在狱中。互相之间断了音信。只有小黑在街道上跑来跑去,不时徒劳的嚎叫着。
  三人再见面时,是在校场上。此时,场中已架起柴堆,飞儿被绑在柱子上。晟王陪伴父皇端坐台上,国师在侧。慕容乾被缚,跪在台下,利刃夹颈,妄动不得,晟王之所以安坐于侧,正因如此。
  国师要烧死飞儿,称要平复流言,只能如此,不然人心慌慌,难以令百姓安抚。"大昭储君的妃子是个妖女",这话就像长了翅膀,瞬息之间飞遍江南江北。"她便是未来的国母,怎能让一个妖女成为一国之母呢?会遭天谴的呀,会遭大灾的呀……"国师称,要毁去妖女的肉身,再做法摧毁她的魂魄,便可使天下太平,免于危难。
  国师说什么,皇帝都称是,就像一只木偶一样。晟王仔细瞧向父亲的面孔,想要看出一丝端倪,不想忽然和国师的目光对上,心下一惊,连忙端坐如常,似乎想把自己也变成木偶一样。任慕容乾在台下呼救,求他救救飞儿,他也佯装不闻。
  只见国师一手提着袍角,一手举着火把,缓缓走到柴堆前,被绑在火柱上的飞儿将头扭向一侧,闭起双眼,并不看她。国师只是微微一笑,随即炎把丢进柴堆。柴上泼了油,火苗顿时蹿向半空,围 着飞儿铺展升腾。小小的飞儿就困在火的中心,怕是眨眼之间就会化为灰烬吧?
  慕容乾嘶吼着,眼睁睁看着这一切发生,无能为力。
  正在此时,半空中刮起一阵旋风,四周原本好好站立的卫兵纷纷倒地,还未待众人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只听一声闷响,校场中央的火堆炸开,火焰虽不见了,但浓烟滚滚,余烬四起,倒处是黑灰和火星。难道飞儿真的有什么法术?连晟王和慕容乾都被眼前突然发生的这一幕震惊得目瞪口呆。不多时,只见一个身披黑袍的高大身影从浓烟中走出,怀中横陈一人,似乎正是飞儿。国师大喝一声:"快!抓住他们!"
  随着这一声斥令,仿佛从地面上直接冒出来的一般,从四面八方冲来身着西域戎装的武士。谁知那黑袍身影并不恋战,几个起落,已将追兵甩至身后,逾墙而出。消失无踪。
  国师并不失望,笑道:"你们跑不了的。"
  "是你吗?"飞儿迷迷糊糊的问着,没有应答,她便在这宽厚温暖,又有些颠簸的怀抱里,又昏睡过去……
  等飞儿再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离开了温暖的怀抱,在她眼前的是粗大沉重的铁镣,和被铁镣缚住的一个人。
  "你不应该回来救我,明知道会有圈套。"飞儿一边低声说着,一边伸出纤细的手指,想要去触碰一下对方的脸,见有躲避之意,便又收回手来。
  "事到如今,你还不打算道出实情吗?"忽然,晟王的声音从一旁响起。接着又听见清嗓子的声音,再一看是慕容乾。只见他们俩被关在旁边的囚室里,和自己这边,被碗口粗的木栅隔开。
  "怎么回事?我们怎么又被抓回来了?"飞儿问。
  "你们本来也快出城了,但中了埋伏,被网住了。"慕容乾略带沮丧地说,"至于我们俩,混乱之中,本想一起凑凑热闹,被一起抓回来了。"
  "你们几个男人都够傻的,全中了她的计了。"飞儿说,"甚至包括此时此刻,我们被关在这里,都可能是她计谋的一部分。"
  "她想怎样?看我们不顺眼,杀了便是,谁还怕死不成!"慕容乾说。
  "哪有那么简单,她还要我们为她办事呢!"飞儿黯然低语。她忽然之间她像想起了什么令她极度惊恐不适的事情,捂着胸口,浑身抽搐起来。旁边一直如石佛般入定的人也睁开眼睛,见状不由伸出手掌,隔着一层衣袖,把飞儿的手握在掌心,飞儿感到一股暖流涌到心间,似乎瞬间便将那些令她恐惧齿寒的东西全都驱散了。她慢慢地平静下来。见状,晟王和慕容乾也终于松了口气。
