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的用心

　　父母今年在刚刚住进新房子的弟弟家里过年。
　　元月26日傍晚，也在弟弟家吃饭的大妹打来电话：＂大哥，爸爸中午没到二哥这里吃饭，晚上也没有来，不会有什么事吧？＂我正在吃晚饭，晚上我家请客，请岳父、大姐和大小舅子们。
　　我心里一下子慌了，问：＂你们吃了中午饭见到爸爸没来怎么不去找找？＂
　　妹妹说：＂妈妈去河边公园找了，没找到，我们认为他那么一个大人，应该不会出什么事的……＂
　　糊涂，我心里责怪着她们的疏忽。撂下碗筷，跑到楼下推出放在柴火间的电动车，骑到弟弟楼下。弟弟和妹夫等正在他家的一楼车库里打麻将。我对他们吼了起来，爸爸都不见了，你们还有心打麻将，连亲情都不要了吗？然后大声对着楼上喊母亲，母亲也在吃饭，她见我叫得急，饭没吃完，便下了楼，我用车带她前去寻找。
　　母亲说，我早上和你爸爸一起出门的，他往沿河路走，而我要去药店买药，所以走的是通往广场的大道。唉，他前几天都好好的，不知道今天发的什么神经，不去你弟弟家吃饭？
　　我说，爸爸也是一大把年纪的人了，一整天没见个人，你们也不着急。万一遇到意外，有个三长两短了怎么办？我这个人急了，什么事都敢说，哪怕是对母亲。
　　母亲说，他能有什么事啊？我吃过中午饭就到公园里找了，可没没见他的人影。
　　我说，妈妈，你还知道在老家时，爸爸曾经有一次在屋后的后园里吊水，突然就昏倒在地的事吧？那次如果不是叔叔发现，并及时送到医院，说不定他就不会像现在这样好好的了。今年他76岁了，不小心发生意外的事也不是没有可能的，你比他小八岁，你们一定要经常在一起，不要分开，这样好互相照应。而且，爸爸一整天在家，我们没个人去寻找，他心里会不会感到大家不关心他？
　　我一边骑着车，一边和母亲说着话，还一边把眼睛注意着过往的人流。我决定还是先到父母居住的地方找。
　　父母住在大妹夫单位的旧宿舍里，一室一厅一厨一卫，虽然破旧了些，倒也够二老安身。他们住在三楼，我放下车，三步并作两步地跑到楼上的过道上，看到房门是打开着的，心里一下子放松了下来，心说，爸爸一定在家。
　　果然，我们进入房间时，父亲正躺在床上。
　　我问，爸爸，你怎么一整天呆在家里不去弟弟家吃饭呢？
　　他说，我不饿，所以没有去。
　　我说，怎么会不饿？
　　他说，我自己炒了饭吃，不愿走那么远的路。
　　路不远，他也不会不饿，显然都是托词。按道理我没有必要再去刨根问底，可是我还是免不了好奇。
　　我说，爸爸，你一定是有原因的，不可能无缘无故就不去。
　　母亲也责怪他，你看把我们都急死了，你却躺在床上，你就不会想到我们会作急吗？你看看你儿子，丢掉饭不吃，跑来找你，一路上都紧张得不得了。
　　爸爸被我们缠不过，对我说，我看这几天天特别冷，一大家子的饭都是你母亲一个人在做，她有病在身，要洗菜洗碗，她不懂得怎么放热水，水冰冷冰冷的，而她是不能沾冷水的啊，这样不仅容易着凉感冒，而且晚上还老对我叫胃不舒服。
　　我一下子明白了父亲不去的原因，他这是用自己不在的方式对子女们只光顾着娱乐而不分担母亲的重负而进行的一种消极反抗啊。
　　父亲真是用心良苦。
　　晚上，我分别打电话给弟弟、妹妹们，把情况说了一遍，也让他们明白父亲不来的用意。不管怎么样，我们做儿女的，应该清楚为我们操劳了一生的父母，他们的的确确已经老了，他们的身体已经不堪劳累，是需要我们照顾的时候了。而我们还如此不从生活的细节上顾及父母的一些感受，是不是在不知不觉中做着不孝的事情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