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初露,未露脸太阳射两束诱人的红,天空晴美艳朗.我和孩子出东门,朝3华里外的校园数步------我是教书匠,儿子是学徒。 "不会下雨的,爸爸!"读小学的儿子昌懿甜甜的说,他不懂"朝霞不出门"的谚语,我也不想给他讲明白:有人曾喻朝霞是含羞的少女,在我的心中,她却是妖冶的驭情妇。 路边,一大片柑橘正绽放着娇艳白花,脉脉清香,沁人心脾。望着嫩绿的柑橘,忽然生出一股怜悯:她们大多只有6岁,初生的叶芽青嫩泛翠,微露雏孕的娇羞,"菊花岂能真隐世,暗借馨香绽芳情"。她们不知,她们艰辛孕出的果实,那品种早已是世人弃物,她们将在冬天被无情砍伐,以便在明春换植走俏的胭脂柚苗。 柑橘诞生的不易,二十年前,这片土地上,一棵棵木紫绽放晶玉,正默默为人类奉献----一夜间,枝壮叶阔的桐子替代了她,经三年,桐子苗变成银杏枝,又三年,才栽种这将长成的柑橘苗。时下柑橘市场不景气,田园主人早决定砍伐了她。 土地默默润泽了二十年,只见春枝,不见秋果。二十年的风风雨雨使这土地在刨挖栽种的轮番攻击中盐碱成硬石般的土块-----萎靡颓唐的土地对着天空哀鸣:老天,你让我娶了一房又一房的媳妇,为何我至今还是个孤独汉! 侧面高校的晨号声引开我的思绪,接着就蹦出一曲"大河向东流"的好汉调,高中管放晨乐的不是白痴就是失恋者,上学年,硬是让我们左邻右舍听了四月的"不经风雨,怎见彩虹"的彩虹曲。 终于走进属于我的校园,校园的办公室不知何时成了新闻广播站,真假信息源源不断的播报出来,不论大小、雅俗和品位,一股醪糟的全抖出来。都说"士别三日,刮目相看",眼下的儒士仿佛是全知全能的:有论国事的,有斥名人的,有谈教改的----常弄的人胆战心惊,于是,询问和怒骂接踵而来,一时间就像溃败的伪军司令部。于是,就有权威站起来说:我告信你-----大家也不觉的奇怪,他说告信就是告诉的意思。 "客串"来之不易,她是教师几经风雨见出的一弯彩虹。回想起来,分外有趣,工作二十年,灌了五年,单元五年,衔接五年,分层五年。如今是新课标,师生自主、合作、探究。我读一年纪的儿子连"日"、"天"两字都不会写,就一口"帅呆"、"哇噻"的新鲜时髦词。有一次他在我面前炫耀:"爸爸,百发百中就是射一百发中一百发,一百零一发就不一定中了!"我为师多年,竟然说不清他是"才"还是"柴"了-----他可是在蹒跚学步时就知道用木棒戳开高柜上电视机开关的"智童"呀! 铁饭碗将破,学生的稀贵必将凸显老九的多而贱,于是就有主管部门超前的各项考测:前年的"一考定岗",去年的"论文大战",今年的"应知应会",簸弄的这饭碗如同暴雨时山涧被冲下的一块巨石----一路壮歌,歌声曰"将(QIANG)碎",好象正是这寓意。原来还在苦钻教材教法的园丁不得不如川剧演员,妆行头,变新脸做起记者的工作来----"我告信你们,明年考电脑和外语。" 起风了,一阵暴雨打进心里。 进了教室,幼稚的学生正唱"树上的鸟儿成双对----"望着干渴的一双双眼睛,不由的涌出歉意来:这几年不知怎的,竟教出了一些汉赋家的后代,专做词语游戏。先前教过的一名学生,大学毕业后回县管教育,那天,分派我们去交叉监考,他一串强调考风性质的骈体句"考风,是关于---的问题",竟一句不重复的唆了一个多小时,骇得我只存佩服,怯耀教功。终于熬不住听那最后一个,入厕更衣,耳畔却传来他漫不经心的一句:"考风,是关于一代代上承下谢,净化内部组织的关键问题。"勾的我放了一通臭屁后,才觉得清新。 子曰"质胜文则野,文胜质则史。文质彬彬,然后君子。"我虽然厌恶辞藻华美,内容空洞的文字,但又无能挺直脊梁,做中流砥柱,遏止浪里飞舟。我自叹无用,因此就觉得愧对眼前的孩子。这几年,家乡文化热闹起来,到处讲究"原生派"艺术。家乡闻名的"三句半"常做客课堂,大有喧宾夺主的气势,真不知这阵风又会刮到几时。 放学回家,经过菜场,菜场边几个村民正笑呵呵的抬着石头,听着他们那开心的笑声,我想:飘风不终朝,骤雨不终日。"力所能及的事只要我们认真做了,我们的生活就会充实,小小的愉悦,只要我们体验到了,就是对我们的奖赏。"努力做好本分的事,这才是我们要构建的心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