  "‘定乾珠’是西域佛国的圣物,有了它,便可以重新召集人马,聚拢财富,得以复国。关于‘定乾珠’,不管你们信与不信,我就知道这么多,我的使命就是找到它,把它交给师傅——小师傅,她知道该怎么做。"
  "至于我师傅,她本是伽蓝国的圣女,如你们所知,我年幼时亲眼见她和倒塌的伽蓝国一起被埋入黄沙了,我不知道她是怎么变成你们的国师的。"
  "上阳城……上阳城的事是她做的,我想这个,你们应该也已经猜到了。她命人潜入城中,在城中的水井四处投毒,在火起之前,城中能动的人已经不多了……然后又放火……她就是想制造一座死城,然后又四处散布流言,制造恐慌。"
  "所以,那天,我不是被城中的景象吓到了,而是被她吓到了。她责备我办事不利,令她非常失望。她打伤了我,说还要继续惩罚我!我也有很多问题想要问她,但全然没有机会。"
  听完飞儿的讲述,几人安静了片刻。
  "原来伤在心口,怪不得没有看出来,也是委屈这个小姑娘了。"慕容乾想着,便说,"那你的伤,现在还……"
  晟王捅了慕容乾一下,示意他有某人在此,你就不用担心了。慕容乾一想也是,便又说,"不管怎么说,你师傅也已经得到了‘定乾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呢?还有惩罚你?"
  飞儿看着他,目露一丝不忍,犹豫片刻,还是告诉了他实情:"那颗‘定乾珠’是假的。"
  宛如晴天霹雳:"怎么知道是假的?"飞儿知道大概会有这种反应,微微眨了眨眼睛。
  晟王拍拍慕容乾的肩头安抚着。然后对飞儿说:"飞儿,你知道慕容尚书一家就是因为这事被灭门的,你今天就这么轻飘飘地说这颗珠子是假的,难道说他们一家就白死了吗?"
  "我也是不久前才知道,那颗珠子是假的。"飞儿有些怜悯地看着慕容乾说,"你身上配戴的那枚含着珠子的银铃,就是当初我师傅亲手送给你的,连你的名字,都是我师傅取的……"
  一阵笑声忽地从远处飘来,媚惑多情:"意外吗?慕容乾?"
  一个女人身着紫衣披风,不知何时,已来到监牢门外。虽面遮轻纱,却依然辨得清秀丽动人的五官——是国师。
  只听她接着说道:"你当时年幼多病,我送你银铃,帮你改了名字,谁知巧得很,后来你就渐渐长得壮实起来了,也不怎么爱生病了,你可真为姐姐争气呀!"
  慕容乾脑子一震:"姐姐?"记忆模糊得很,但隐隐还有些印象——耀眼的阳光,浓郁的花香,还有一个美丽的小姐姐,她的笑声很好听……
  "你想起什么了?"晟王见慕容乾面色有异,问道。
  "是你?"慕容乾试探着问,"你是……你不是……"
  "我本是伽蓝国的圣女,伽蓝嘉雪,但作为贡品,被自己的族人送给了中原的皇帝,求和。你们知道我当时多大?十三岁!三年后,我投江了,陪圣上出游,难得的机会,他们没捞到尸体,只对外称,我失足落水,死掉了。其实重获自由只是了能够来到谢公的身边,助他一臂之力。"国师悠悠地说,像在讲别人的事。
  "这中间怕是略去了很多细节吧。"晟王说,"从我知道你亲身边多了一个人,到见到您本尊,这中间的时间可不短啊!直到我父亲称帝,你才以国师的身份出现。这之前你都在哪里?做了些什么?"晟王略略停顿,接着说道,"飞儿说伽蓝国十年前覆灭,你应该一并死掉才对,你为什么还活着,毫发无损?你从中原返回伽蓝国的时候,国王为什么没杀你,你是怎么说服国主让你重新做回圣女的?之前 那位圣女又哪里去了?唉,梳理一下疑问还真不少啊!"没有人打断晟王的话,所以他略一思索,又接着说道,"哦,对了,定乾珠,这东西真的存在吗?还是你编的?哦,不对,应该真的存在,要不怎么会有真假一说。那慕容乾手里这个是假的,这个假的又是你送的,慕容一定又因此灭门——这都是你布的局,对吧?"
