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利用晚上睡觉前的一段时间,断断续续把《扎泰莱夫人的情人》看完了。 说实在,这本书的尺度放在目前来看,也不是很大。书里面扎泰莱夫人和情人干过的事情,我们大部分也干过。 诸如在森林里裸奔,两人在雨中做爱,这种刺激的野外场景,容易让人浮想联翩,也更给人以代入感。 我觉得整本书,最出彩的地方肯定是扎泰莱夫人和守林人的约会,从第一次的茫然无措,到最后的肉体觉醒。一个女人的身体深处最敏感的部分被唤醒。 有时候,我觉得其实女性的真正觉醒,是从性自由开始的。越是性压抑的女性,经历过真正愉悦的性生活后,她更加懂得自己想要什么样的生活。 所以扎泰莱夫人最后选择放弃优渥的生活,和守林人在一起。这样的结局很美好。 扎泰莱夫人的丈夫,其实不算坏人,因为战争他瘫痪了,不可能给予老婆正常的性生活,他生活的唯一出口就是写书,夫妻之间的唯一谈资,就是书里面的故事情节。 但显然,扎泰莱夫人是一个有正常生理需求的女性,看起来他们的生活很充实,有聚会、林中漫步,还有精神上的一些交流。但对扎泰莱夫人来说,却只有无穷无尽的空虚。 在那个山庄里面,她的青春在慢慢消逝,容颜不断老去,而她什么都抓不住。 和守林人约会之前,她其实和一个剧作家麦克立斯发生过两次关系。 但扎泰莱夫人和麦克立斯的性关系并不和谐。书中,有一段这样的描述: 他挑起康妮一种激情热爱,一种疯狂的情欲,可是情欲上他并没有满足她,他总是草草了事,然後趴在她胸口上,多少又回复他那副不知羞耻的德性来,而她躺在那儿,茫然、失望,又若有所失。 但不久她就学会怎麽掌握他,让他在高潮後继续留在她体内,他很奇异地依旧维持坚挺、硕大而有劲,配合着她,她激烈、热情地采取主动,达到她自己的最後关头。他体认到她是因为他极力撑着,才能够如此欲死欲仙的,就感到有说不出来的得意满足。 不得不说,作者劳伦斯真的很了解女性。女性的性觉醒和高潮获得,其实比男性来得更缓慢,甚至更艰难。可以这么说,在性生活初期,大部分女性,都不可能有完美的性高潮。 真正性成熟的女性,最渴望的也不过是刹那的天崩地裂。可是,这样的获得,却是如此艰难。 扎泰莱夫人没法从丈夫那里得到满足,而刚刚认识的剧作家,也是徒有虚表,内心相当抑郁。 最后一次约会,更是让扎泰莱夫人大倒胃口: 终於他从她体内抽出,拿一种接近嘲笑的尖酸口气说:"你没办法和男人同时达到高潮,是不是?你得自己来,自己上场操弄!" 那一刻,这几句话是她生平一大震骇,因为被动明显是他唯一,做得来的性交方式。 "你这是什麽意思?"她问。 "你知道什麽意思,我办完事之後,你还要几个钟头的搞下去我得咬紧牙关的应付你,让你把自己搞到欲死欲仙才算停。" 不得不说,这样的男性,其实我们生活中也不在少数,只知道满足自己,丝毫不顾忌女方感受,没有床德,明明是自己不行,还非得怪女方不能同时达到高潮。 所以,我觉得劳伦斯对这种男性应该是非常鄙夷的。虽然他自己也是男性。 至此之后,扎泰莱夫人就完全断绝了和他的来往。 但山庄里的生活是那么寂寞,那么空虚,她一天一天衰弱下去,才27岁,就已经不再那么丰腴。 直到有一天,她在林中再度遇到守林人。她生命里所有的东西仿佛被打开了。第一次,他们在林中小木屋里做爱,屋外下着雨,屋内是两具燃烧的肉体: 她躺着不动,像睡着了,始终像睡着了似的。他动作着,他到高峰,全由他来。她不再自己拼命了。从头到尾,即使他双臂抱着她,即使他身体猛烈的动作,他射精在她体内,她都像在睡梦中。一直到他结束了,轻喘咻咻的趴在她胸前,她才开始像觉醒了过来。 这一刻,她是满足,是充盈的。其实,女性的性觉醒很大一方面,是需要靠男性引领的,男性的温存和体贴,能够很大程度上开发女性的性感受力。 跟一个草包做爱,和一个拥有强烈男子气息的男性在一起,感觉当然是不同的。 性这个东西,有时候开启了第一次,往往就停不下来,何况是同样干柴烈火的男女。守林人老婆跟人私奔,他已经四年没有性生活,而扎泰莱夫人也同样凄惨。 所以,当彼此的欲望被打开,一切都仿佛是新生的: 下午的天气略为阴沉,树林空寂,榛树林底下爬满了墨绿色的山木蓝,每一株都是无声的,卖力的在抽芽、在生长。今天,她体内也有相同的感觉,大树里的汁液一波波向上涌,直涌上了牙梢,窜入了小小的叶片,那成簇的小叶儿艳如火,红如古铜之色。这宛如卷起了一道浪涛,直上云霄。 我读过很多渡边初一的情色小说,里面也有类似的描述,无论男女,当身体的全部渴望被满足以后,看待身边的事物也会变得宽容而美好。 本书中最精彩的一幕,则是两人在雨中做爱: 在她快跑到大马路时,他追上来,伸出裸露的胳臂一把圈住她湿软的腰身。她尖叫一声,把身子挺直了,她柔嫩、冰淳的肌肤贴到他身上。他疯狂地把她的人抱紧了。一经接触,那柔嫩、冰淳的女性胴体一下火烫起来。大雨打在他们身上,都冒出雨烟了。 他一手一边的抓住她闷骚可爱的屁股,拼命往自己身上贴,他在发抖,但一动不动的站在雨中。突然间他把她一推,和她一起倒在小路上,在震耳欲聋却又寂然无声的大雨中,又快又猛的拥有了她,又快又猛的完了事,像生猛的野兽。 直到这一刻,扎泰莱夫人的肉体才真正觉醒,肆无忌惮地攫取身体的欢愉。从一个性压抑多年的主妇,到放荡不羁的小情人,她走了很久。 我一直觉得,只要是男女,彼此之间有过相当激烈的性经历,那么是很容易旧情复燃的。激情之爱留下的那种印痕,会一直深藏在心底,你会忘记那个人长什么样,甚至记不得对方的名字,但你会记得,在怎样的一个雨夜拥有过对方。 这种感受将是铭心刻骨的。 很庆幸,在这样的年纪读到劳伦斯的这本书。 我觉得爱情是不可定义的东西,不管是由爱到性,或者由性到爱,我觉得都可行。 女性的成长,其实比男性更加惨烈,有时候甚至以生命为代价。在那个年代,女性深受婚姻和世俗的桎梏,没办法真正拥有身心的自由。同样在这个年代,我们还是会遭受世俗的压力和偏见,但怎样从这种桎梏中挣脱,这就是一种成长和觉悟。 当肉体慢慢觉醒,心灵所有的东西被打开,所以才有勇气去追求自己渴望的一切,也才真正明白自己想要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