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心宛丘密谈

　　第十九章宛丘密谈
　　调笑之后，赵匡胤领着爽婷一起回了将军府、刚一进门，便听见妻子王氏又哭又闹。王氏乃继室，赵匡胤元配妻子唤作贺金蝉。贺金蝉（928-958），右千牛卫率府贺景思长女，产子德秀、德昭。数月前，因病去世。赵匡胤继之又娶了王氏为妻，其间送礼的官宦、商贾络绎不绝；赵匡胤的顶头上司张永德还给他送了几千缗的大礼。奈何王氏善妒，见不得赵匡胤跟别的女人来往。赵匡胤跟爽婷上枫岭独处，王氏很是不悦，遂命赵德昭上山跟踪。赵德昭（951-979）·字日新，赵匡胤次子。年方七岁的小德昭将爽婷在赵匡胤怀里嚎啕大哭之事告诉了王氏。王氏听后，便哭闹了起来。再者，二人满脸焦灰、又是手牵着手回来的，王氏愈加气愤。赵母杜氏将赵匡胤斥责了一番，并要他向王氏赔礼。赵匡胤因未开城门而导致其父赵弘殷病情加重，如今自是不敢与母亲有悖。赵匡胤向王氏赔礼道：＂为夫只怜爽婷身世凄苦，并无他意。夫人雅量，敬请海涵。＂王氏道：＂你与那小蹄子又搂又抱，好不亲热。说什么‘身世凄苦’？贺金蝉方才死了几个月，你便娶我为妻。如今定是瞧她标志，背着我偷欢不是？＂赵匡胤解释道：＂并无此事呀！爽婷乃六乐女之首，有着一个大秘密。为夫与她同去枫岭，正为此事。＂王氏冷静了许多。赵匡胤支开爽婷与母亲，便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给了王氏。
　　翌日，赵匡义的夫人符妍四处寻子不送。后竟发现赵元佐和赵德昭在一起玩耍，好不亲近。符妍在带赵元佐回去的路上，竟听赵元佐说赵匡胤要谋反。符妍问故，赵元佐道：＂儿子与德昭兄长玩耍之时，德昭兄长亲口所诉。德昭兄长还说婷姨是六乐女，她们六姊妹聚齐、便可拿出传国玉玺。＂谈虎色变的符妍不知所措，急得热锅上的蚂蚁。她想将此事告诉自己的丈夫赵匡义，可赵匡义和兄长赵匡胤感情甚笃。此事关系着赵家一百多条人命，赵匡义杀害自己也不无可能。于是，符妍决定找自己的父亲符彦卿商量对策。符彦卿（898-975）·字冠侯，宛丘人。符彦卿有三女：姮、姡、妍，长女符姮初嫁李崇训，后为柴荣娶为妻。显德元年拜皇后，次年七月薨。次女符姡仍待字闺中，三女符妍下嫁赵匡义。符彦卿道：＂陛下正欲讨伐北汉，赵匡胤竟敢暗生反叛之心，此乃诛九族之罪！然九族之中，亦有你我；若此事败露，你我难辞其咎。你大姐配于陛下之时，曾告诫为父外戚不可干政。如今局势，告发赵匡胤不可、瞒陛下又不是，进退维谷啊！＂符妍灵机一动，道：＂父亲莫慌，女儿有一计、不知可不可行？＂符彦卿忙问是何良策。符妍道：＂女儿素闻高平之战后，赵匡胤便与张永德结成生死之交。所谓‘釜底抽薪’，父亲何不先扳倒张永德？＂符彦卿道：＂言外之意，你是说要谋反的人是张永德、而并非赵匡胤。张永德乃先帝郭威女婿，谋反不无可能。只是张永德位高权重，如何才能扳倒他？＂符妍道：＂张永德现任‘殿前都点检’之职，父亲何不命心腹于木牌上书‘点检作天子’五个大字埋于河东。待陛下攻打北汉之时再挖出献于陛下，如此陛下必定猜忌张永德。＂符彦卿有些惧惮，道：＂陛下连佛像都毁了，他会信一块木牌？况且事有败露，必死无疑。＂符妍道：＂父亲，这就是你的不是了。汉武帝如此英明，不还是因为‘巫蛊案’逼死了刘据、卫子夫。大姐过世三年多了，陛下一直没有立后，如此可见陛下对大姐用情之深。父亲何不再将二姐嫁于陛下，纵是事情败露；陛下念旧、也不会难为我们。况且张永德的头号敌人是李重进，谁会想到是父亲。＂符彦卿又问：＂那六乐女之事，又当如何？＂符妍道：＂父亲可将爽婷约于宛丘，命她为陛下求玺。她依从则罢，若是有悖、杀之不饶。爽婷若死，看六乐女如何聚齐。＂符彦卿拍案叫绝，不得不为自己有此＂枭女＂而感慨。
