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爱书的人,他必定不至于缺少一个忠实的朋友,一个良好的老师,一个可爱的伴侣,一个温情的安慰者"。 ——前记 "生命是一个人自己的不可转让的专利。生命的过程,就是时间消费的过程。 "对于我们这群黄土地的子孙来说,古老的文明、漫长的历史已使我们背负够重的了,复杂的现实和人际关系使我们体验够累的了。" "我愿意以轻对重,以轻对累。对我自己,无论处于佳境还是不幸,我都能寻找到自我轻松,既不受名利之累,也不为劣境所苦。对周围群体,当我出现在他们面前,能带给他们所需要的轻松,从而增添或缓解他们生活中的喜悦和痛楚。" "我试图选择一种轻松的生活方式,因此我提倡并创作轻诗歌。我所说的轻并非纯粹的游戏人生和享乐,而是追求心灵的轻松和自由,过自我宽松的日子。而这种感觉会导致行为的选择更富有人性和潇洒。" 我对人生寻觅心灵的轻松和自由,认为自是这样的。而我,实现自由的小路便是《读者》。那些年,苦难伴随生活的每一天,岁月煎熬出耕牛的吱吱哞哞。闲暇时,总能借来本《读者》,吟咏流逝的岁月,沉淀黄土地不变的轮回,时间一长,竟至于有好几篇深深印在了脑海里。夜光西沉,独自翻侧,品味人生,竟无形中多了许多生存的智慧。再后来,我从教后,每每把一些故事读给孩子们听,教室里总会滴水成音。每当读完一篇,我总先转过身,掩藏自己的脆弱,却总能发现孩子们已泪眼婆娑,甚会听到无声的抽噎。 《读者》给了我太多太多,也带给了孩子们太多太多,每每想起,双眼都会迷蒙在曾经的往事里…… 晃然,从教已十年有余。十年的故事像溪里的流水,平淡的激不起些许的浪花。唯一令我难以割舍的思绪就是书,是她追续了我与书不舍的情缘。 我真正把名字或她本人对上号已经是我给她们上课一月后的事。她学习并不出众,平时的表现只能算是天空中闪烁的众星里并不亮的那一颗。 那是九月的田野,满眼满眼的都是金黄色的红花。这里是临近学校农场里的红花种植地。学校每年一到这个季节就利用这得天独厚的条件去勤工俭学,来改善学校的办学条件。 惊喜的是,她的手超常的快,每天的摘花量是其他同学的两倍。我是从这时才去关注她的,她瘦瘦的脸庞,带着一丝蜡黄,显得有些单薄。个子也不高,衣服有点旧,甚至有些不合身,很显然是用大人穿过的衣服修改的,但还算干净。我细细的打量她,她很少说话,手总是麻利而迅急的摘着花,手指纤细而灵活。 也许是秋天的露大,也许是深秋的晨凉,午时,她开始肚子疼,这事是别的学生告诉我的 。午休时,我顺便给她买了一瓶氟哌酸,一元钱一瓶。下午,上工后我把药给了她,不知她后来吃了没,她说是要把钱还给我,我并没有把这话当真。 过了一周,她果然把一块钱还给了我。当时,我并没在意,后来,我知道后有点后悔,或是愧疚。她是利用双休日去农场打工,仅仅为了要还我一块钱,仅仅为了一个承诺。也因此,她被他表哥打了一顿,这件事也是我后来才知道的。 一个月后的一个礼拜一,她没来学校,礼拜二,她仍没来学校。我找来她的同村的玩伴,一打听,才得知,她是走了,离家出走了……她走时,先给班里的同学留了个纸条——"我走了,我想到城里寻找一个快乐的地方,我自己打工挣钱,能养活我的一个地方 !"我有些迷茫,我不知道自己哪里错了。 接下来的一周过得很慢,每天我都想同学们打听她的消息,但没有一丁点儿消息。然而,星期一,她居然来了,我并没有责怪她,依旧上我的课。