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近年尾的时候。老六家来了人。是老张。菊灵的父亲。 老六的母亲很热情地招待了他。老六这几年基本都是和这位张屋的工头做事。她见面就拿出了家里最好的烟。马上上厨房炒了菜。老六跟老张分宾客而坐。老张说了几句客道话喝了几盅酒。马上趁着酒劲说起了正事。 "六嫂啊!我这次来不是为别的什么事。专为我那女儿来的!其实吧!…" 老张似乎有些醉了,但是勉强还算脑子清晰。老六和六母在一旁看着老张。菜也不吃了。不知所谓。 "我那女儿,看上了老六。我是专程为她而来的!她这几天在家又哭又闹。弄得我这个做父亲的实在没法!她逼着我来说这门亲事。自己不敢进来,在村头呢!" 老张说过之后连喝了几杯酒。两眼看着六母和老六。老六和六母也是两眼看着老张。三人对坐。一片安静。 六母给了老六使了一个眼色。老六这才缓过神来。离席朝村头走去。 冬日的祝湾,一近年尾便出了几天太阳。积雪还是见不到的。只是河边的湿漉的泥草还依稀能存留着些许霜冻的痕迹。 菊灵一个人站在村头的河边,在泥草上踱来踱去,一副不安的样子。 冬日的阳光照在她身上,她的头上插着新买的蝴蝶夹。在阳光下一闪一闪的,甚是炫目。很明显,她是经过一番很精致的打扮的。 见到老六,她马上停住了脚步。 老六见到菊灵,也不像上次去她家那样拘谨了。这儿是祝湾。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这个女孩已经向他来示爱了。她是现在该是多么的不好意思啊。他如果还是像上次那样。那么站在他面前的女孩该又会是怎样的拘谨呢! 他走向菊灵,笑了笑,菊灵也是笑了笑。彼此没有言语。 他们一前一后在河边走了好一会儿。 "菊灵,你知道的!我家里是这么个破烂情况。我自己也只有那么大的能耐。我怕你跟了我会受苦。" "我不怕,我只想跟你过光景。我很早就留意到你了。上次听我父亲说你要来我们家,我高兴得不得了。但我又不好跟你说这些。我这几天没有睡好觉,吃饭也吃不香。人感觉比什么时候都累。只要一趟下来,满脑子就全是你…你看,我这样是不是很可笑啊!" 说着说着,菊灵腼腆地笑了。她舒缓了好多,那些日日思夜夜想的话,她终于还是说了出来,这是一个看起来并不胆大的女孩。她说这些话的时候几乎是一气呵成的,像是排练了好久。干脆利落。她显得有些紧张。脸一直绯红。但是她又是胆大的。 老六此时倒显得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菊灵是个很好的姑娘。她漂亮,她体贴,她害羞,但这种害羞不无包含着某种善良和纯洁的成分。他觉得自己有些配不上菊灵。他比她大,人又显得比她老。更为重要的是,他在这之前已经喜欢上了三妹。尽管他还没有来得及像菊灵像自己表白那样去跟三妹表白,但是他想一定会有这么一天。三妹已经成了家,是再不可能和他在一起了。有时候,人就是这样,喜欢活在一种逝去的爱情里不能自拔。 "菊灵,我已经有喜欢的女孩了。我看我们还是算了吧!"(多么牵强的理由啊!但是原谅笔者情思浅竭。) 菊灵停住脚步,笑笑,她对这样的回答已经有心理准备了。虽然她年纪尚小,对男女之事知道的不多。但她知道,无论老六说的是真是假,这样的回答已经没有再追问的必要了。 但是,不可否认,她对眼前这位男人深深地爱上了。我们暂且不论他们今后能不能在一起过光景吧! 那天,菊灵跟着她的父亲离开了祝湾。他们是早上太阳刚刚升起的时候来的,太阳很亮,很暖。他们走的时候天下着雨,吹着寒风。菊灵一走一跛消失在风雨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