  慕容乾听到自己一家原来落入他人设好的局中,不觉心如刀绞。对国师怒目而视,吼道:"他说的是不是真的?是不是你的局?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要这么害我们!"
  国师面对质问,并不心虚,只是若无其事的说:"可怜慕容尚书到死都觉得自己掌握的是枚‘镇国之宝’吧!"
  "你还说!"慕容乾大喝一声,就要扑过去,无奈被栏杆挡住,国师若无其事的立在外面,以自己的悠亲来羞辱地方的狂暴。
  晟王扶着慕容乾,安抚他先好好坐下,他知道,跟国师这种人讲话不能太冲动,太冲动反而着了她的道儿。"说吧,你到底想干什么?你今天应该不是来这里闲聊的,需要我们做什么?你不杀我们,说明我们还有用。"
  国师闻言,笑道:"不愧是晟王,到底有些见识——我要你们帮我找到真正的‘定乾珠’。"
  "否则呢?"晟王问。
  "孩子,你忘了,你父皇在我手上,你的整个大昭都在我的手上,你怎么能问出‘否则’?"国师依旧温婉地笑着,接着她转身对其他人一一看去,"慕容乾,你应该比我更想找到真正的定乾珠吧,真相是要靠自己去挖出的,不然你们慕容一家真的就白死了!至于飞儿,那是你的使命,完成则生,反之则死,对你,我可就快没有耐心了。"接着,国师将目光转向那个一言一发、坐在角落的人——那个差点就突破重围,救走飞儿,而此时却被铁链死死锁住的人。还未开口,只听飞儿慌忙摇着两只手,哭求道:"不关他的事,师傅,他是出家人,不关他的事。"
  "呵呵,不关他的事。"国师笑道,"我起初也奇怪,明明已经走了,为什么没有走远呢?一定是心有挂碍吧。不过也好,我一直想找一个懂佛法垢高手,我都不敢相信,怎么也找不到的人,却自己送上门来——没有他,你们想找到定乾珠,就是做梦!"
  "好好想想,但不要想太久,我这个实在是耐心有限,一着急,就要杀人。晟王,你的两位幼弟,可真是越长越可爱呀……"又转向慕容乾,"你的小黑最近可有些瘦弱,不过放心,我会帮你把它好好养肥的。"国师丢下这几句话,便飘然离去。
  "真是丧心病狂,连狗都不放过。"晟王也丢还给她一句,但她的身影早已消失在远处的黑门之后。晟王扭回头,看向几人,似在询问。
  "我不明白,这颗‘定乾珠’是假的,我师傅又怎么招来这些人马的?"飞儿怯怯地问道。
  "你脑子总算清醒一点了。"晟王苦笑道,"如果不说话,不动手,他们确实挺唬人的,但一动手,情形就不同了。尤其是被你身旁那位大和尚揍得哭爹喊娘的时候,就等于自己坦白了来历。"
  "没错,他们不是西域人,他们所使用的功夫,语言,却不是来自西域。"慕容乾也在一旁补充道,"我猜他们原本应该是些流寇,被你师傅召集在一起的。"
  "偷偷养兵,冒充西域军队,挑起两国战火,斗到两败俱伤;控制圣上,掌控国家……可以呀!"晟王说,"我怎么觉得你师傅想要的,怕是没有复国那么简单?"说着,便故意看向飞儿。
  "你就不要违难她了,她什么也不知道,只是受人利用和摆布罢了。"慕容乾说,"还是想想怎么脱身吧!"
