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泳乔未曾来到林立雯病房,离远即见一人手捧花束欲往里走,她连忙出声把人留住"紫澜……" 徐紫澜闻声止步,随之姐妹俩携手同进。 徐泳乔得进后,杵在门槛边不靠近,虽隔有一段距离,依旧看到病床上的林立雯额角紧缠纱布,鲜红液体从里向外渗出,留下一点红,唇色苍白外加干涸,头轻靠床边,双颊的苍色不输于唇,让人看了都心痛。 徐紫澜拿起床上靠枕垫于背后,指尖轻按鬓角,双眉紧锁,忧心忡忡。 房外,人影往来,喧闹不断,如身处于热闹的街市,房内则反,安静昏暗,徒留三人影在花前闲坐。 "伤口很痛吗?快躺下。"说完,徐紫澜过去扶林立雯躺下。 "立雯,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又换徐泳乔淡淡问出声。 "我也不知道,看到你们在一起,心中特别难过,很不是滋味。"哽咽再哽咽,林立雯终究如实说来。 过会儿,她鬓如霜华,眉如细柳,面露莲花,满脸幸福地感慨往下道"在我车祸时,许龙着急地跑过来,那紧张的模样我很喜欢。" "哦,是吗?"徐紫澜似答又似反问。 姐妹俩脸色一阵红一阵绿,欲言却又止,四目相看,终究无语。 徐泳乔久久把她们来看,没言语,眼珠兜兜转,长发飘飘,随后只是噎声。 三人同陷深深沉默当中去,姐妹俩心太善,不忍夺走她的快乐。 "不要净说我,说说你吧。"林立雯柔柔的将话题转移。 "我……"徐紫澜欲言又止,将目光悠悠转向窗外,漂浮的目光如黑夜中最亮的一颗星。 她该怎么说,该说些什么,难道迎头泼冷水,告诉她姐姐和许龙是真心相爱?叫她退出? 此法欠妥。 "你休息吧,我不打扰你了。"万般心事从何寄,她唯有选择回避。 徐紫澜徐徐起身,缓缓抬脚跨出病房门槛时不由得也睁大眼睛。 再过一会,徐泳乔也转身离去,徒留四处冰冷墙壁与那个‘她’相伴。 徐紫澜心在酝酿脚在行走,立雯的车祸能换来许龙的着急和照顾,是否也值了? 突作一番假设上心头,若然他知自己生病了能陪在身边,那将会是种什么感觉,毋容置疑,必定很幸福。 可惜,现在…… 一切都成空谈。 齐安迪一手拧着刚脱下的外套,另一手插进裤口袋中,优哉游哉地迈出彩排室。 "Andy。"匆匆呼唤伴随仓促脚步声传来。 他在蓦然中回首,一个少年男正在灯火阑珊处,随之送出那唬人一跳始料未及的消息"刚刚机场来电话,说Anne父母在回国途中遭遇机祸。" 此话一出,引发一场大震,齐安迪脸色大变,然后大吼"你知不知道Anne现在在哪里,她知道了吗?" "听说已经派人去告知了,不知她是否跟他们一班机。"少年男子如实说道。 话尾未完,齐安迪已以最快速度穿好外套,毅然赶往Anne所在处。 在路上驾驶十多分钟后,终抵达目的地,他不敢有丝毫迟缓跨进门打着灯,然发现厅中空无人影,只见几只拖鞋撒落地面,椅上放着两件刚换下来的衣服。 她不在吗?这个时候她会去哪里? 此情此景,齐安迪急得几乎乱了心智,再也无法待得住,正欲跑出厅中时,忽听耳畔传来隐约的哭泣声。 冲着这若隐若现哭泣声,他又立马顿住脚步静心聆听,声音是从一间房内传出的,还弄不清是兴奋还是担心,又调头向房里奔去。 房门打开, Anne双腿微卷呆缩坐床边上,双目通红,不断发出抽噎之声,那清纯的脸几乎都要被泪水占满。 齐安迪看似发傻,实在回忆过去,平时只要他一个电话,Anne都会眉开眼笑,如果见面更不在话下,轻则令她眉开眼笑,重则令她寝食难安。 如今…… 站这那么久,她连一个眼神也没有。 他深吸一口气,徐徐朝床边行去,得到Anne跟前,俯身在床边,手轻触她肩头,柔柔唤道"Anne。" 她没抬眼,反而哭得越发厉害,身体也一颤一颤。 "Anne,你没事吧?" 随着关心的话语再一次入耳,Anne她终于渐渐收起哭音,转身扑进齐安迪怀中,努力压住抽噎,断断续续地说"我爸妈都不在了,这世上只剩下我一个人,我该怎么办?" 齐安迪呆了。 悲痛的哭声深深刺痛他身体里的每个细胞和神经,往事如烟,历历在目,不禁万般辛酸上心头,同是天涯沦落人,自己也曾失去至亲,鼻尖一酸,忽觉双颊冰凉冰凉的,伸手一摸,掌心竟全湿。 他突地将她深情压进怀中更深,说道"不用怕,把你一生交给我"。 话音刚落,他唇角还在微微抖动,到最后,从嘴里漏出一句"不用怕,一切有我,幸好你没事。" Anne的哭泣声不断在房间中回荡,久久没能散去。 更深露重。 酒店外,伸手不见五指,清冷的月光映着花树繁茂,夜风吹动叶片"沙沙"作响。 花树下,他仿佛看到她的身影。 "你怎么会在这里?"他淡淡再淡淡问。 "Anne怎么样了?"她不答反问。 "事就没什么事,只是精神状态不好。"他先是一愣再答。 闻语,她放出荒唐一笑,扪心自问,出这样的事,试问又有谁的精神状态会好呢! "你怎么来了?"他续声道。 "我刚看到新闻说Anne父母回国时出事,走着走着,不知不觉的就来到这里。"她悠扬下意识地说。 夜色中,酒店外,花树下,一双人影默默对站,夜风徐徐吹过,银色月光下,那双人影似乎已经忘记时间。 此刻,他仿佛身处梦中,眼前一切犹如幻象,指头轻轻一触,梦境如水面涟漪迅速散开。 苍茫夜色中,一颗流星划过,给漆黑夜空留下一道刺眼的亮光。 再回望,他竟发现她真在,原来这非梦。 他眸中显出的担忧让她心头一紧,扯扯嘴角,说道"如今出了这么一件事,你得好好照顾她。" 他傻了,八竿子摸不着头脑怔怔瞪着她。 "干嘛这样看着我?"她羞红了双脸。 她已忘记有多久没跟他这样近距离的接触,长得如似沧海桑田,现在和他在一起,反而有种不太真实的感觉。 "我能去看看Anne吗?"她淡然出言。 他并没回答,他没答应带她去看Anne是不想让她难过,他了解她,这是她在故作坚强,其实,她很难过。 未几,其实是良久,她自嘲一笑"既然你不肯,我走了。" 说完,咬着下唇坚强站起来,突觉双腿一阵酸感,又连忙坐下。 她僵硬地紧握着双手,胸口如同被扎上尖锐而寒冷的针,痛得无法呼吸,额角上不断有汗点冒出,冰冰的,双唇也泛起苍白。 "你没事吧?"他焦急问道。 徐紫澜手放胸口,晃了晃头,其实是难受到说不出话。 齐安迪发觉有些不对劲,还以为是不答应她要求所致,挣扎再挣扎,经过一系列思想斗争,终究点头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