趟过心灵河续

　　18 入朝行进中
　　毛泽东把自己心爱的儿子岸英，送上朝鲜前线，显示了他为国为民大公无私胸怀。
　　朝鲜朴一禹将军又从朝鲜急不可耐地赶来安东，得知出兵日期已正式定下，就在今天晚上，4个军3个炮师一齐出动。朴一禹激动得含着热泪，说你们要是再不出兵，恐怕要在鸭绿江这边往朝鲜那边攻打进去啦！热泪终于冲出眼眶，这是感动的泪，民族主义的泪，国际主义的泪。
　　此时麦克阿瑟下达了‘联合国军第4号作战命令’，改变了原来在平壤――元山蜂腰部会合计划，命令第八集团军和第10军继续疾进，直至鸭绿江边。麦克阿瑟疯狂叫嚷感恩节攻到鸭绿江边，结束战争。平壤的陷落使麦克阿瑟更加趾高气扬，以13万兵力采取速战速决，于东西两线兵分多路，向中朝边界扑来。狂傲的麦克阿瑟做梦也想不到，中国人民志愿军已神速入朝,正急行军在被炸得不成样子的公路上。与此同时，有许多朝鲜人民军和老百姓往后撤退。有的坐着汽车，有的步行，还有的赶着牛车，更有许多拖儿带女扶老携幼。公路上拥挤不堪，他们并不知道向前方行进的，是刚刚踏上朝鲜国土的中国人民志愿军，还在和志愿军争抢道儿呢。志愿军战士理解往后撤的人们焦急心情，但我们的朝鲜联络员（翻译官），问后撤的人民军＂东木＂（朝鲜话：同志），哪里去，人民军都回答说鸭绿江边集合。
　　由于我们是大部队，一个劲往前开，扛着不一样的枪支――是打老蒋缴获的美式枪。人民军军官中有人可能猜出我们是什么人，问我们的联络员你们是不是中国军队，联络员没有保密，承认是中国军队。那军官问联络员你们有飞机？联络员如实说没有。又问有大炮？联络员回答说有，但不多。人民军军官摇了摇头：＂难打美国鬼子啊！＂
　　联络员没有多说，不停步地跟上部队前进，但他清楚听见人民军军官在身后说：＂我很怀疑，中国军队是在冒风险，不知道美国鬼子的厉害!＂联络员想回头应两句，被副团长制止住，跟上了行军部队。
　　麦克阿瑟，是个美梦将军。不过美梦将军也的确够狠的，美军刚刚占领平壤，美187空降团紧接着在肃川、顺川空降。想切断自平壤北撤的人民军退路。美梦将军深信，中华民族不敢和强大的帝国抗衡，东亚病夫中国人在打哆嗦呢。不过伟大的美梦将军，的确也太小瞧中华民族。竟然忘记中华民族的抗日历史，是一个敢与侵略者战斗到底的民族。
　　邓华副司令员和洪学智副司令员分别坐上吉普车，我（小吴）坐邓副司令员的车。朝鲜山多，小吉普转眼上了山路。为了防空，小吉普不能开大灯，盘山公路崎岖狭窄且又与步兵同行，小车速度很慢很慢。邓副司令员命令把小吉普车篷拆了，车前挡风玻璃卸了，效果却并不理想，车像蜗牛在山间崎岖公路上艰难地爬着。
　　突然，前面的大车停住，副司令员问怎么回事，下车观察的警卫员报告说撞车了。不是车与车互相撞，而是山崖撞车。那司机看不清前面道路情况，拐弯车被山崖撞着了。副司令员纠正说不是山崖撞车，是车撞山崖吧？警卫员笑说一个样，朝鲜山崖特多，经常撞车。问伤着人没有，报告说还好，没有。邓副司令员想，啊，这天黑道路崎岖不能开大灯，撞车在所难免。告诉想办法通知各部汽车司机，要特别小心又小心，尽量避免出事故。
　　小吉普又继续缓缓前行了。不多会儿，夜空又来了敌机，发着非常难听的怪叫声。公路上所有汽车都熄灯了，但敌机却接连扫射又投炸弹，像抖威风。警卫员要邓副司令员下车去路边隐蔽一下，副司令员却下车往步兵行列中走去。想借机了解了解，此时此刻我们战士想些什么，尤其是鼓励战士对即将发生的战斗的残酷性，要有充分思想准备。