  "唉!"晟王叹口气道,"想要离开这间黑牢,只有一条路,那就是答应国师,找到真的定乾珠,不答应去找,或找不到,那就得死,还得死全家!"
  "找到了,我觉得也好不到哪里去,你知道这个疯女人下一步要做什么?"慕容乾沮丧的说。
  "会找到的,我们一定能找得到,先找到再说……"飞儿目带祈求地望着释空,但释空依旧一言不发。
  "释空啊!大师!"晟王语气中耍赖的成份多于卖乖,"高僧!好兄弟……求你别装死了,说句话好吗?说一句也行啊!"
  慕容乾受不了晟王这种嘴脸,正要求他停下,又听一声深长的呼息之声,几人都安静下来,释空终于开口了。
  "我们得去一趟西域。"
  "为什么?"
  "定乾珠不在北汉,不在南昭,那它一定还在西域,很有可能,还在伽蓝国。"
  "定乾珠如果在伽蓝国,我师傅会不知道?"飞儿问。
  "恐怕不知道,显然伽蓝嘉雪并没有胜过所有人,有人对她已早有防备。"释空说。
  第十七章
  几天后,几人启程了,临行前向国师承诺月余即返。晟王祈求国师好生照看他的父亲和幼弟们,慕容乾得到了他的小黑,看来国师并没真的有要吃掉它的意思。
  "带上这个小畜牲,也许能给你们帮上点儿忙。"国师转而走到飞儿身边,温柔的伸出手拍拍飞儿的肩膀,说:"你好自为之,我耐心有限。"虽然她声音很低,但身边的几个人,其实都听得到。她又轻拍两下,似乎没有什么力道,温柔得很,飞儿却顿时像经了寒霜,颤栗不止。国师还想再对释空说些什么,但看到释空不屑一顾的眼神,便止住言语,转身走开几步,说:"你们时间不多,还是抓紧的好,快些上路吧!"飞搭着释空的手肘,随同行一道离开。开始觉得行走艰难,一会儿,觉得身上暖了,恢复如常,再看时,才发现,不知何时,释空的手肘已经撤走了。
  大门外已备好马匹和口粮,四人一马,飞驰而去。小黑则跟在后面跑着。天黑之前,他们到了一座驿站,虽然简陋,也可以将就一晚。飞儿脸色十分不好,像随时都能倒下的样子,释空为她诊脉,输了一些真气给她。
  "你师傅对你还真用心啊,临走,还不忘补上两掌。"晟王在一旁说。
  "你就别说风凉话了。"慕容乾说,"释空,我们能为飞儿做些什么?"
  "怕是什么也做不了。"释空说,"至多月余,飞儿必死。我们得抓紧了,恐怕只有她师傅知道怎样能救她,如果她愿意的话。"
  慕容乾见驿站楼下有个上了年纪的婆婆,便请她帮飞儿泡了个热水澡,然后照顾她睡下。几个大男人早闪出去,避到另一间屋内。
  "想骂就骂,想打就打,反正这是在外面,又不在庙里,没有人管得了你!"
  听晟王这样说,把慕容乾说愣了,一时没反应过来是什么意思,片刻之后,才反应过来,不是对自己说的。释空在一边坐着,面色铁青,不似平日的无喜无悲的平静。
  "你没有保护好她。"释空冷冷地说,"不管你对她有几分真心,有几分别的主意,你承诺过要保她周全,结果她差一点就死掉了!"
  "我要救飞儿,慕容乾就得人头落地,还不知道能不能救得下来,再说我父皇还在那个妖女手上,我还自身难保!"
  "你若能拼了性命,妖魔也会让你半分!"
  "你是说我怕死?"晟王怒道,"慕容乾,慕容乾,他说我怕,他这个大和尚,他敢骂我。"晟王手舞足蹈,作势要打,释空丝毫不为所动,慕容乾见势不好,连忙上前,想打圆场:"好了好了,不吵了不吵了,大家现在都是拴在一根绳上的蚂蚱,再说现在不都好好的吗?明天还得继续赶路呢!"
