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心兰心如水

　　第四十章兰心如水
　　姐蓉因为曹彬去了一次紫薇山庄，回来后便总是难忘那片花海、故尔时常前去观赏。今日回到学士府，姐蓉发现爽婷鬼鬼祟祟的在丁月卧房外面转悠、很是好奇。姐蓉在远处故意咳嗽了两声，向爽婷示意。爽婷转身一看是姐蓉，本想将曹彬逼死丁月之事告诉她；话没出口，曹彬却拉开房门从屋子里出来了。姐蓉顿时心头泛酸，很委屈的道：＂国华，你如何在丁月屋子里？是不是背着我跟她好上了。＂曹彬发现爽婷在门外、知道事情暴露了，他用凶恶的眼神盯了爽婷一眼、之后箭步跑向姐蓉。曹彬诓抚姐蓉道：＂游莲说哪里话啊？我曹彬对天起誓，决不负你。＂姐蓉一摆手，道：＂罢了，我可不要你的誓言。男人的誓言总是借口，关键时刻一点儿用也没有。＂曹彬戏谑道：＂一向强硬的‘女汉子’今也这般娇气，楞得是心里不爽泛着酸味儿？我闻房乔之妻善妒，唐太宗欲与房乔纳妾、房妻不依；唐太宗赐之以鸩酒，房妻饮之、竟不知是醋也！后人调笑，以男女情爱善妒者谓之‘吃醋’。游莲莫不是这般刚烈？若善妒，当饮以鸩酒。＂姐蓉被曹彬说到心坎儿上了，不知如何作答、反倒苦笑了起来。姐蓉道：＂你从丁月房里出来、我就是不悦，丁月既有恙在身、看看无妨。＂曹彬忙上前阻止，姐蓉觉得奇怪、愈加觉得他跟丁月有问题。姐蓉推开曹彬走进丁月卧房一看，丁月早已命归九泉。姐蓉检查了丁月的身体、并无伤痕，再看看床前盆子里的血块、姐蓉断定丁月是病发身亡。丁月脸色惨白、双手捂胸，两眼瞪得老大、身子蜷缩在一起。虽说姐蓉反感丁月的懦弱与妒忌，可是物伤其类、免不了流下几颗泪珠。姐蓉一抹鼻子，问于曹彬情况。曹彬恐姐蓉看出破绽，便说自己也刚赶来、进屋就看见丁月断气了。姐蓉信以为真，便不多问了。爽婷害怕曹彬对自己下毒手，就没有将事情的经过告诉姐蓉。爽婷拉着姐蓉的手道：＂游莲，丁月抱恙之时、常常提及紫薇山庄风貌。她说紫薇山庄有一灵棺乃水晶石制成、艳羡不已，她曾有恩于你、你可愿将她葬于紫薇山庄以示补偿？＂曹彬觉得爽婷很识相、也就放心了，他道：＂据传守护灵棺的灵兽很是凶猛，如此似有不值啊！＂姐蓉向来恩怨分明、大义凛然，她道：＂既是丁月遗愿，拚了我这条命也要满足于她。国华，虽说丁月心胸狭隘、毕竟帮助过我，我的确对她不住、依了她又有何妨？＂姐蓉都这般说了，曹彬也不好再说什么。
　　爽婷出生农家，扛铁锹、锄头的事儿自然是非她莫属；曹彬驾着马车、马车里运着丁月遗体；姐蓉手持双钩走在最前面，示意要保护大家。对于这样一个头脑简单的女人，曹彬真的是没有多大兴趣、不过戏还是要演。到了紫薇山庄后山，只听得狂风＂呼呼＂作响。爽婷有些害怕，丢了铁锹、锄头一屁股坐在地上不动了。姐蓉看了，气不打一处来。姐蓉道：＂婷姐姐此番为何？不过几步之遥，何惧之有。纵有牛鬼蛇神，务当绳之以法。＂爽婷看着羸弱的姐蓉，有些怀疑她的能力。霎时间，只见狂风中一道白光袭来；细一看，竟是一匹白马。若非姐蓉闪得快、早已命丧它的蹄子之下，为了让爽婷相信自己、姐蓉丢了双钩追了上去。姐蓉揪住马尾巴用力拉扯，可是非但没有制服它、反倒被它拖在地上走了。姐蓉衣服单薄、经不住它这样在地上磨，于是姐蓉慌忙松开了手。再看衣服、早已被磨烂，腹部也是道道血痕。姐蓉气得喝道：＂今日不能制服你这畜生，我姐蓉决不罢休。＂于是，姐蓉又冲上去、跟白马斗了起来。