　　一夜行军，丘陵地带茂盛松林里，凌晨邓洪两位副司令员与由长甸渡口过江的兵团司令部也汇合了。他们有点担心，彭总先入朝，已经三天没有信息。三天来连连收到毛主席电报，告诉敌情，指示我们13兵团领导同志，要和彭总在一起不分离。邓副司令员说敌情与19日入朝时又有很大变化，要求迅速改变部署。情况紧急，迫切需要请示而且与彭总一起研究。现在韩先楚副司令员跟着40军军部，到前面去了，也不在这里。机动灵活的战略战术，是我军战胜敌人的法宝，研究战况迫在眉睫。
　　汇合后第二天下午，总算收到彭总电报。告知今天上午在东仓北镇之间大洞，已经与金日成首相见面。眼下情况很混乱，由平壤撤退的人民军部队3天无联系。咸兴、顺川以南已无友军，咸兴敌人是否继续北进尚且不明。
　　与彭总联络地点是北镇西北大洞，21日晚7点多钟，邓洪两位副司令员分头坐小吉普出发了。
　　19 大洞之见
　　＂我和邓副司令员一起，对邓副司令员入朝情况很了解。＂吴建琼继续讲故事。
　　毛主席凌晨给行进中的邓副司令员发来电报，这是今天第三次来电。令放弃原定作战计划，改从运动中歼击敌人方针。截至此刻为止，美伪均未料我志愿军会参战，故敢于分散为东西两路放胆前进。估计伪首都师、伪三师两师要7天左右才能进到长津，然后折向江界。
　　自从志愿军入朝毛主席就没有很好睡过觉。21日凌晨3点,发来电报，指示13兵团司令部改组为中国人民志愿军司令部，邓洪韩等必须和彭总在一起。时隔不多会儿毛主席又来电指示战略部署：＂（一）请注意控制平安南、平安北、咸镜三道交界之妙香山等制高点……（二）敌人测向颇准，请加注意。
　　早上5点，天还黑糊糊的，邓、洪副司令员车先后到地方了。这里只有十几户人家，是个朝鲜小村子，这就是彭总电告的联络地。迎上来接待的是一位朝鲜女同志，个子不高，梳着一条大辮子，神色严肃而刚毅。她是联络处主任，在急着千方百计与彭总联系。7点多钟天已大亮，女主任安排的早饭做好了，这时美机p-51飞临上空，对着这小村镇扫射一通走了。上午彭总联络员找来了，说彭总在附近名叫大洞的小村里，邓洪立马去见。车子刚出发驶近一片开阔地带，美军十几架野马式飞机来了，扔下一些炸弹扫射一阵子。小车迅速开进山沟，敌机走了一会又来了，连着折腾几次，总算平安到达大榆洞。彭总正和金首相交谈，直到大约下午2点才进见。洪副司令员抗日战争时在中国东北见过金首相，今天在朝鲜土地上相见很亲热。邓敬过礼后也热情地和金首相说着话。
　　等金出去以后邓华对彭总说，两天多没有接到你的电报，电台也联系不上，我们好着急好担心啊。彭总笑笑说：嘿嘿，出了点小故障。原来彭总过江后找到新义州李委员长，还有朝鲜副首相朴宪永。他们已与金首相失去联系，要彭总先到拉古哨等消息。这时天由小雨下起小雪，道路泥泞非常难走。到了拉古哨住下，直到第二天（20日）中午，得知金首相在大榆洞，彭总黄昏时出发往大榆洞。朴宪永坐一辆华沙轿车在前，车速很快，彭总坐嘎斯67吉普车速慢，不一会儿就被甩下。为赶路彭总上了朴的华沙车，可是把电台车甩下，到地方没有电台。因此无法联系。直至21日下午电台车才到，急忙发了电报通报消息。接下来彭总向邓洪介绍了和金首相会谈情况。这几天敌人进攻速度很快，恐怕我们部队很难到达预定目的地。金首相现在只有3个多师在手上，能掌握的部队不多。剩下的，就得靠我们志愿军唱戏啦。彭总问邓洪这几天收到毛主席的连续多封电报没有，邓华答应收到了。洪说老总你21日发给中央军委和我们的，关于改变决心和部署的电报，意见和毛主席意见是一致的，我们也完全赞同。
