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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入江湖沐风雨


   出了往生谷一路南下,于无念而言,事事新鲜,边走边停,转眼间已过去了一个月。无念要去的地方叫江南。忘夜师父要他杀的人在江南,而无念涉入江湖的第一站便是江南。呵,江南,多么温暖浪漫,唯美恬静的地方,雨湿飞絮,风拂绿柳,想必连夜都是温柔若水,令人安详的吧!
  风雨欲来风满楼。江南不比北方,满目望去,皆是莺飞草长。怎奈江南这地,雨说来便来了。树林间无念纵马疾飞,得快些寻得避雨之处,要不然待这天色一晚怕是得一夜淋雨了。如此想着,手上长鞭不停地催马前行。出了树林,但见前方有一山庄。下马,无念赶紧向山庄掠去。行至近处,看到大门上写着四个朱红大字"会士山庄"。
  未待无念敲门,朱红大门便自动开启,迎面出来三个中年男子。悄悄打量起无念,一身白衣似雪,配上其脱俗之样貌,单一个"俊"字怕是委屈了他。只这一份遗世独立,清冷孤绝的气质便已让三人眼前一亮,若不是手上提着剑,恐怕还真会把无念当做闲游至此的才子。只是看他这个样子,实在分辨不出其出自哪门哪派,不知是敌是友,为首一人便试探着问道:"少侠来此,所为何事?"
  "赶路至此,却不料天下大雨,远远看见贵庄,便想进来避雨,还望三位前辈行个方便。",似是怕对方拒绝,无念又补充道"雨停我便离开,绝不逗留。"
  三人当然看出无念是来避雨的,故意这样问却另有深意,见无念的反应应该是个初入江湖的少年罢。三人心下稍定,可后面一人还是对为首一人传音道:"庄主,当下山庄正面临大敌,还是谨慎些好。前几天,庄里的探子在树林里发现了血卫的身影,不可不防啊!"为首一人抬手示意无碍,便对无念说道:"这避雨可以,但我庄内有几百号人,花费亦不俗,你有银子吗?"
  "这......"一个月来无念早已将盘缠挥霍一光,此时倒真的是身无分文。刚欲离去,便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大笑:"哈哈,小兄弟,留步。"无念有些疑惑。只听他继续道:"知道这‘会士山庄’是什么意思吗?山庄欢迎各方豪杰,不论其从前做过什么,此地只论酒论英雄。方才,只是句玩笑话罢了。"
  "多谢前辈!"无念莞尔。
  进庄后,无念才知道原来为首一人是庄主。他带着无念参观了整个山庄,里面确实有几百人,形形色色,唯一不变的就是个个都身怀绝技。这会士山庄,怕是来头不小。在庄主的再三邀请下,无念终于决定在山庄住下来。
  傍晚,雨渐渐小了,淅淅沥沥。站在长廊上倚着朱红色的柱子,无念看向廊外。春雨下得小的时候,缠绵荏苒在山水之间,将这草这木清洗了一番,檐前雨滴阶前落,却似遥山之帘幕,远水之薄纱。对见惯了雪的单调的无念,一时被这江南春色所折服。此情此景,无念不禁从怀中拿出一支碧箫缓缓奏起。
  "凌波不过横塘路。但目送,芳尘去。锦瑟年华谁与度。月台花榭,锁窗朱户。只有春知处。碧云冉冉蘅皋暮。彩笔新题断肠句。试问闲愁都几许。一川烟草,满城风絮。梅子黄时雨。"这段词由人唱来,竟与无念的箫声相和。曲毕,无念望向长廊另一端,却是庄主。
  "这江南春色美若此,庄主却唱得如此悲伤,须是心事缠心头了吧!"走进了,无念看见石桌上还摆着一壶酒。
  "这箫声本就凄美,勾起了我心中之恨事,方才见笑了。倒是少侠,竟是如此风雅之人。"说着,便给无念斟了杯酒。
  "庄主过奖了,无念这堪堪伎俩难登大雅之堂。庄主能从我这箫声中寻得音律,并唱词相和,想必极擅音律,这风雅二字无念可承不起。"说完,便品起了杯中美酒。但觉滴滴入口,唇齿留香,"庄主,这女儿红怕是有些年份了吧,但味道不够浓,必是不足十八个年头。"
  "哈哈,少侠果真风雅,对酒也知之甚详啊。这女儿红,十年了。"廊外雨未停,庄主的眼神迷离不定"这十年使酒由淡变醇,酒亦如此,人何以堪?"