听别的同学说,是被在城里打工的村民们遇见领回来的。 我想,我该和她好好聊一聊的时候了。课下,我利用批作业的借口,先是谈了她作业的一些问题,她柔柔弱弱的,低着头,一句话也不说。我想,她是吓着了,怕我批评她。我说:"今后,你能按时把作业交上吗?"她嗯了一声。她终于还是说话了。我继续跟她拉近距离。我说:"你想为家里做些事,想挣些钱为家里父母减轻负担,这很好,但现在你还小,先应该把学习搞好,你说呢?"她没有回答,但眼睛里已噙满了泪花,我不知如何是好。她极力忍着不让眼泪落下来,但终究没忍住,眼泪还是顺着脸颊流到了脖子里……我递给她一张纸,她竟然哇的一声哭了起来,我有点不知所措。 她的话终于忍不住脱了出来:"我没有爹,我没有妈,我的爹妈都死了……" 我的心开始颤抖,我终于了解她的身世。她的爹妈在她弟弟刚一岁的时候,一起在新疆打工的过程中,双双死于一场车祸。弟弟被送到了另外一户人家,而她被姑妈接了回来。姑妈待她很好,但家里穷,表哥和表搜都时常去外面打个短工,挣钱贴补家用。她则主要为表哥带一岁的小侄子。她因有这样的一个玩伴而高兴,小侄子给她孤独的生活增添了无限的乐趣。但她,偏偏喜欢读书,什么《卖火柴的小女孩》、《白雪公主》、《灰姑娘》等,这些都是她的最爱。她一旦迷上了这些书,自己边悄悄的走进了书中,她觉得自己就是卖火柴的小女孩,她忘记了周围的一切,忘记了身边的侄子。而因此,她也多次被表哥表嫂所打。上次挨打,就是因为自己偷偷去农场打工去了,表哥表嫂因为侄子没人带而找不到她,就打了她。这次,因为看书入了迷,小侄子将屎拉到了裤子上,她又挨了打。表嫂扬言不再让她去学校了。她无奈,她可以失去一切,但惟独不能没有书,她离家出走了。 对于此,我的心五味杂陈,我不知该如何劝说她。我只能告诉她:"你以后别单独到外面去了,你去了,也许就找不到回家的路了!" 临近放假的时候,市里有一位外企举办的贫困生救助活动,我欣然推荐了她。最终,因为家庭原因,她被遴选救助对象,但要写一份感谢信,对捐助的企业家当面进行感谢。感谢信是我代写的,写的很诚恳,像再生父母样的感谢了他,捐助会的场面十分的热闹壮观,但遗憾的是整个捐助只给了每人用红绸子系在一起一摞书,大概十本左右。我觉得甚是遗憾,是因为她家的情况更需要一些金钱方面的救济。不过,她可是乐坏了,终日如饥似渴的饱读。曹文轩故事中的同学间纯真善良的友情故事深深打动了她,从此,她的幼小的心灵间种下了善的种子。 平谈的日子过得很快,一晃眼,六年级开校报到的日子到了,她没来报到,一连几天……开学已过了好几天,她终于来了。她告诉我,是她姑妈借了好几家才借够了上学的35元学费。我感到吃惊,因为,那时已是2007年秋天了,然而,仍然有农家孩子为了35元钱而上不起学。我告诉她:"以后,不论什么原因,开校后你都要到学校。" 小学毕业,她没有再读初中。我失去了她的音信。近来,我在一次同学聚餐中又遇见了她。要不是,她叫了一声王老师,我是大概认不出她的。她已经是一家酒店的大堂经理了,她执意不收我的钱,但我执意付了钱,只不过她还是给我打了折。她告诉我,她感谢我,因为我教会了她读书。在打工的这些年里,她学会了电脑,还常常自学一些酒店管理方面的书。她订了《读者》,每期都读,闲下来还写一些随笔。 我觉得,教育如果能教会读书,教会善与美,不论她从事何种职业,生活都会幸福的接纳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