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有个姓李的相公,因从小娇生惯养,文不能教书,武不能下地,所以虽说成了家却不能立业。妻子没办法,拿出平素积攒的二百串钱让他外出打货,做点小买卖。谁知那二百串钱硬是丢到水里不起泡,说什么发善心买了两箩筐蛤蟆,待捉蛤蟆的人走了,他便把两箩筐蛤蟆都放了生。妻子听后,肺都快气炸了,恨不过当着左邻右舍,狠狠地训了他一顿,说他靠老婆过生活臭屎无用。李相公当众受辱,几天不好受,一气之下就离家出走了,打算不混个人样不回来。 这天,太阳快掉进大山口,李相公还在赶路,当他来到一个荒湖野沟的时候,成千上万只蛤蟆,把他团团围住,不能下脚,后来蛤蟆给他摆了四句话:高坎莫弯船,油头莫洗头,斗没三升米,苍蝇趴笔头。 秋尽冬来,李相公给一个船老板帮工,已经两个年头了。这年腊月初,他顺风顺水来到泊满船只的高河口,正准备落篷靠岸,忽然记起蛤蟆摆的第一句话———"高坎莫弯船",便不惊动正在打瞌睡的船老板,一掉头将船停在一个湖沟子里。船老板醒后很不高兴,说他不会办事,荒湖野沟的没有地势,万一歹人行劫,岂不连人带货一齐完蛋。李相公只好闷不吭声地倒头便睡,一直到鸡叫头遍耳朵还竖得尖尖的不敢合眼,生怕有什么动静。 后来熬不住睡着了,谁知到了三更时分,刮起了刷棍子的风,下起了瓢泼似的雨,一直到五更天才收了威。船老板下床一看,满河飘的是破船烂板,还有许多尸首,凡是泊在高坎的船大都遭灾受难。他心里感到昨天错怪了人,多亏李相公,因祸得福救了他的性命,李相公也觉得蛤蟆摆的字应验了。于是船老板称肉又打酒,还给了李相公双倍的工钱让他回家过年。 李相公回到家中,正赶上过小年,这天深夜,他紧敲家门,妻子从睡梦中惊醒,半天不敢开门,当听得的丈夫的声音,心里直打蹦蹦鼓。因为丈夫出走,两年来,音讯俱无,还传说他抛尸在外,现在她已答应改嫁给一名屠夫,腊月二十八就要过门,今夜丈夫陡然回来了,怎么办呢?她慌乱了好一阵子,只好开门迎进丈夫。李相公十分得意,因为他一身新衣,腰缠银两,手提不少的年货,还真象个人样子,当他穿过堂屋跨进后屋的时候,不料,他肩上的包裹雨伞将挂着的"马娘红"(篾架的四角纸灯笼)碰了一下,泼了一头的青油,妻子刚要拿毛巾擦的时候,被李相公拉住,说自己来擦,因为他记起第二句话———油头莫洗头。接着吃完了茶饭,洗完了手脸,夫妻二人双双入睡。鸡叫两遍,正当他们熟睡的时候,那个屠夫恨李相公冒充前夫勾引即将过门的妻子,起了杀人之心,他撬开门,走到床前,先摸着一头油的李相公,以为是女的,便摸到另一头,把李相公的妻子错杀了。 第二天,李相公尽管知道"油头莫洗头"一句救了他的命,可是,左邻右舍的人却拖着他去见官,告他一个"弃家出走,怀恨杀妻"的罪名,被判成死刑,李相公有口难辩,只好等死。开斩这一天的午时三刻,县官刚一提走朱笔,两只绿头苍蝇趴在笔头上,县官用力一甩,笔头上却趴了四只,后来,越来越多,就这样过了一个时辰,县官只好改日再斩。没想到一连斩了三次,都是苍蝇趴满了笔头,未斩成。县官起了疑心,觉得李相公有冤情,于是,经过明察暗访,终于水落石出,原来那个杀人的屠夫叫漆升糠,应了"斗没三升米"这句,就叫他还了命。 李相公出狱后,在亡妻的坟前祭扫了一番,然后,变卖了一些家产,整整准备了七天,等到七月十五这天,他在大街上搭了三座高台做"水陆道场",还买了百斤龟鳖、千斤蛤蟆,全都倒入河湖之中放了生,晚上还为二十一岁的亡妻,做了二十一盏河灯。所以,以后每年七月十五这天,许多地方的庙观寺院以及一些民间团体,纷纷在闹市长街搭起高台、鬼棚做"水陆道场";晚上还要伴随着一些娱乐活动施放焰火,放河灯,烧野钱以济鬼魂。白日,一些民间宗教团体和善男信女,还要组织"放生"活动,将买来或募到的龟、鳖、黄鳝、青蛙等,统统投放到河湖或寺庙朝观的"养生池"中,以示禁杀生,行善事,图个"做好事得好报"的善果。七月十五这一天,也就被人们定为"中元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