　　爽婷接到符彦卿的公函后，不愿前往。赵匡胤也觉得符彦卿要见爽婷并不是那么简单，但不去又怕破坏符、赵两家姻亲关系。斟酌之下，赵匡影让自己的义社兄弟石守信暗中保护爽婷。到了宛丘，符彦卿以礼相待爽婷。爽婷道：＂奴家与大人并不相识，大人此番因何？＂符彦卿道：＂尊夫韩王柴谅乃老夫爱女符姮所产，你不识得老夫，莫不是说笑耳？＂爽婷道：＂识得如何？不识得又如何？令嫒配了柴家，即为柴家媳妇儿；奴家配于柴谅，亦为柴家媳妇儿。同为柴家媳妇儿，何来符氏、爽氏之说？＂符彦卿气不打一处来，道：＂爽婷你听好了，今日你只有两个选择：一.想活命就乐女惊玺献于陛下，二.想死就跟赵匡胤、张永德谋反。＂爽婷道：＂奴家乃六乐女之首，玉玺献于何人、女家说了算。＂符彦卿威胁道：＂你就不怕老夫杀了你吗？＂爽婷冷笑道：＂谁不怕死？只是奴家之前怕，如今不怕了。＂符彦卿问故，爽婷道：＂之前奴家贱若蝼蚁、人皆可欺，如今奴家乃六乐女之首，只怕奴家想死都难。＂符彦卿一声大笑，道：＂人有宿命、富贵在天，你之前受人欺凌、日后依旧如此。乐女惊玺，你不过是为人作嫁罢了。一旦玉玺到手，谁还会记得你这个下贱胚子。你既为柴家媳妇儿，却帮着外人篡夺周室江山，简直大逆不道。＂爽婷不依，身陷囹圄。爽婷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哭着夺门而去。符彦卿忙叫嚷道：＂不要跑了爽婷，格杀勿论。＂瞬间，只见三个大汉将爽婷围了起来。三人手持利器，磕着必死、碰着必伤。正在爽婷无路可逃之时，一男子手提金枪、喝道：＂我乃浚仪石守信也！不拍死的过来。＂三名大汉一听是石守信，吓得退了回去。石守信背着爽婷走后，符彦卿斥道：＂终有一日，须翦乐女。＂
　　石守信将爽婷交付赵匡胤，爽婷只是啼哭。赵匡胤问故，石守信道：＂符、赵两家乃是姻亲，兄弟我不好说什么。大哥，万事当心。＂说完，石守信提枪便要走。赵匡胤叫住石守信，道：＂千人之诺诺，不如一士之谔。你我既是兄弟，有什么不好说的？＂石守信道：＂大哥，有你这句话、兄弟我也不好瞒你什么了。少时，大哥自来宜津酒楼，兄弟定会娓娓道来。＂赵匡胤满口答应，石守信遂去张罗。安顿好爽婷后，赵匡胤便赴宴去了。到了宜津酒楼，赵匡胤发现韩令坤。赵匡胤道：＂诸家兄弟都在，守信此番设的莫不是鸿门宴？＂石守信赔笑道：＂兄弟哪敢给大哥摆鸿门宴呀！只是符彦卿对大哥已有戒心，大哥行事还需更加周密些才是。所谓‘邓艾邀功终罹祸，司马诈恙创晋国。’符彦卿虽是赵匡义岳丈、可他还是大周国丈，不可不防啊。＂赵匡胤听了石守信这番话大惊失色，方才意识到自己的粗心显然会害了自己性命。之后，石守信又将在宛丘发生的事告诉了赵匡胤。赵匡胤一一记在了脑海里，三人痛饮一番后、各自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