  "飞儿现在不好!"
  ……
  "几位客官!"门外传来婆婆的招呼声,"你们不管谈什么,都小点声吧,姑娘睡下了,别吵到她,你们也早些休息,明日以后,怕是没有这么舒服的地方休息了。"
  闻言,三人都禁了声,释空深深一息,闭目不语,晟王也收了势,乖乖和慕容乾到里面的套间休息去了,只有释空留在外间,灯熄了,月光透进屋来,他不由地有些悲从中来:走得太远了,走得太远了,走得,真的是太远了……
  第十八章
  西出阳关,黄沙漫天,几人开始还可以骑马,几日后,道路艰难,缺食少水,马匹渐渐不支,只得舍弃了。小黑在前面跑着,叫着,慕容乾时不时给它喂些水,一边喂一边感叹,不应该把这个小可怜带出来,不如养在那个妖女的猪圈里,好好长点儿肉。
  虽然步履艰难在,释空仍端然而行,而如雕塑,无喜无悲。身后跟着跌跌撞撞的飞儿,而后是东倒西歪的晟王和慕容乾。飞儿走不动时,扑倒在地,她真希望释空能来背背她,或着抱抱她,就像从前那样。他两次救她虎口逃生,他宽厚的脊背和安暖的怀抱,一幕幕在眼前、在心中,挥不去,抹不掉。现在呢?没有刀伤,没有火堆,只是走累了而已,释空怎么会管她呢?正沮丧间,只觉灼热的烈阳被一个高大的身影挡住了,飞儿一抬头,真的是释空。飞儿心中瞬间掠过一丝惊喜,但笑容还未展开便凝在腮边了——只见一条粗麻布巾垂在飞儿眼前,另一头握在释空手中。
  "起来吧,跟上我。"
  飞儿无奈,将牙一咬,一把抓住布巾的另一头,将它缠在手掌中,借着一股力道,撑起身来……就这样,像牵着一只小狗一样,隔着尺余远的距离,飞儿被释空用一条结实的布巾连托带拽的艰难前行。
  晟王现状,对慕容乾佯装撒娇地说:"慕容哥哥,我也拖着我吧!"说着便靠向慕容乾的肩膀。谁知却只换来一声:"滚!"然后便被一个人远远丢下。晟王立刻怒道:"好你个慕容乾,你敢对本王这样说话,待无他日登基,我灭你九族,我……"还要说什么,突然怔住了,只见慕容乾突然立住脚,站在不远处的小丘上,回头望向他。晟王知道自己玩笑开过了,说错了话,连忙想着怎么挽回,便说:"你有九族,你还有小黑呢?"
  接着慕容乾便向晟王大步冲过来,晟王吓得不知所措,忽然觉得手臂一紧,已被慕容乾挽住。幸好,幸好,原来慕容乾并没有打算用拳头招呼他,而是扶他同行。
  "你九族才是小黑呢!"
  "是是,我九族是小黑……"晟王一边尴尬地笑着,一边又转而讨好的说,"你也不必太伤了,待他日我登基称帝,便封你为王,你想娶多少王妃都可以,为你生一大群孩子,保证你慕容一族再度人丁兴旺,荣华富贵,享用不尽!"
  慕容乾知道晟王只是开玩笑,于是,他望了一眼远处的飞儿,故作不屑的回了声:"登基称帝,你还是先好好想想怎么活着回去吧。"
  晟王刚刚睢见了慕容乾偷偷一瞥,又不想接他的话,便故作警告地说:"哎,那个,是我的,你不用惦记了。"
  "还是飞儿说得对。"
  "说什么对?"
  "你脸皮可真厚。"
  "大胆!我……"
  "‘灭我九族’?"
