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前的上午 陪同妯娌到复州城莲花村的卫生院给小侄子求中药贴 车开进莲花村时 侄儿已经睡熟 随行的长辈们在室内陪同 想到还得一会儿侄儿才会醒来 我便独自一人 沿着来时的板油路 在村里闲逛 想着 能看到什么有趣的事情和景色 不知不觉便走过了一个又一个岔口 一向没有方向感的我 尽管带着手机 依旧小心翼翼地抄着直线 将是正午 阳光的温度刚刚好 莲花村里住家的门大多敞着 并不宽的板油马路两边就是他们的房屋有时候 靠着路边是他们的一小块菜地 不大的见方却常常有好多品种 我就看到一户人家沿街种的毛豆秧已一米高 围着茎长出的毛豆已经熟透 还有同样沿街的玉米和高粱 虽已颗粒饱满 子实熟透 但看样子 却没有被人及时采摘 小时候 听奶奶说 她的爸爸在这附近有盐滩 现在奶奶已经去世五年 我不知道 这里离老祖宗的旧居有多远 一边回忆儿时对复州城的印象 一边四处寻找 也许 我只是想找寻源于血缘传给我的一种归乡的熟悉的感觉 尽管 现实是 离莲花村 也许还远些 可不知不觉 我已经走出很远的路 想到侄儿将要醒来 我们的下一站是复州城养老院 就转回身 沿反方向继续抄着直线 回来后 孩子已经醒来 白嫩的小肚子上 贴了两贴膏药 我们的车开到养老院 院里三两个花坛 开了满满的花 伫立坛边 你会迷糊地以为 这里的阳光和娇艳的花都和秋天无关 但是 最让我意外的 竟是围观的人 他们是一男一女 从我们未下车便围了过来 三米开外的距离 憨憨地对我们笑着 待我们进入楼里 坐在舅老爷的沙发上 他们一直没有散去 也是一直憨憨的表情 脸上带着欢喜和好奇 听说 他们也是这里的居客 跟老人家问候过后 我们几个年轻的晚辈在一楼大厅里面等待长辈们办事 墙壁上挂着高幅养老院的收容政策和规定 上面明确地写到 患有精神类疾病和生活不能自理的人都可入住被照顾 才恍然大悟 然后 小熙跟围观的男人聊天 因为他眼巴巴地盯着小熙从烟盒里抽香烟 大概吸烟的人比较善于观察对方对烟的反应 他连忙友好地问那个男人 要不要也来一支 那人点头如捣蒜 小熙立即把烟递过去 他紧忙五步并作三步 然后小心地靠前 接过烟 小熙递上火 然后 那人竟头也不回地走了 我怔在那 良久 弟妹抱侄儿去花坛边赏花,我随即也跟过去。前面十五米处,设有一座凉亭,八九个老人在打牌,他们正玩的热闹,见我们几个在附近走动,虽未停下手中的牌,却小心地向我们这边张望,然后,又低下头继续随声附和,可那阵势,却已不及刚刚。十几米的距离,我仿佛听到了他们从心底发出的颤抖的叹息,和藏在眼神中的从欣喜到失望。这一幕,直击我心底最柔软的地方。 跟舅姥爷辞别时,那个接烟的男人如被召唤般再次围着我们,他也是知道了我们要离开这,脸上挂满了送别时该有的寒暄的热闹和一支烟后满意的微笑,随着车子的移动,他卖力地挥手向我们道别。我挥手着对着舅姥爷,然后,也朝着他的方向,挥挥手…… 回来已一月有余,秋风更劲,不知坛子里的花是否不减颜色。子女们都只看到了养老院有服务周到的护工,绿色清新的草坪,有年岁相近的院友。然而,老人们经历了几十年的风雨,他们真正在乎的已不是眼前的这些,而是,源自于至亲儿女的陪伴与关爱。走在街上,常会碰到智力有别于常人的"大孩子",他们的父母不抛弃不放弃地将他们养育成人,相反,年轻人们却无力平衡存在身体、智力等问题的父母的晚年问题。 流水落花,岁岁光景不同。复州城养老院历经了数载春秋,迎来相送数百老人。但愿孝起父母在侧,愿心生惦念之时有儿女在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