　　彭总半天没说话，来回踱着步若有所思，突然站住：＂当前必须立即改变原来设想的，占领一块根据地构筑阵地防御的部署，改为运动中寻机歼敌，像毛主席所说那样，先歼灭南朝军第6、7、8三个师，打好出国第一仗！你们意见？＂
　　邓华说：＂我们想法完全和彭总一致！＂
　　彭总问邓洪的具体想法。邓华副司令员方案，是立即集中3个主力军于西线，分别歼灭伪军这三个师。东线以42军一个师坚守长津地区阻击伪首都师。还进一步讲了西线部署。彭总点头说，由于敌至今仍未发现我军已大部队入朝，如此部署我军就有很大主动性。洪建议赶快将66军调到安东，新义州、定州一带空虚，要防敌海上登陆。彭总赞同，立令给军委发电报，要求把66军立马从天津调来安东，开进新义州。
　　彭总决定志愿军司令部暂时设在大榆洞，就在这大洞北面很近。马上通知解沛然，把兵团司令部尽快往大榆洞运动，并立与各军沟通联络。＂大榆洞离金日成同志很近，可以随时去与他联系研究。＂彭总说。
　　最后洪副司令员把关于后勤部署安排向彭总汇报了。军队未到，粮草先行，国内出发前，彭总吩咐洪负责后勤这块。
　　20 灵活善变
　　第二天上午，志愿军司令部全体机关人马赶到了大榆洞。下午13兵团司令部也按毛主席指示,赶到大榆洞与志愿军司令部合并为志愿军司令部。
　　大榆洞两边山坡上有金矿洞，矿洞下面有一些破旧工棚。因矿洞太潮湿，彭总说志司暂时就驻在矿洞附近工棚里。晚上，一间很大的木板房子里，彭总召集邓华、洪学智、韩先楚、解方及杜平等开会，进一步研究作战方案。大家分坐在长方形桌子两边，彭总借着烛光，一面想着一面端详与会者，进一步为分工准备。觉得邓华爱动脑子，能文能武，是个帅才；洪学智，天生乐观派，再大困难也不愁，可以兼搞后勤；韩先楚，一员勇将，让他独当一面，完全可以放心；解方，是个儒将，通晓几种外国语，胆大心细，智多星参谋长；杜平，具有较好的理论修养，是个经验丰富的高级政工领导干部。彭总开始说话了，说开会以前，先把党中央和军委的任命宣布一下。接下来声明，建议13兵团指挥部和志司合并，是他向毛主席提议的。这可不是端了你们13兵团的老窝，夺了你们的兵权，无非是有利于作战指挥。总不能志司就一个光杆司令吧？
　　彭总宣布军委任命，邓华为志愿军副司令员兼副政委，洪学智、韩先楚为志愿军副司令员。解方为参谋长，杜平为政治部主任。志愿军党委的组成，经请求党中央、毛主席决定，彭德怀任志愿军党委书记，邓华同志任党委副书记，洪学智、韩先楚、解方、杜平同志任常委。为了便于工作，为了便于和朝鲜人民军协调，我们志愿军领导中要有一位朝鲜同志，彭总说和金日成同志商量，确定朴一禹同志任志愿军副司令员兼副政委，同时担任常委副书记。＂
　　邓华、洪学智等都表态拥护这个决定，志愿军领导成员和志愿军常委成员正式定下来了。彭总说在座的诸位，都各有各的本事。一个篱笆三个桩，一个好汉三个帮。我还要靠你们八仙过海各显神通哩。我彭德怀的脾气你们也听说过，这没有什么要紧，为了工作，你们该争就争该吵就吵。不过军人还是那句话，决议一下，坚决执行命令，不然我也不会客气。＂好了，现在形势非常严峻，我们还是在作战问题上多动脑子吧！丁处长，铺开地图。＂
