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当夜深人静之时,总会想起那些让人伤心的往事,还总是会为那些伤心往事潸然泪下,不能自已,有道是多情总被无情伤,无情之人也有情。 第十五章 枕上雪 第一缕阳光刺破黑暗撒下的时候,莫繁星就睁开了眼睛,和前几日一样他来到卫兰的帐篷外面,不知为何每次他站在外面的时候总会莫名的紧张,他知道他不能一直待在这里,他还有事要去做,他今天是来道别的。 今天莫繁星一直等到日上三竿,还是没人从帐篷里出来,部落的人都去做自己的事情去了,根本没人注意他。莫繁星掀开门帘,帐篷里布置依旧,一尘不染,主人应该是刚打扫完才对,一张矮小的桌子,一张床,还有一面铜镜,简单的摆设,铜镜上用胭脂写着"今生缘已尽,相逢应不识。" 其实这样挺好,莫繁星想着,他不想卫兰变成他在铁算盘那里看到的那样,等他一辈子,到头来韶华逝去,红颜老,一生孤苦,这样萍水相逢其实是最好的结果,这只是莫繁星西行路上的一个插曲,也是这辈子也不会忘却的邂逅,这个梦里魂牵梦萦的女人,也是一生最爱的女人。 莫繁星独自一人奔向了楼兰的方向,一路上除了沙丘就是被飞沙吹的千奇百怪的奇峰怪石,初时感觉很新奇,看多了之后也颇感无趣,一路行来莫繁星连一个活人都没见到,要不然偶尔夜里一两声狼啸,莫繁星怀疑在沙漠里就自己一个活物,很难相信这种地方还有一个国度,一个在西域数一数二的国度。 在莫繁星独行了三天,身上水囊里的水喝干的时候,他看到了条状土丘群,绵亘远处,阳光照在上面时反射点点银光,似鳞甲般,所有来过的人称那条条状的土丘为白龙或者白龙堆。从远处望去,白龙堆就象一群群在沙海中游弋的白龙,白色的脊背在波浪中时隐时现,首尾相衔,无边无际,气势奇伟。 每个来到这里的人都是在沙漠里行了很久的人,只有过了这里,才可以去到楼兰,过了白龙堆,楼兰扦泥城就不远了,终于要到了。不断的行走,莫繁星在水喝干的第二天,身上多余的东西全被他丢掉了,只留下了一把剑和水囊,寒星剑是他的命他不能丢,而水囊是卫兰留下的,也不能丢。 翻过一个又一个沙丘,就在莫繁星快要渴死的时候,他看到了沙丘下面拿一弯巨大的湖泊,在太阳下闪着粼粼波光,无数水鸟在湖泊的上空低鸣盘旋,湖泊的另一端,一个巨大的土城呈现在莫繁星的眼前,楼兰就要到了,莫繁星很激动,两天没喝水,现在就算你给他二斤烧刀子,三斤竹叶青,四斤五加皮,他也能把他们喝下去,但他现在最想喝的是水,普普通通的水。 轻功绝顶的莫繁星觉得自己的腿被灌了五十斤铁水,走路都成问题,每挪动一步都很艰难,简直比从钱塘江水底走到岸边还艰难。当他真的走到湖边的时候,觉得过了有一百年那么长,喝到的第一口水里面还有沙子,他已觉得胜过上次在杭州喝的五十两银子一坛的陈年女儿红,莫繁星躺在烈日灼烧的湖边,他觉得现在太阳看起来也不是那么可恶,这天也可以这么美丽。 在一个土丘上远远望去,扦泥城的城墙用黄土夯筑,居民区院墙,是将芦苇扎成束或把柳条编织起来,抹上的粘土。全是木造房屋,胡杨木的柱子,房屋的门、窗仍清晰可见,城中心有唯一的土建筑,墙厚三尺有余,高八丈有余,座北朝南,为楼兰统治者的住所,城东的土丘上有一座寺庙,有一座天然的风蚀石塔,楼兰人说这是佛主的赏赐,天赐的礼物。 走进这座丝绸之路必经的城市,莫繁星看到了宽广的街道,叫卖的商贩完全可以和苏杭这样的烟花繁华之地相媲美,商铺林立,客栈众多,大多是东西来往的客商,卖的东西也大多是些中原没有的稀罕物件或者就是中原的丝绸铜镜,繁多的商品看的莫繁星眼睛都花了,突然他看到一个白色的面具,上面只有几条简单的黑色线条,看起来却让人觉得不寒而栗,莫繁星拿起面具,问老板:"这个面具多少钱?" 老板是一个中年汉子,四十出头,对莫繁星道:"这个面具是一位中原来的客人寄存在我这里的,说有人认得这面具就让他去前面的天香客栈找他。" 莫繁星:"这位客人长什么样子?" 老板:"那人两袖空空,一张特别特别白的脸,特别有钱,还给了我一粒金沙呢!"说着压低了声音,财不外露的道理每个人都知道,尤其是老板这种人。 莫繁星了然,那人肯定是白面鬼,只是不知道他哪里来的金沙,当初分开的时候可没给他钱。莫繁星掏了掏怀里,也没摸出一锭银子来,来时路上他丢东西的时候嫌银子太重就全丢了,如果有人知道了一定会骂他是傻子,还有人嫌银子重的。老板似是看出了莫繁星的窘境,随手一指,"天香客栈就在那边,那位客官付过钱了,您只管拿着面具去找他就是了。"