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真的爱TA,即使你们分隔两地,即使你们很穷,那就用心去爱,不要整天想着等到有钱,你们俩生活在一起后,一定要好好对TA好,让TA成为世界上最幸福的人。然而,等待到最后多半是无言的结局。—— 为了说清楚想说的话,只好先自曝,从许多年前的一段感情说起。 我跟周在一起五年,说是五年,其实是名副其实的聚少离多,异地的日子简直无法计算,至少也是一半一半。刚在一起的头一年只见了一面,再见面的时候对方的眉目都模糊了。我告诉他要在机场穿军装来接我,就是怕认不出他来。在那一年里,我一下子瘦了很多,因此倒是他没有认出我来。我拖着旅行箱站在他身后,他还抻着脖子焦灼地等待着我,那一幕真是喜感极了。拨他的手机,他回头看见我,我们就那么站着,互相看。 见面只有短短的一个星期左右,算是真正意义上的恋爱。对异地恋已成习惯的人来说,两手相牵是多么令人激动。周陪我逛街,吃饭,看书,散步,买东西,上网,搬行李,打扫寝室,接同学……总之又殷勤,又惶恐。周回到部队之后,每天都要打电话给我诉说一万句想念,极雀跃又极忐忑。在那些令人不愿怀想的电话里,他颤颤巍巍地说,"啊我好想你!可是我不知道怎么表达这种想念!如果现在你在我身边,我就会……"诸如此类。 那时候,22岁的周,正是血气方刚的时候,他用他的忍耐表达了他对我最慎重的爱情。在他心里,我爱你,就是我珍视你,也珍视你的身体;我渴念你,也渴念你的身体。但是距离阻隔了我们。于是他用话语告诉我:只要我们在一起了,我就会用我认为对的方式,去爱你,让你做这世界上最幸福的姑娘。 后来我们如愿以偿在一起了,像任何一对情侣一样。前几天大牙跟我说他跟他女朋友吵架的频率,我说那很正常的,你们算很恩爱了。我跟周每天都要吵架,这可真够糟糕的。我们因此一度都变得非常暴躁、乖戾。 周一度很穷,而我是个学生。我们每天为省钱这件事想破了脑袋。比如想方设法贴公交车的发票拿到周的公司去报销,那段时间我贴发票的技术熟练极了;比如去周的姐姐家蹭饭,比如不吃晚饭,比如把衣服都拿去我寝室洗……诸如此类。衣食足而知荣辱,总之颇不要脸。但因为年轻,理所应当不成器,也就不大放在心上。 钱成了最大的问题。周再度一次次用话语告诉我:只要我有钱了,我就会用我认为对的方式,去爱你,让你做这世界上最幸福的姑娘。 说实话,那时候我觉得周永远也不会像他所盼望的那样富有起来。他那么鲁莽、单纯,既没有人脉,也没有阅历,更没有学历。我看不到希望。那是我人生最绝望的一段时间——像我这种貌似独立坚强其实为感情活着的女人,跟上一个毫无希望的男人,简直是2012每天都过。 再后来,周真的发财了,变成了周老板。但我们已经分开很久。那些誓言、谎言全都被风吹散了。我没有享用到他的阔绰,他也没有享用到一个成熟温柔的我。我们各自生活,各自长大了。 写了这么多,是要说什么呢。 我们总是认为更美好的生活在别处。而欲善其事,必利其器。所以我们需要时间,需要距离的拉近,需要地位,钱,房子,车子……总之这些那些的附加条件,才能好好爱一个人。在这些硕大的目标面前,温柔甜腻和宽容尊重显得那么渺小,于是我们离那些附加条件越近,却反而离爱情的常识越远。 说分开不是因为钱,不是因为距离,或许很虚伪,但并非全是假话。作为一个女人,我领受过窘迫所带来的尴尬,异地恋带来的疏远,那确实痛苦,但那不是能够压倒我的稻草。20岁那年我就知道这一点,从此对自己刮目相看,放下心来。压垮我的,是一个在巨大的现实面前屈下双膝的男人。他才是我这样一个外强中干的女人所无法承受的,最强大而残酷的现实。 我现在想,如果当年周能抛去对距离的顾虑,少诉说那些渴望,多说些温存的话;如果我能少将自己的情绪夹在两个人中间,像一个成熟女性该做到的那样宽柔;如果后来的周能在窘迫面前稍稍昂起头颅,相对轻松地憧憬未来,而不是每天都垂头丧气怨天尤人;如果我不是想及太多将来而画地为牢,对周丝毫不抱希望……或许一切就好很多。当然,这里说的好,未必是终成眷属,但至少在一起的那几年,会有更多闪光的回忆,而不是没完没了的争吵和误解。 你随时随地都可以好好爱一个人,只要你真的爱他(她),即使你们暂时分开两地,即使你们都没有钱。你的那个他或她,往往并不像你以为的,要的那么多:一定要耳鬓厮磨,一定要腰缠万贯。如果你不相信,以为现在尽可以先疏忽对方,把全部时间都花在完成自己的伟大目标,以及为该伟大目标难能实现而爆发的忧愁上——"反正等有钱且在一起的那一天好好对他(她)也不迟,我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他(她),总有一天我会让他(她)成为这世界上最幸福的人"……那等待你的,多半是个无言的结局。 而对于一个真正爱你的人来说,最痛苦的事从不是自己的痛苦,而是眼睁睁看着你痛苦却无能为力。没有什么比现在在一起快快乐乐的更重要,因为谁也不能保证两个人一定有未来。这话可真够残忍的,但千真万确。 如果你从前不明白这些,那不如从现在开始明白吧。 文/十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