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吼吼吼……我家主人真糟糕,用完我也不把我收好!"听见直尺把心一横地骂道,直把安眠在笔盒里的量角器吵醒。 "直尺大兄,你就将就一下吧!你出来呼吸新鲜空气的机会比我多著呢!"浑圆的量角器,企图用最委婉圆滑的语气,希望能平息直尺野蛮的怒气。 "主人就光知道把我用,丝毫不珍惜我。看那!身上又是黑漆漆的铅笔痕,弄得我好不舒服!"直尺只知道怎样燃烧心中怒火,却不知怎样才能淋熄。 量角器并没有生气,也没有勉强自己在野蛮人耳边说理,只任由他无理取闹。要知道,量角器深知如何明节保身才是生存之道。 可直尺的咒骂,却把倒在书桌角落的三角尺激怒了,他句句尖锐张张刀地朝直尺喊道: "直尺,你就知道整日怨天尤人,却不知自己那狗屁直肠肚子令人多难受!" "你知道主人是多器重你麼?"三角尺三尖八角的嘴脸,活像打翻醋埕的铁嘴鸡,咯咯……咯咯地敲打著桌面叫嚣。 说实话,直尺在主人百多件文具中,是较受重用的一个,无论主人要画直线,连横线,还是要整齐撕下纸张,他完全能够胜任。在主人的文具使用排行榜中,直尺就排在第四位,仅次于第三位的橡皮擦,而第一,二位就是铅笔跟钢笔相互交替位置。虽然直尺三甲不入,屈居第四,但这样的排名在其他文具眼中,已是可望不可及的高度了。因此,三角尺十分不满也是情有可原。 "我看你也好不了哪里去!野蛮程度也彼此彼此嘛!"这时候的直尺语气嚣张骄傲,就像难得遇到吵架高手般,駡人的火气也上升了不少。 "我跟你可不同,骂人技巧更是锐不可挡,你凭什麼跟我斗?哈!蛮劲?"三角尺带刺的话,虽没伤及直尺内臟,却把他愤怒的神经全挑起来了。 不过说起蛮劲,直尺那傢伙还是略胜一筹的。在主人还小的时候,直尺就充当主人的宝剑,常在学校教室里跟别人比武,打得不亦乐乎。这下子被尖嘴鸡三角尺语言挑拨,他沉埋内心的打架劲头也上来了。也许是主人长大懂分寸了,不会拿起尺子到处乱砍乱劈,才把屈弊的好胜直尺,平时只能对空气谩骂发洩。 早看直尺不顺眼的三角尺也来了劲,他不分青红皂白就向直尺横宽平板的身体来一记尖刺。在这之前,那三角尺还不断埋怨自己也有三直边,可一直没受到主人重用。事实上,是他没理清自己的短处,就算自己那三边加起来也抵不上直尺身长的一半。 直尺身子长,但灵敏度却及不上三角尺,他被来势汹汹的尖刺袭来,也只能用身体抵挡。细尖的三角尺就这样在长直尺身上留下一道深深的划痕。即使直尺身体再清澈透明,那惨白的细长伤口还是明显地悬在身上,好不雅观。 直尺就像被划了道血口子的战狼般,幸好他身上没有獠牙利齿,要不,三角尺的角都要被他咬钝。他没法子,唯有用长而宽大的尾巴猛力一扫,"啪"一声竟把三角尺像棒球一样击飞了老远。 可怜的三角尺就这样连翻带滚飞了十万八千里。这还不成,他的尖角深深插在书桌后方,那填满密密麻麻书籍的桃木书架上,上面那部名叫《红楼梦》的书可遭殃了,尺活活插在她身上,把她一直以来保持的名节贞操全毁了。三角尺却死死插在那里,不能自拔…… 在一旁观战的量角器,已经忍不住兴奋喊出一声:"全垒打!"他瞪了瞪虎虎生威的直尺,话就不再说下去,他生怕自己成為下一个受害者。 "想不到这里还真热闹!"不知道在何处,来了一条身子扭曲盘绕著桌面前进的蛇形物体,他悄然无声地来到暂时充当擂臺的书桌上。 "你上来跟我打麼?哈哈!我正揍得起劲呢!"餘兴未尽的直尺,调整了身子,承著胜利之势,希望再来一次全垒打。 那直肠子的直尺,不经思考地进行猛攻,神龙摆尾的力量虽然不错,但也没有看清自己的对手究竟是谁。只见那蛇形之物被尾巴一甩,却没有被打飞,他接招的形式也是奇异,他盘曲爬在直尺身上,死死缠绕著,使得直尺胡乱飞舞,却就是摆脱不了蛇形物。 的直尺不顾一切地向四周乱甩乱砸,可就在他狠狠地向桌面猛力一击时,"砰啪"一声,只见那长长的身体在蛇形物的缠绕中折成了两段。这场悬殊的战斗也在直尺嘶哑的惨叫声中结束。 被折断的直尺在桌上痛苦低喊,身上的缠绕也鬆了下来,那蛇形物笑道:"小子你力气不错,但老是用蛮劲的你,面对著修炼软骨功的我,是毫无用处的啊!" 原来说话的是平常捲缩身体,藏在柜子里隐姓埋名(封尘)当孤家寡人的皮尺兄。在一旁观察形势发展的量角器想了老久,终于想起来了,想当年,主人的母亲还用他量度主人的腰围、胸围,為主人弄新衣服。不过自从主人学会到外面买新衣服后,皮尺最终还是要被逼打进冷宫,封尘去了。 看那皮尺,他缓缓把捲成圆圈的身体伸直,幼长而强韧的他,就像触手一样伸向远处的书架上,在书桌和两三米外的书架上架上一道笔直长桥。《红楼梦》发现宛如触手的皮尺兄衝自己那边过来,举动还真把她吓坏了。只见皮尺在插在那里一动不动的三角尺上绕了几圈,笔直把他拔出来时,刚才还在瑟缩发怔的《红楼梦》才深深舒了口气。 在书桌上,就摆著四种类型的尺子,量角器这时看见英雄式救回三角尺的皮尺兄,也磨拳擦掌地招呼上去。 "皮尺兄的软骨功果然神功盖世,身体收放自如之餘,更是变化多端。小弟万分佩服!" "你的话还是一样的滑溜溜啊!口花舌滑的功夫还算锻炼得不错!"皮尺这时也是一甩意,将客套之球拋回给量角器。 "谢谢你救了我,皮尺兄!"满眼激动的三角尺,那只锐利的眼睛却还是改变不了,眼神贯穿皮尺心坎,令他浑身不自在。 "不啊!我只是看到你被直尺野蛮欺负,才伸出援手!"皮尺强顏欢笑地回应三角尺。 那在一旁喘气低泣的直尺,那股蛮劲杀气早被击溃了。虽然灵魂不死,但折断的肉身不能还原了,他惋惜地瞪著成為两段的身体,好久说不出话来。 房门被"喀嚓"打开,从门外进来的,是一个年轻人,也就是这间书房的主人。他看见书桌上凌乱一通,皮尺乱糟糟地佈满桌面,三角尺跟量角器横七竖八的卧著,还有就是,长直尺还被弄成了两段,主人脸上就是一黑,不禁大骂起来: "该是可恶小表弟偷进书房,玩起世界大战来啦,战况挺惨烈!"不过稍微理清思绪的他又说:"可这不错,我还在苦恼要不要添置一把较短的直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