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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我们不会有完美的婚礼但请祝福我们


  也许你无法赶来参加我们那并不完美的婚礼,但是,请你祝福我们。祝福我们这对除了爱情以外一无所有的平凡恋人。
  几个小时前刚刚做出的决定:我要结婚了,在仅仅一个半月之后。
  发出那条写了"我要结婚了。这是命运"的微博后就不断收到祝贺的回复,而我喉咙里总像卡了一枚苦果子,吐不出来又吞不下去。
  其实我发那条微博时心里的句子是:我要结婚了。这是命运。谁都无能为力。
  我能给自己的安慰就是:是从那天起,就将开始属于我们的一生一世。至于那场匆忙筹备,必然会有众多朋友缺席并留有遗憾的婚礼本身,并不重要。
  大概没有女孩能清楚地记起自己第一次期盼自己的婚礼是在什么时候,也许早在幼儿园,在偷偷把妈妈的丝巾用发卡别在头上,并郑重地在眉心点一个红点的时刻就开始幻想了。经过二十多年不厌其烦地在心里反复修订整改之后,在那一天到来时,每一个细节都该是完美的,每一分每一秒都该是神圣的。
  然而不是每个男人都能理解女孩对于自己婚礼那种简直称得上饕餮无度的希求,都能明白那些繁琐无功的事项后面包含着一个女人前半生的所有梦想。而我很幸运,遇到一个愿意满足我对婚礼一切幻想的男人。
  他说:婚纱应该买,而且要买好一点的。为了一辈子最重要的一天。将来虽然不会再穿,但会成为最重要的珍藏,等老了可以拿出来看看,也是幸福。
  他说:别太迁就大人,虽然到时候客人免不了更多都是爸妈的朋友,但咱们自己想些有趣的点子来主导婚礼,也别让司仪抢咱们风头。
  他说:听说蒂凡尼的戒指很好,咱们到时候一起去给你挑一枚婚戒。结婚以后你就秀给别人看,骄傲地跟他们炫耀:我老公非要给我买什么蒂凡尼的戒指……
  他说:你喜欢希腊那咱们的蜜月就去希腊,不要赶着走很多国家,就住在海边,慢慢地看看爱琴海的样子,慢慢地享受两个人的时光。
  他说:我会给你一个最浪漫的求婚。让你永生难忘的那种,让所有其他看到的人都羡慕到死。
  ……
  遇到他之前,同所有女孩一样,我把结婚当成一生中最重要的日子来祈盼,并希望将来遇到的人能理解我的心情。然而遇到他之后,我反却逐渐开始看淡婚礼——那无非是一个做给人看的仪式,而在那之后,彼此共度的每一天,才是真真正正最重要的日子。
  在他许诺给我关于婚礼的一切之后,我的期待,却由一场完美热烈的婚礼,变成了婚礼第二天早上醒来,两个人都刚刚从前一日的忙乱紧张中解脱,在有阳光并飘着咖啡香的厨房煎早餐吃的鸡蛋的画面。
  我们会一起去很多地方,拍很多照片。养一只加菲或折耳猫和一只金毛,给金毛起名叫"咪咪"并且告诉它你是一只猫,看它会不会狗格分裂……
  我一直期待这样的一天:我穿上婚纱,和他一起完成那场他许诺给我的完美婚礼,然后换回便装,成为他身边最理所应当,又是最无可比拟的存在。
  只是这一天的到来远比我想象的要早,以我们不曾想过的方式。
  很多人都羡慕我的幸运。事实上,运气很少会眷顾于我。我所拥有的只有坚持,以及坚强。
  多年的跨国异地,我把几乎每个不需要赶论文的晚上都花在同他联系,从未去过酒吧夜店,连同学的邀约也常常拒绝。面对距离和时差,我们用这样最简单最牢固的陪伴给彼此信心和安全感,对抗寂寞以及不安。
  我们都喜欢在别人面前表现出一副好的不得了的样子,其实那些辛苦酸楚,只有自己清楚。
  我在一个月前改校内状态说男友趁我不在跑去我家提亲了。整整五十条回复,充满羡慕和祝福。而我不曾说出的,是在我尽了一切努力终于来英国跟他汇合仅仅几个月之后,他因签证出了问题不得不丢下我一个人回国。
  除了我上传的照片由他为我拍的肖像变成了更多布里斯托的风景,我什么都没提起。除了坚持一份千里之遥的感情,和坚强地面对独身一人在英国冬天寒冷寂寞的日子,我别无他物。