  无念虽初入江湖,却也是心思通透之人,自然看出来庄主此时情绪低落,悲伤之情溢于言表。刚欲出言安慰,却听见屋顶有脚步声,回身,只见庄主翻身间便上了屋顶,无念急忙跟了上去。
  春雨连绵,屋顶上两人对峙而立。只见来人一袭黑衣,长发飘洒,但却有一双猩红的眼,而一身杀气更是毫不掩饰,这种杀气,无念知晓,不是一两天就能形成的,眼前的男子怕是来者不善。
  "果然轻功不比首领,还是被发现了。"黑衣男子淡淡开口道,丝毫不在意自己身陷重围。
  "血瞳,我知道他会派人来对付我,却不料居然派了你来,倒是看得起我。"庄主回应,似是早有预料。
  "呵,慕容煜,不瞒你说,不光是我,就连我血卫首领都来了,你做好死的准备了吗?"
  "哈,哈........."慕容煜仰天大笑"死?我早在十年前就该死了。我这十年天天都在为死做准备,只恨我不能为家主报仇。这些年你们血卫为他铲除了不少势力,称其左膀右臂也不为过,就算搭上会士山庄几百条性命也要与你血卫同归于尽。"话毕,慕容煜已向血瞳欺身而去。
  "素问慕容家深谙天下武学,自成一脉,所创之式无不冠绝天下,今天就让血瞳好好领教!"
  长廊顶,雨未停,慕容煜与血瞳交战在一起,虽然慕容煜招式玄妙,攻守间滴水不漏,可反观血瞳,出招凌厉刁钻,近乎以命搏命,渐渐地,慕容煜便落了下风。又是当怀一剑,慕容煜若挡,则还可继续缠斗;若不挡,则死!出乎预料地,慕容煜居然不顾这一剑,执剑向血瞳疾刺而去。这是打算同归于尽吗?看着血瞳仍然面无表情的脸,无念终于按捺不住了。斩情出,桃花落,仅瞬息无念便到了两人中间,挑开了两把即将饮血的剑。
  "无念少侠,你..."
  "庄主,这样真的值得吗?用自己的命,换别人的命。"
  "我意已决,无念少侠你不是会士山庄的人,不必扯到这件事来。"
  "无念不会看着庄主死的。"任谁都能听出话里的决绝。
  "你是谁!"显然血瞳对无念的插手很是介怀。
  "无念。"
  "无所谓,不过是多杀个人罢了。"盯着无念的双眼冰冷且嗜血。
  没人会想到,无念会率先出手,几个闪掠间已到血瞳胸前,斩情笔直刺出。不敢有丝毫大意,血瞳急忙提剑抵挡,不料对方剑锋一转,寒芒封喉而至。来不及感叹无念剑法的轻灵诡变,脚尖点地,往身后疾退。可向前看,无念已消失不见。好快,难道,几乎条件反射地用剑抵挡在背后,果然传来一股巨力。
  此刻廊下已站满了人,所有人都看到血瞳拿剑的右手有鲜血缓缓滴落。红色,永远是残忍的颜色。
  "这种身法,如此内功,还有这般剑术,你究竟是谁?"一边惊讶无念武艺之高,一边压制体内的寒气。被斩情刺伤的那一刻,便有一股寒气入体,若不运功驱除怕是连血液都给冻住了。真是一把冰冷到极点的剑啊。
  "无念。"依旧这样的回答,处变不惊,却拒人千里。
  "我记住你了!"没了开始的轻视,血瞳身形一闪,伴着黄昏隐没。
  收起斩情,无念来到慕容煜身前"庄主,你没事吧。"
  看着无念,良久慕容煜终于开口:"没事,这次,多谢少侠救命之恩。"
  一个刚刚抱着必死的决心赴死的人现在却又生还,生死之间,会是怎样的心情,会是如何的心境?
  无念不愿多想:"庄主言重了,我并未救得庄主之命,如今你还不是不欲生,但求死吗?你要我如何救一个厌生之人?"掠下廊顶,无念向房间走去。白衣消失在房门之后,天终是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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