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时茶朵续年华一

　　一、
　　民国元年（1912）1月，江苏都督府颁令废府、州，并县、厅。同月，苏州改称吴县。废太湖、靖湖二厅，设太湖县，旋易名为洞庭县。
　　＂江南可采莲，莲叶何田田。鱼戏莲叶间。鱼戏莲叶东，鱼戏莲叶西，鱼戏莲叶南，鱼戏莲叶北。＂
　　摇曳着的乌篷船伴着船娘的歌谣在太湖的水面上荡漾出一波一波的水纹，离开无锡已经有好多年了，但太湖的静谧、妩媚、缥缈和浩瀚记忆犹新，难以忘怀。
　　时值三月，是一个春光明媚的季节。举目远眺，一望无际的太湖水明亮如镜，春风吹拂，蔚蓝色的湖面荡起微微的涟漪，画面轻柔美丽，富有诗情画意，令人感慨万分。
　　乌篷船头坐着的女子一身蓝色的旗袍，肩上搭着的白色貂毛皮草。头发在脑后梳了个很繁复的发髻，上头扎了一朵暗红碎花发夹，煞是好看。
　　船内是个中年的妇人，穿着一身土灰色布衣，怀里抱着正在酣睡的小女孩，微卷着的头发，粉色的蓬蓬裙，可爱极了。
　　这中年妇人应该是女子的仆人，而那个小女孩或许是她的女儿吧，只是不见她的丈夫。船上倒是有一个穿中山装的男子，他站在女子的身边看着却不像是她的丈夫，也不像是仆人，男子笔直的身躯上多了几分类似军人的庄重。
　　＂太太，你们是第一次来无锡吧。＂船娘一手摇曳着手里的船桨一手轻轻扶着凸起的肚子。
　　女子把目光从泛着微光的湖面收了回来，微微笑着摇了摇头，＂噢，不是，我以前在无锡待过。大姐，看你的肚子应该快到了临盆的日子了吧，怎么还出来做事？＂
　　这是，船娘才注意到女子白色皮草小的小腹也微微隆起，应该也有四五个月了吧。
　　＂幺，我们不比太太，像我们这样穷苦的人家身子哪有那么较弱，不做事那一家子老小岂不是得饿死哩。＂带着浓重的无锡口音，船娘没有停下手里的船桨，那柄船桨她已经摇曳了十几年了，手掌上的茧子长了又退，退了又长。
　　女子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嘴角露出了一丝无奈的笑容。
　　无锡，无锡真是个好地方啊！
　　＂太太，您真的不打算回南京了？＂一旁的男子终于开口。
　　＂陈副官，你回去告诉叶博文，我这一辈子都不会再踏进南京城一步，也永远不会再见他。＂女子的目光中微露怒意。
　　＂可是太太，大帅他也是……＂
　　＂别说了，我不想听。＂女子起身向船舱里走去。
　　船娘看着，只是微笑着摇了摇头，她以为女子一定是跟夫家吵架负气离家的，在太湖上划了十几年的船了，形形色色的人她总是见过一些。只是她不知道女子口中的＂叶博文＂竟是南京江苏都督府的主人，江南四十二军的统帅。
　　不过，这一切的身份对于她一个在太湖上划船的船娘倒是没什么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