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什么时候出来的?不管了,既然出来了,就随便逛逛吧,现在才刚天黑不久,就算玩玩再回去,估计爷爷也不会怎样吧。 前段时间他生气是因为自己在外玩得太晚,甚至不回家,这次逛逛就回去,应该没问题的。 她路过街边一间小店,悠扬的歌声从里头飘出,好听又怡情,双膝一弯俯身蹲下,跟着歌词句句轻哼,再捡起一块小石子在地上又写又画,吸引了不少路人的目光。 一首歌唱完,徐紫澜站起身,缓步前行,来到附近一个广场,数十个大妈大姨手抓扇子在跳舞,她挤进人群里,看了一会,再看一会。 猛然抬头,目光透过人群,看到前边绿荫下,齐安迪并膝静坐。 她立即穿过那密密人群,来到齐安迪侧旁,他身穿一件棕黑色外套,是刚才披在他背上的那件。 徐紫澜痴痴看着他,一句话都说不出。 "干嘛这样看着我,我脸上有花吗?"齐安迪不停将手中的笔倒来倒去。 徐紫澜心虚垂下头,她该如何告诉他,她看见他只穿着单衣、还有裸臂和裸腿的事啊! "怎么不说话了,一副心虚的样子。" 徐紫澜始终低着头,不敢直视他,在心底琢磨嘀咕好半天,咽几下口水,这才狠下心把刚刚所见说出来。 "我刚才在视频里看到你吃饭的样子。" "看见就看见咯。" "我还看见……" "还看见什么?" 徐紫澜心头一慌,咬紧牙,豁出去般说道"我看见你穿着短袖球服,而且看见你的裸臂和裸腿,腿上有很多……很多毛……" 齐安迪下巴都要掉在地上了,两眼发直地看着她。 徐紫澜早就窘迫无耐了,渐渐把身体挪开,齐安迪却将身体渐渐靠近,一条臂挽过她背脊,把她深情搂进怀中。 她能清楚听见他胸前心脏跳动的声音,齐安迪嘴巴渐靠,对准她的唇轻轻一吻,他的唇好暖,好软…… 他的嘴已松开,她却依旧沉醉在那温柔的甜蜜中…… 苍苍月色下,两个身影相互依偎。 腰后突然传来一阵酸痛,徐紫澜一手微握成拳,轻轻捶打酸痛的部位,然后站起来走几步。 "你不介意我看到吗?" "我在大庭广众之下亮相已经好几年,如果什么都要介意,岂不是忙死。" "这么说,你岂不是很小就要出来讨生活了?" "是啊,在念完高中之后,算起来有三四年了。" "你也只是念完高中啊!" "什么叫做我也只是念完高中啊,莫非有人跟我同是天涯沦落人?" 徐紫澜点头"这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齐安迪白一眼她"你是在说你吗,你又为什么只是念完高中?" "我这样的身体,我爷爷是不会让我离开家一个人去那么远读书的,所以我们是同病相怜。" 一滴珍珠般大小的泪水落在他手背。 她非常羡慕那些健康的人,羡慕他们可以无忧无虑,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哎……不知自己还有没有这个机会? "有什么好玩的游戏吗?好无聊呀。"齐安迪问道。 "两个人玩的游戏?" "嗯,有吗?" 徐紫澜闭上双眼,静下心拼命想啊想,许多点子猛地敲打脑袋,但细细想来,都行不通。 突然,灵机一动,脑海里闪过一个主意,她欣喜地大叫道"有了,跟我来。" 海岸河提上,徐紫澜一手拎一个大红袋,笑嘻嘻跑在前头。 因为刚入夜不久,海滩上还有好些人在玩耍,海浪翻滚,人声鼎沸,非常热闹。 "你带我来这里,不是让我下水游泳吧?"齐安迪开心地观望着海滩上玩耍的人们。 "你不是说要玩游戏吗,我们来放孔明灯。" "今日又不是中秋,放什么孔明灯?" "谁说只有中秋才能放。" 徐紫澜取出一盏孔明灯,那是用竹子困成一个方架,再在架子上边糊上彩纸。 其它几个灯,大小基本相同,只是颜色不同,分别有淡黄、绿、白、橙、青等等。 徐紫澜把灯铺在地面,手握一支大彩笔在纸上写字。 "你在写什么?" "不许看。"徐紫澜连忙用手遮挡。 "这么神秘。" 齐安迪跟着做一遍,一切准备就绪后,两人手各举一个,举过脸颊,顺风而站。 徐紫澜低喊一声"放",两人一齐放手,两盏灯徐徐升空,灯内透出幽光,附近一小片夜空被点亮。 两灯随风越飘越高,越变越小,很快变成两个光点,犹如悬挂于夜空上的两颗星,随后消失。 这时,从云层中冒出半片月牙,耀眼夺目。 紧接着,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 数灯陆续升空,伴着那半片月牙的光芒,水天连接间,竟分不清是天上月牙发出的光芒还是地下路灯的光芒。 "快看,快看!"一个小女孩拍着小手,高指夜空,欢快地叫喊着,高兴的蹦跳着。 海滩上众人不约而同仰首高空,似是一起向上天默默祈祷。 原先还人声鼎沸的海滩,一时间只剩下那汹涌的巨浪声。 一对情侣光着脚丫子跑到河堤上,瞥见不远处正在放孔明灯的他们,忍不住揍过来要凑个热闹。 "我们能一起玩吗?" "可以啊!"徐紫澜一口答应。 男子拍拍身子跺跺脚,原本干净的地板多了许多小沙子。 女孩凑到徐紫澜耳边低问"这是你男朋友吗?" 徐紫澜连连摆手又摇头"不是,他不是我男朋友。" 女孩惭愧低眸,一脸的不好意思,连连道歉,她自然晓得女孩是开玩笑随口一问,便甜甜一笑,表示她并不介意。 四人陆续在灯的表面写下心愿后,便一起点燃齐放,数个颜色不同的灯一齐飘向夜空,那画面比刚才更美更好看。 他们放完一个又一个,直至把所有的灯全部放完。 暗淡月色下,齐安迪淡淡问"你的身体恢复得怎么样了,自从那次之后再没发作了吧?" "没了。" "你应该笑多点,笑对身体有好处,笑一笑十年少。" "说到笑,我发现你都不怎么笑过,你是不是还未从你父母那件事阴影中走出?" 齐安迪脸色骤然大变,目露凶光瞪着她,终于忍不住大声叱咤一番。 "你干嘛提这事,我好不容易才渐渐淡忘,你硬要挖出来说,是故意让我难受吗?你根本就不知道没有父母是什么滋味。" 刚才所有美好的幻想这一刻全部破灭,她明明是在关心他,希望他走出阴影,却偏偏被他说成自己是故意让他难受,都不知怎么想的。 "你为什么这么生气,我这是关心你,你不要说我不知道没有父母是什么滋味,这个我一点都不比你差,最起码你也有爸妈将你养到十几岁,我连我爸妈长什么样子都没见过。"徐紫澜气愤地说道。 齐安迪用仇恨的目光瞥她一眼,就气呼呼鼓着腮帮子直径扬长而去。 走几步,他又回过头冷冷地说"以后不要让我再见到你了。" 目送着齐安迪逐渐远去,徐紫澜既惭愧又委屈,惭愧的是,好好的,干嘛要提起他的伤心事而招来横祸;委屈的是,明明是关心他,却被他骂了一顿。 她不明白,为什么提起这事他会这么生气,还偏要曲解她的好意,说自己故意让他难受。 她后悔得往自己的嘴打巴掌,真是贱嘴巴,哪些不该提哪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