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常有人在我耳旁抱怨,可能以为我当做耳旁风,便大胆放心的告诉我了。不知为何,随着年份的增加,抱怨之声只增不减,其中许多还颇有才气,稍加整理就是一篇可读的文章,还有"读之甚爽"之感,这便是销路。于是抱怨之声就不绝于耳了,许多人反倒认为它是光荣,是契合时代精神的,像极了一些颇具名望的"批评家",却不知道不是任何人都可以进入批评这个领域的。 抱怨便是多说少做,动动嘴皮子就可轻易引起旁观者的注意,一些文艺者用卖唱的方式宣传着,殊不知其实质也是抱怨,只是这抱怨还可以收得回成本的(一瓶润喉的水之类),这便把抱怨又提到一个新的高度,是精神诉求与实际利益的结合了。至此,抱怨不再只局限于说与唱,还可提起笔来写,像鲁迅一样针啊砭啊时啊弊啊,博得一个好彩头,落个"春秋笔法"的好名号,这又多了层名誉上的回报,因为这,也渐渐开始与列子齐名,这自然是抱怨者自信感使然,便从精神诉求反哺为了养料,抱怨与内与外都是极好的,极有益的啦。 如若真的如此,我也想加入抱怨者的行列,为欲望所驱动去抱怨着,赢得着,但抱怨者的圈子却是将我拒之门外,觉得我资质平庸,是入不得他们这等高尚的圈子的。首先第一便是不够大方,抱怨着,就不能脸红,要一直抱怨下去,不用管其他人的冷言冷语,只管抱怨下去,还要在脸上展开自信的笑容。这我是做不到的,所谓的大方还是不能求得,至少我还有脸皮,不能不顾所谓的脸面去抱怨着,因为不能"不要脸"我便进不得他们的圈子。他们是极深沉和严肃的一群人,这就是我无法入内的原因之二,这是我与他们整体精神的不协调,即内因,抱怨者总能从生活中提炼出抱怨的原料,譬如有人跳水便说"好不要好"再看到跳水又说"这些女子好不要好"又看到跳水又说"现在的男子也学了女子好不要好",这便是抱怨者的能力,能从一件事上抱怨出许多点,而又是你不能不信服的,只能在旁边瞪着眼睛,或许已经有了鼓掌的冲动,却又按捺下,觉得自己是无法企及的,也就一点一点微小下去。抱怨者的言行真可谓"此均足为佻薄者之戒"了。 世上多是"佻薄者",自然会有佻薄者的活法,便是除去抱怨的生活,虽然与抱怨者相差十万八千里,不过也是与抱怨者生活于一个生活,也就可以吻吻他们的脚了。这就分明了等级,抱怨者处在高处,悬崖之上,而佻薄者就在低处,悬崖之下,佻薄者时常仰望上方想见见抱怨者的模样,而能看到的不过是黑色浓重的阴影与由上传来的嬉笑怒骂之声,羡慕之余,只能重新低下头颅,他们是无权利向上看的。抱怨者便是"独夫",扩展成为一群,变成了"众夫",时常倾轧佻薄者的耳朵,以至于心灵都受到撼动,于是一些佻薄者便开始向上爬, 殊不知,一天悬崖塌了,抱怨者和向上爬的佻薄者都死了,只余下安分的佻薄者。疯了的尼采说上帝已死,或许,上帝未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