  我在几天前改状态说他妈和我妈一见如故,直接替我把亲事定了。大家回复我是幸福的女人。而我不曾说出的,是我准婆婆查出了癌症,在我妈工作的医院住院。他母亲提起我们的婚事时,泣不成声。
  这些日子里我无法安慰他,只有在他晚上入睡前和早上出发去医院前在网上陪他,像以前他在英国我在国内时那样,最简单最牢固的陪伴。让他每晚入睡时能有平稳些的情绪,每早去医院时能有轻松点的心情。
  原本我们是约好了趁我复活节假期回国就领结婚证的,领了证就开始慢慢策划精心筹备等明年夏天选个好日子举办婚礼。前些日子他总是很期待地问我咱们哪天去领证好呢,我总是回答四月一日,这样咱们就可以拍张照片放网上让大家猜猜是不是愚人节玩笑。他每次都无语地让我滚远点。他说咱们领证前可以拍一套情侣写真,领了证可以去凤凰过个为期一周的小蜜月;他说他会先向我求婚,让我期待他感动死我;他说虽然复活节之后他就没法陪在我身边,但他不会委屈我。
  我们一起,隔着近乎整块亚欧大陆加一条海峡和八个小时的时差,扳着指头盼着我的归期,盼着重逢。
  而幸运之神依然不愿垂青我们。
  就在前几天,他母亲突然地查出了癌症。我妈在网上给我留言,告诉我他妈希望我们能尽早把婚事办了。我有些不悦地去问他为什么他不主动来跟我提这件事,他回答我:我妈情况还没那么坏,我知道婚礼对你来说意味着什么,我不想委屈了你。
  我没告诉他我听到他回答的时候流泪了。
  这就是我要嫁的男人,任何时候,即使在他人生最低潮最痛苦的时刻,也依然首先站在我的角度考虑我的心情。就是这个男人,可以让我放下女人对一场盛大婚礼的无限期许,而盼望婚后那些最平凡的朝朝暮暮。
  于是我答应了他。没有他许诺过,或许也在他心里默默构想了很多遍的浪漫求婚。他在电话另一头哭了,说要用一辈子来对我好。
  我说不出话来,我不是伟大,甚至不是懂事。我只是爱他。就像他爱我一样。
  这就是,属于我们两个并不幸运的平凡人,心酸而甜美的爱情故事。
  就是这样,4月11日或者12日,我们的婚礼就将举行。我们来不及买新房,设计装修,挑选家具。也无暇如曾一起畅想的那样,DIY一个独特的创意婚礼。我的婚戒只能自己一个人在英国挑选,婚纱也只得回去后就近购买。我无法像其他新娘那样提前三个月就开始在美容院纤体护肤,以最美丽的面貌示人。也不能像我们早先商定的那样去青岛的海边拍摄婚纱——甚至即使只在影楼拍,婚礼时恐怕也只能先请影楼赶出一张现场要悬挂的海报,剩下日后再慢慢完成。
  而我的朋友们,我大部分的好友都远在全国甚至世界各地,在我一生中最重要的这个日子,那些我所重视的人们,将注定缺席。
  我要结婚了。这是命运。
  而结婚后我又要一个人回到英国在这异国寂寞而辛苦的生活里挣扎;他则要继续留在家里照顾生病的母亲。我们要继续各自坚强地面对生活,并一同坚持维系这份感情。
  如果一定要说我们有幸运,那就是我们还有彼此,无论相隔多远,万水千山。
  这才是我们真实面对的生活,不似校内状态和相册里那样过着蝴蝶般湖光山色歌舞升平的日子。我们一直都很认真很努力地生活,像两棵树,并肩站立,承受风雨。
  如今的我们尚还一无所有,我不知道未来会怎么样,不知道我们将来会在哪个国家,哪个城市,做什么样的工作,过什么样的生活。我唯一能确定的是,无论是怎样的生活,我都希望,和他一同走过。
  在我而言,这便是幸福。
  也许你无法赶来参加我们那并不完美的婚礼,但是,请你祝福我们。祝福我们这对除了爱情以外一无所有的平凡恋人。生活中有些事就是这样发生,谁都无能为力,不管再怎么努力或者做不同的尝试都无法改变。这种时候,我们所能给与彼此的,就是陪伴,或者祝福。
  而我们所能给与的回馈就是,用我们一生的时间来证明这人间烟火中的平凡爱情,是件多么美好的事情。
  谢谢祝福。同时,也祝你幸福。
  文/安然若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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