说完自顾自的叫卖起他的面具来,没有再理莫繁星,也没打听莫繁星和哪位有钱人是什么关系,他知道什么能知道,什么不能知道。 莫繁星摇头苦笑,名满天下的莫繁星也有缺钱的时候,说出去真是天大的笑话。 天香客栈之所以叫天香客栈,是因为这里总是有一股葡萄酒的香气,常年如此,所以这里叫天香客栈。 天香客栈最大的客房里,白面鬼斜躺在那张最豪华最大的床上,那姿势就算是有双手的人也躺不出来,身边还有一个妙龄女子,曼妙的身姿,小麦色的皮肤透露出青春与诱惑力,五官精致,是个十足的美女,正在喂白面鬼吃葡萄,紫色的葡萄晶莹剔透,而那个女人的姿势说不出的诱惑。 莫繁星推门而入的时候白面鬼正和女子调笑,看到莫繁星走了进来,女子收拾笑容,板着脸,对白面鬼说:"你看这人,一点礼貌都没有,进来也不知道敲门。" 白面鬼轻笑:"他要看,我们就让他看个够。"说着对着女子的小嘴就吻了下去,女子整个人直接瘫软在床上,任由白面鬼摆布。 莫繁星:"你们快点啊,这么久了衣服都还没脱,我还等着看呢!" 白面鬼直起身子:"他要看,我们偏不让他看。"在女子耳边说了句话,然后女子乖乖的走出屋去,关好了房门,门外传来女子清脆的声音"记得你说的话!" 莫繁星似笑非笑的盯着白面鬼的脸,白面鬼一个翻身直接坐在的莫繁星的面前,盯着莫繁星的眼睛:"你在看什么,难道我脸上有花?" 莫繁星:"没有,我只是在看你这么无耻的人会不会脸红。" 白面鬼:"我脸红了吗?" 莫繁星:"没有。" 白面鬼:"那你还看。"说着用嘴叼了颗葡萄。 莫繁星:"我在看你这个没有手的鬼是怎么骗到女人的?" 白面鬼忍不住笑了,得意的笑,就像打败了对手的孔雀一样骄傲:"因为我有钱,有钱每天我都可以有不同的女人。" 莫繁星:"看不出来你还是个有钱人。" 白面鬼:"你看不出来的事多了哩,"白面鬼很兴奋道,"我还知道你想知道的消息,你绝对想不到的消息!你想不想知道?" 莫繁星:"看不出来你打探消息也是一把好手。" 白面鬼:"你忘了有钱能使鬼推磨,我能知道消息因为我有钱,我能住在这里,也是因为我有钱!" 莫繁星:"有钱你还可以每天换一个女人。" 白面鬼脸上跟吃了死苍蝇一样难看,他觉得刚才的兴奋感全然消失了,他现在很想一剑戳死莫繁星,可惜剑在莫繁星手上,自己也没有手。 莫繁星:"那么有钱人,你现在可以告诉我消息了吗?"说完倒了一杯酒壶里的酒,深色的酒液散发出一股葡萄的香味,和天香客栈的味道一样,酒也很美味,入口有一股淡淡的干涩,回味微甜,让人飘飘欲仙,莫繁星不得不承认这是他喝过的最好喝的酒。 白面鬼:"我找到了梦广寒!" 听到梦广寒三个字莫繁星身上杀气陡增,握在手中的杯子都被他捏碎了,掉了一地。 白面鬼没有理会莫繁星,淡淡的说道:"后面的消息你会更吃惊,五年前梦广寒成了楼兰国的大长老,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而她上面的不是楼兰的王,是我们在沙漠绿洲上遇到的那个女子,卫兰或者你可以叫她卫楼兰,楼兰的大祭司,真正的楼兰王者,连楼兰王都要听她的号令。" 莫繁星听到梦广寒成了楼兰大长老就很是惊奇了,卫兰居然是楼兰大祭司,原本风马牛不相及的事现在都成了现实。莫繁星举起了酒壶往嘴里灌酒,他要把自己灌醉,醉了就可以睡一觉,睡着了就什么都不用想了。莫繁星喝下了三壶酒就已醉了,原本他酒量很好的,可惜下了蒙汗药的酒又能喝多少呢?平时他一定闻得出,现在他心如乱麻,就是毒酒他也照样喝下去。 莫繁星睡在那张大床上,身边躺着一个女子。莫繁梦到了卫兰,梦到了自己和卫兰在姑苏城外的柳树下依偎看夕阳。 白面鬼不在房间里,他睡在另一间房,白天那个女子正在白面鬼的胸膛上用手指画着圈,白面鬼对着女子吹了口气,女子调笑道:"饿死鬼,喂不饱。" 白面鬼:"你不就喜欢我这饿死鬼吗!" 女子用手点了一下白面鬼的头"讨厌"。 卫兰在扦泥城最中心的内城中十丈之下的密室中,密室里温度极低,一张巨大的寒冰床冒着寒气,一般人在最热的夏日走到这里都会觉得寒冷刺骨,不想呆下去,而卫兰就躺在这张巨大的冰床上,枕着千年古玉做的枕头。 卫兰想起了和莫繁星待在一起的那几日,真想一辈子就这样活下去,平静美好。他此刻是不是也在想我呢?想着想着卫兰眼角流下了泪水,泪水顺着眼角滴答滴答的滴落在古玉枕上声音格外的响。 一滴滴泪水在这枕头上噗散开去,凝结成细小的冰晶,就像雪一样,眼泪化作了白雪。这寂寞相思有几人知?这枕上雪却是这情人泪啊! 未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