曹彬在一旁愈看愈是来气，好歹也是官家小姐、这样不检点，跟山寨土匪有什么两样？爽婷坐在地上看得却是津津有味，不时地还发出笑声。折腾了半晌，姐蓉实在累得够呛。可当她坐在地上歇息时，白马却慢慢的走过来用头蹭她。姐蓉笑靥生花，抱着白马的脑袋又是抚摸、又是拍攘。曹彬觉得很是有趣儿，白马居然被她制服了。曹彬迎向前去，发觉柔女横笛掉在了泥泽之中。曹彬捡了柔女横笛递给了姐蓉，大概明白了白马为什么会屈服姐蓉。曹彬道：＂女儿之心谓之‘兰心’，游莲为人之坦荡、为了朋友不惜一切，那份纯贞、教曹彬好生佩服。游莲六府属水，其心如水；曾见得，清而不恐、深而不眩。＂姐蓉收服了白马，又被曹彬这般夸奖、心里自是美滋滋的。曹彬一句不起眼的话却让姐蓉铭记在心，时人皆以＂兰心如水＂比喻女子的清纯、善良。
　　到了后山，打开灵棺、姐蓉才知道这匹白马就是骅骝水马·飘尘。丁月入殓后，爽婷负责刨坑垒坟、姐蓉负责将烧毁丁月衣物、曹彬就刻石为碑。不一会儿，一座新坟就垒好了。看着丁月的坟堆，爽婷免不了思念杨玢、吴姬、哥叔达。丁月一死，再住学士府肯定不合适。曹彬决定回汴州向赵光义解释现在的状况，姐蓉也想回家看一看哥哥姐衍。曹彬说明了自己想回汴州的意思，姐蓉很是不舍。曹彬抹了抹姐蓉的眼珠子，安慰道：＂傻姑娘，我此去汴州又不是生死离别、何故流泪？等处理完朝廷事务，我就来寻你。＂姐蓉边抽噎边点脑袋，姐蓉道：＂我知道了，你要快些回来、我等着你。此番见了家兄，我便将你我之事告知于他、让他作主。你处理完朝廷事务就来荆州寻我可好？＂曹彬点头应允。二人缠绵一番，让人好不嫉妒。曹彬走后，姐蓉发觉爽婷满脸泪痕，便调笑道：＂婷姐姐竟也哭鼻子，难不成妒忌我与曹郎、思念起韩王来了？＂爽婷不愧是＂愁美人＂，眉毛一纵、就让人心头疼痛。爽婷耷拉着脑袋，道：＂看着你与曹彬交好，自是想念韩王。奈何奴家运乖命蹇，难得善终。＂姐蓉心里高兴，便劝慰爽婷道：＂婷姐姐不必如此伤痛，若是觉得孤独、再寻一个如意郎君也未尝不可。＂爽婷摆摆手，道：＂奴家今已不能哺乳、当不得母亲，何故再结姻缘、害了后辈性命。韩王未故，奴家终为韩王之妻也！＂姐蓉被爽婷的忠贞所感动，觉得爽婷虽然文化不高、却这般刚烈。
　　回到学士府收拾东西时，爽婷又去丁月房间察看。爽婷给丁月倒吐血的盆子时，发觉盆子不对劲儿；摔碎一看，盆子里面夹了王彦升伪造赵光义笔迹写给曹彬的那封信。爽婷吓得面如土色，不知如何应对。交给姐蓉吧，事情败露曹彬杀了自己也不好说；藏在自己身上吧，又怕被人发现惹来杀身之祸。左思右想，爽婷便又跑到紫薇山庄、将书信装在木匣子里埋在了丁月坟前。爽婷向丁月稽首作揖，表示一切听天由命。姐蓉寻不到爽婷，便骑了飘尘来紫薇山庄察看。果然不出姐蓉所料，在丁月坟前看到了爽婷身影。姐蓉笑道：＂婷姐姐日出惧来于此、日中竟孤身至此，教蓉好生不解啊！难不成姐姐舍不得丁月，又来探视？＂爽婷慌忙站起身来，解释道：＂毕竟丁月在胡家村也救过奴家性命，此番一走、留下丁月一人在此，奴家心里好不舒服。人生如草芥，生于前夕、亡于昨夕。＂姐蓉道：＂人生即有死，何故多做伤痛？姐姐随我探视兄长之后，蓉谙悉曲谱、即可与姐姐合奏《高山流水》寻找下一个乐女。我们六姐妹团聚之时，也就是天下一统之日。＂爽婷淡淡一笑，骑上天池宝马·洛微跟姐蓉消失在了花海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