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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竹


  也许是受到东坡先生的"宁可食无肉,不可居无竹"的影响吧,我总喜欢在居室种植几株竹子作为我家的绿色点缀物。
  从内地到惠州,房子就住得小了,也只有买一盆富贵竹这样的盆景摆放在客厅或是阳台。2003年底,我家搬到丽园新村后,有了宽大的平台,便在一个靠窗的墙边,种了一蓬佛肚竹。当时为什么会种佛肚竹呢?这事与黄澄钦老先生有关。那时,我正在写一组惠州文化人的故事,主要介绍他们在文化方面为惠州做出的贡献。黄老给我介绍了一些惠州本土的文化人,其中有魏佐浩。魏佐浩是惠州的名画家,最擅长画佛肚竹,我曾写过一篇关于他的文章《坚贞君子节 正直古人风——从魏佐浩的墨竹作品赏其人格力量与艺术特征》,由此,认识了佛肚竹,便栽下了这蓬竹,以鞭策激励自己。搬到金山湖花园后,我又在房子一楼的前院一角和二楼的书房阳台,各种了两蓬黄金竹。原来按设计图,二楼是把竹子种在书房内靠窗一角的,建成后,好是好看,不久竹子长虫,影响到了室内卫生,又只好把竹子重新用花盆栽上,移到了外面的阳台上。看来,这物本属于大自然,由不得人摆弄与打扮。
  在历代的文人中,咏竹的诗章颇多。或咏其高洁,或咏其谦虚,或咏其孤傲,或咏其平凡。在众多咏竹诗歌中,郑板桥的咏唱不仅多,而且质量高,过目难忘。"一节复一节,千枝攒万叶;我自不开花,免撩蜂与蝶"、"有兰有竹有石,有节有香有骨,任他逆风严霜,自有春风消息"、"咬定青山不放松,立根原在破岩中;千磨万击还坚劲,任尔东西南北风。"
  我之于竹,最崇尚的是它的独立与高洁。现在的一些人,就是因为没有独立的人格和高洁的品质,往往出现双面性格。我是二十世纪九十年代被惠州某局引进的所谓人才。给职务,分房子,照说我是应该非常感谢给我这一切的局长,因为在我与吴广福两人的遴选中,他一锤定音,最终选择了我。而吴广福是《惠州日报》某部的主任,原是《青海法制报》的副总编辑。我好几次到局长的办公室,看见一向风趣幽默的办公室魏主任到他办公室后立马就谨谨慎慎,小心翼翼起来。我当时在心里想,不都是同事么?有必要这样谨小慎微吗?有一次,一位工勤人员薛姨进来为局长擦桌子,倒茶水,他不仅没有说谢谢,居然连头也不抬。薛姨刚要离开办公室,他面无表情地说,把门关上。面对此景,我简直愣了。在荆门的时候,我曾在市计生委工作过,委里的那位主要领导被大家说成是大好人,表面看来,他的确做人小意,好像非常平易近人,但是在原则问题上,却是唯唯诺诺,态度含糊不清,曾经为一个原则性问题,我与他发生争执,结果我把他批驳得体无完肤。当然现在想起,那时也是少年无知。由此可见,在有些问题上,我的态度非常分明,从来不相信什么中庸与辩证法。在利与义面前,我一定站在义的一边;在正义与所谓的前途面前,我一定选择正义而非前途。再说,什么样的领导我没有见过,还真是第一次看到如此牛叉的领导!后来一想,南方经济发达,人家又贵为一局之长,可能形成了这种风格吧。不久,一位分管的常务副市长到局里来调研。局长陪同到我们编辑部。这时的局长俨然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往常冷峻的面孔,像开了花一般,满脸堆笑;身子骨亦不是那么僵硬与高傲了,像儿子见到爹一样,显出无骨的嗲气。见此状,不是他不好意思,而是把我羞得脸上发烫,心生疑笃:这还是那个道貌岸然的局长吗?从此,这位局长在我心中便失去了应有的份量与尊重。
  记得上世纪八十年代初期,我随荆门市副市长肖洁玉到湖北省省长韩宁夫家拜访。肖市长虽然与省长差几个级别,但是到省长家里,他有礼有节而不拘束,更没有媚骨。而我那时才二十多岁,在省长家里,东看看,西瞄瞄,毫不拘谨地把客厅里满挂的照片看了个遍。省长居然喊我"红小鬼",可能是他看我穿的是件旧军装,肩头还打了补丁的原因吧。他对我说:随便看,随便看。就是这样一位高级领导,还如此亲和待人哩。
  肖市长亦是我人生中的贵人,我父母落实政策,要把户口落在荆门市,这在当时的计划经济的年代是相当困难的,是他亲笔给粮食局局长张新写条子,督促落实。这样的领导在我心里形象高大,我也一直默默挂念在心。有一年春节我回荆门,专门抽时间去政府大院看他。他在院子里晒太阳,见到我,他很高兴。他说他患了帕金森病,他颤动摇晃着手对我说,三君,你还记得我?说着流下了眼泪。我说,肖市长,您是我最尊敬的领导之一,我怎么会忘记您呢!大约是我去看他的第二年吧,成义兄带荆门市委常务、宣传部长汪联仿,副市长柯昌军到惠州,我问起肖洁玉。他们告诉我,肖市长去年走了。听到这个消息,我心苍凉。庆幸的是,好在我在他走的那年,去见了他最后一面。也许,这就是上帝冥冥之中的特意安排吧。
  这么些年过去了,肖市长他那"衙斋卧听萧萧竹,疑是民间疾苦声;些小吾曹州县吏,一枝一叶总关情"的情怀,一直铭记在我心中。
  2020.6.22.21:50.散步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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