　　在闪烁的烛光下，彭总在地图处寻找着目标，一面沉思起来。美军在肆无忌惮地向北行进，迅速越过了志愿军预定的防线。由于敌情的变化，志愿军总部，必须改变原来的作战方案和部署。当前敌情是：在西线，南朝鲜第6师一部已占领熙川，其主力继续向温井、桧木洞、楚山方向冒进，已窜至我们现在所在的大榆洞左后方；南朝鲜第8师已占宁远，并继续向熙川、江界方向前进，向我左后方迂回；南朝鲜7师和1师一部已占领宁边及其以西龙山洞地区，从下面压向我军；英军第27旅、美军24师则分别向定州、泰川进犯，有向我右侧迂回态势。在东线，南朝鲜第3师和首都师已占五老里、咸兴地区；美陆战1师、3师正在元山港扫除水雷，准备登陆北犯；美7师也正向利原方向海运。丁处长用长条小木棍，随着彭总说的，在地图上指划着。
　　‘联合国军’和南朝鲜军在西线，距离我们预定防御地区只有90――130公里；在东线，已经进到我们预定防御地区；而我军部队距离预定防御地区还有120――270公里，大约需要三天路程，已不可能先敌到达预定防御地区了。但是‘联合国军’和南朝鲜军尚未发觉我入朝，还在放胆前进，兵力分散。中路南朝鲜2军团三个师态势突出，东西两线部队之间敞开的缺口越来越大。我军利用麦克阿瑟认为中国出兵可能性很小的判断错误，和兵力分散的弱点，在运动中实施突然攻击，各歼灭敌人，造成了有利条件。我们要打好出国第一仗，给敌人一个迎头痛击。
　　大家开始了讨论如何打好出国第一仗。彭总一面审视着地图，一面强调说敌变我变，知变善变，抓住战机，狠揍敌人。否则，我志愿军在朝鲜就站不稳脚根，有被挤回国的危险，请大家共同出主意想办法定对策。大家要求彭总说说如何变，彭总说：我们原定在防御中消灭敌人的计划不行了，在国内解放战争中采用的，那种大踏步前进和大踏步后退的战法，也不适用了。我们是战略反击，作战方针应以运动战为主，以阵地战和游击战为辅。当前敌分兵冒进，我们应该按毛主席的指示，在运动中歼灭敌人。具体部署是以部分兵力钳制东线之敌，集中主力于西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先打西线战斗力较弱的南朝军三个师。这部分南朝军位于中央，若能将其全歼或歼其大半，东西两线敌人的老虎屁股就露出来了。我们可以腾出手来，继续歼敌。但是，我们的兵力尚未集中，一口呑他三个师还无把握。所以先吃南朝军第六、第八两个师，然后再集中兵力吃他一两个师。第一口怎么吃法，我看把敌人引到于我有利的地形上来打。
　　邓华说同意彭总的意见。作战不能死守既定方针，敌变我变，争取主动。敌人东西线有80多公里间隔，完全有利于我军穿插分割包围敌人。洪学智说东西两线，我们要有个侧重，应以西线为主。敌人有空中优势和炮火优势，避其长。就要以近战、夜战、速决战为主，辅以阵地战。还要同朝鲜人民军的敌后游击战配合好。这最后是解方发表意见。
　　彭总吩咐作战处赶快草拟给各军的作战命令，迅速将我们的作战计划报告毛主席和军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