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子旧事过堂

　　第二章 过 堂
　　 当小伙子明白些的时候，已经发现自己已被关进了大牢。
　　 ＂是什么呢？＂小伙子一动不动的，一直保持着被衙役扔进大牢的姿势。
　　 他已经忘记自己还在等待的午饭，慢慢地摸索着，靠到墙角，一动不动看着外面牢役们来往的脚步。他偶尔转动一下眼珠，慢慢地，有些困了，就蜷缩在墙角打盹。
　　 他真不知如何应对这一切。表面上看起来，他对这一切满不在乎。但是，他双手紧紧地环抱着膝盖，静静地蹲着，把自己收缩成不能再小的一团，尽力地保护着自己。他不敢说话，他不敢乱动，在迷迷糊糊中等待。
　　 不知过了多久，从外面走进来两个恶生生的壮汉，一边一个架着他，穿过牢门，拖到了大堂，把他往地上一扔。他便听到一阵杂乱无章的声音，吓得半死，赶紧跪在地上，哆哆嗦嗦地紧夹双腿，双手深插在双腿之间，头使劲向下扣着，直直地抵在地上。
　　 他看着自己在地上的影子，感到有点冷。他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罪，心里揣测，大概是戏里说的要过堂了罢。小伙子开始明白了一些，心里马上揣测起来，自己是不是该像戏文里一样喊冤。
　　 小伙子还未揣测明白，只听到＂啪＂的一声堂响！小伙子这才发现自己正对堂门外，一哆嗦，赶紧转过身，朝着堂响的方向，又恭恭敬敬地跪下。他不敢抬头，准确地说，是连抬一下头的勇气也没有。在他看来，无论是谁，在这种时候都应该严肃一点，这是正式场合，自己应当做好这一点。
　　 堂上的人漫不经心扫了他一眼，背向后斜靠着，忍不住打了一个酒嗝，突地抓起堂木，又使劲一拍，厉声说道：
　　 ＂堂下何人，速速报来！＂
　　 小伙子听不明白，一动不动地跪着，静静地等待自己能够听得明白的那一句话，好做回答。堂上的人见小伙子没有应答，身体向前探了探，慢慢地摸出一个牙签来，剔了剔牙齿，抓起堂木，又使劲地拍一下，厉声呵道：
　　 ＂下面跪着何人，速速报来！＂
　　 小伙子还是听不明白，也不明白堂上的人为什么不问他能听得懂的话。不过，小伙子悄悄地左右看了看，发现只有自己跪着，他突然感到委屈，心里叽里咕噜的抱怨，但嘴里不知道该说什么，就连先前揣测是不是该叫冤的事情都忘记了。
　　 堂上的人见小伙子还没有应答，身体极不耐烦地又向前探了探，见小伙子怯弱的扫了自己一眼，透露出与这一切毫不相干的神情，急急地举起堂木。
　　 ＂啪！＂接着又一声脆响。……
　　 ＂我……我么，说……说什么？＂
　　 ＂你叫什么名字？＂
　　 ＂我……我，六……六……＂
　　＂刘什么？＂
　　 ＂六、六子。＂
　　 ＂从何而来？＂
　　 ＂什、什么？＂
　　 ＂你是什么地方的？＂
　　 ＂莫、莫湾。＂
　　 ＂莫问，什么莫问？＂
　　 ＂莫……湾！＂
　　 ＂你知道你干了什么坏事？＂
　　 ＂……＂
　　 ＂说——＂
　　 ＂我，偷过小尼姑庵三个萝卜。＂
　　 ＂还有呢？＂
　　 ＂骂了锁子的妈，还想把锁子打一顿，但没打。＂
　　＂还有呢？＂
　　 ＂……＂
　　 ＂说——＂
　　 ＂呵呵，摸过小尼姑的手。＂
　　 ＂还有呢？＂
　　 ＂没有了。＂
　　 ＂真没有了？＂
　　 ＂没有了。＂
　　 ＂偷穆家的强盗分给你东西没有？＂
　　 ＂没有。＂
　　 ＂为什么没有？＂
　　 ＂不知道。＂
　　 ＂你和他们一起进的穆家，是不是？＂
　　 ＂我去时，他们已经要走了。＂
　　 ＂从哪儿走的？＂
　　 ＂后门。＂
　　 ＂你为什么没和他们一起走？＂
　　 ＂没追上。＂
　　 ＂你很恨穆家，是不是？＂
　　 小伙子（现在应该叫六子了）迅速向四周瞄了一眼，又怯生生的看了堂上一眼，马上低下头，不敢说话。
　　 ＂承认了？是不是？＂
　　 ＂……＂
　　 这时，有人从堂后冲出来，和堂上人耳语了几句，又急冲冲地跑了出去。
　　 ＂押下去，改日再来！＂不知是堂上的人内急，还是审问六子实在无趣。
　　＂啪＂地一拍惊堂木，不待大叫＂退堂＂，堂上的人也急冲冲地钻到堂后。
　　 六子就这样又莫名其妙地被关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