萨特希望"图卢兹"跟自己一样,有着爱情的专一;即使不是第一个,也应该是唯一的一个。但卡米耶不可能做到这一点。 从巴黎回去后,慢慢地,她和萨特之间的关系冷淡了下来。这也是莫可如何的事情。虽然对萨特仍有一丝爱意,但她更爱自己。她不会把自己吊死在萨特这一棵树上。"当文具店售货员?亏他想得出!这可不是我卡米耶干的!"她这样想着萨特的建议。 不久,卡米耶又找了一个图卢兹的有钱人,因为这人懂一点艺术,她称他为"我的文化情人"。跟这人在一起,生活舒适得多,穷学生萨特无法提供这样的条件。 后来她跟这人来到巴黎。在观看戏剧时,她又瞧上了名演员和导演夏尔·迪兰。利用文化情人的钱财,她每天打扮得雍容华贵,总是坐在第一排看迪兰的演出。这样时间长了,引起迪兰的注意。于是她就去拜访迪兰,很快就使对方拜倒在自己的石榴裙下。 现在卡米耶又成了迪兰的情妇。迪兰在巴黎专门为她买了一套房子,让她和她的女伴齐娜住在里面。卡米耶有时还回图卢兹住上一个星期,她跟那位文化情人的关系业并没有完全断绝。 她先是跟迪兰学戏,有点表演才能。但她又不甘心于演艺界,她还要写作,写剧本,写小说,写自己的一生。跟迪兰在一起,时间长了,那种喜欢酗酒、任性胡闹的毛病不断地表现出来,让人哭笑不得。 一次,她喝得大醉,摇摇晃晃地登上舞台,把正在表演的男主角头上戴的假发一把抓下来,哈哈大笑。还有一次,也是喝醉了酒,她在台上倒立着表演,不停地把自己的裙子拉下来,让台下的观众看得乐不可支,齐声怪叫。 迪兰写信责备她,她把信贴在演员休息室,让大家都来看。有时晚上喝了酒闲得无聊,就同齐娜在拉伊帕斯大道逛到深夜。一次还把两个男妓带回家中。早上这两个小子把她们的钱财洗劫一空,连内裤都拿走了,她们却不敢声张。 时间长了,卡米耶觉得日子过得无聊,忽然又想起萨特,念起他的许多好处,于是写了封短信要萨特来见面。萨特念旧情,如约而至。他发现卡米耶虽然还是原来那个"图卢兹",却加了许多老练和世故。 经过这一、两年的冷淡,萨特的那股狂热劲已经消解。他虽然同她恢复了某种关系,但有些东西是一去不复返了。 卡米耶告诉他许多戏剧界的内幕,说得绘声绘色。她还要写一本《恶魔传奇》,而萨特此时正在写一本题为《真理传奇》的书。她还说,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人够资格同她对话,只有几个死人才有此殊荣。一个是尼采,一个是画家丢勒,还有一个是女作家勃朗特,她刚看过这位作家的作品。她认真地对萨特说:"我能够超越生死界限,在夜半时分同那些死去的魂灵交谈!" 她做了两个大洋娃娃,给他们穿上学生制服,把其中一个叫做"弗雷德里希"(尼采),另一个是阿贝特(丢勒)。到了半夜,卡米耶口中念念有词,那种神态、那些话语,好象冥冥中真有死魂灵在同她交流。 萨特在一旁默默听着,什么都没有说。他仍然对她那样熟悉,同时又感到十分陌生。此情此景,怪诞、神秘,同时也显示了这个女人的复杂和简单、坚执和软弱、狂傲和自卑、……合起来让萨特五味俱尝,无法言表此时的心态。 此后萨特同卡米耶再没有什么特别亲密的关系。他们那一段热烈而同时充满争吵和焦虑的爱情已成过去。卡米耶现在有了迪兰,迪兰不嫌弃她的种种怪癖,她也就这样同他过下去。 萨特呢,爱情的消解,让他更多一些冷静和思考。这段情爱已经过去了,他也许还会有一些逢场作戏,但不会再轻易涉入爱河。他现在还不知道,也许是命中注定,不久就会有另一个女子向他走来,成为对他一生最有影响的人物。 虽然深刻的爱情不复存在,萨特同卡米耶之间保持了友谊关系,直到她去世。而且卡米耶的情人迪兰也成为萨特的好朋友,以后在关键时刻对萨特的文学事业屡有帮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