  "我灭了小黑……"
  此时,红轮西坠,夕照映沙,沙海如天宫金殿,不似人间……
  辨着方向,凭着记忆,飞儿带着几人,似乎已行至昔日伽蓝国附近,但放眼望去,无边无际,难寻具体的位置,飞儿只说:大概就是这里了。几人面面相觑,正也疲累及不堪,便在一处不知何年何月留下的古城残垣之处,歇息下来。
  四周是或断或续的半人高的土墙,中间燃着篝火,四人一狗,围火而坐,或是沉默,或是商量……最后都倦极了,各自寻了背风处,窝着便睡下了。因为释空守着火,飞儿便不肯离开,直接在火堆旁枕着沙地,合上了眼睛。虽然守着火,但夜风依然很冷,飞儿不住哆嗦,不知过了多久才睡着。等一觉醒来,只见天光大亮,身旁昌余烬,头下是布巾,身上则盖着一件灰黑色的长袍。飞儿将袍子凑到鼻前嗅着,心想,要是能这么一直睡着,永远也不醒过来,就好了。可此时,只见慕容乾和晟王向她这边走过来,略带焦急的问:"你看到释空了吗?"
  "释空和小黑都不见了。"
  飞儿正要摇头称不知,便听见由远及近传来了犬吠声,三人寻声望去,只见衣衫单薄的释空在小黑后面不远处,从容走来。
  "你走哪儿了,这一大早的?"
  释空接过飞儿双手捧来的外袍,三两下便穿戴整齐,然后才缓缓地说:"听到一些声音,随小黑去看看。"
  "看到什么了?"
  "什么也没看到!"释空答道。
  晟王正要骂,却见飞儿猛得抬起头,瞪向他,便硬生生把刚要冒出口的话,又生生咽了回去。飞儿上前一小卡,小心的对释空说道:"有声音,却什么也看不道,大漠里怕是也没有比这更诡异了。"
  "是啊!看不见,不代表不存在。"慕容乾说,"释空师傅,你还是应该有所发现的吧?"
  释空闻言,微抬双眸,似有认同之意。
  几人简单吃点东西,便随着释空的引领,来至一处沙丘之上,地势稍高,视野也较为开阔,只见中央沙丘环伺下的盆地,仿佛平滑如镜,而又时起微小的湖面。几缕朝阳的光线透过沙丘的间隙,射入盆地内,似乎隐隐泛着银光。
  "这周围的地形,你看着眼熟吗?"释空问。
  飞儿答道:"好像确实有几分眼熟……"
  正说话间,小黑也奔向坡底,只见他四爪陷于沙中,朝坡上狂吠不止。
  "小黑一定是发现什么了。"慕容乾一边说一边滑下沙丘,向小黑靠近,谁知刚抓住小黑,便暗叫不好——流沙。
  想制止也来不及了,接着便是慕容乾抓着晟王的袍脚,晟王抓着飞儿的小脚,三人一狗一连串的迅速往流沙里陷。释空抽出布巾缠住飞儿的手,飞儿死死的抓住想要爬上来,怎耐该死的晟王把她的脚抓得死死的,怎么也挣不开。
  如果在平地,凭释空的功力,拉动这三人也不是不可能做到的,但此时他三人陷入流沙,而且仿佛有某种巨大的力量,在将他们一起往下吸,是以,怎么也无法将他们拉出来。
  如果飞儿能放手,她早就放手了,她不想再连累释空了。可是,布巾缠在她的手上,而且两只手都被缠在一起,根本无法挣脱,她不停哀求释空放手。
  释空哪里肯,依旧死死抓住布巾另一端。他这几日时不时需要给飞儿输入真气,以抗她体内寒毒,功力已有不小的损伤,此时,若再这样僵持下去,怕是会元气大伤,再难恢复,那就形同废人无异了,甚至恐有性命之忧。
  飞儿一时情急,只愿拼得性命,放开释空。只见她突然用牙齿咬向双手,一时间,飞儿嘴角便渗出血来,接着,布巾撕裂,飞儿一瞬间便没入流沙之中消失了。
  释空手上突然一松,猛得向后跌去,他大叫一声"飞儿",心口一痛,便喷出一口鲜血来,将沙地染红了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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