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为"讨巧",我查阅了整部辞海也没有查到关于这个词组的相关解释,这显然是人们新近杜撰出来的。如同那些网络语言一样,它有创意就有人在使用。既然正规渠道无法知晓,那么我只好向使用这类语言的专业人士—我的一位网络小友请教了。原来,"讨巧"的含义是:使用简单的方法解决复杂的问题。顾名思义,"讨巧者"就是善于用简便方法去解决各种复杂性问题的人。如果以语法来分类,这类词应算作褒义词。可事实上,这类词多被作为反义词使用,如果你不信,可以听我讲述下面这个真实的故事。 不久前,连续接到原单位几位已退休老友的电话,相继邀请本人某日到原单位附近一家小酒馆相聚,理由非常简单就是想叙叙旧,来电话者还特意强调吃饭实行AA制。看来工作在一起是一种缘分,分开后还是相互惦念着,这也许就是人们所说的怀旧情怀吧。 原来我们这些人也经常一起聚会,大多是老郝张罗,这次也不例外。不仅是他有号召力,而且他十分细心,每次都能让大家十分满意,这是十分难得的,要知道众口难调啊。其实,最主要的是老郝成长在书香门第家庭、人又特别有修养,还是大学毕业生,善于尊重他人。 那时候他就是局机关的秘书,是我们这个圈子中口碑最好的一个人。我是圈子中年龄最小的,每次聚会我都是老郝的帮手,这次也不应例外… 这家小酒馆位于闹市区的偏街,酒馆内既洁净又清静,非常适合我们这些不是以食用为主、而是以闲聊为主的食客。为避免影响其他食客就餐,老郝提前预定了包间,还是当年那般细心。当我刚刚走进酒馆,老郝立时迎了上来,满头的白发映衬着那张沧桑的脸,绽开的笑容把他那本来就小的眼睛显得更小了,只有那夸张的大度数的眼镜格外醒目。没想到他的记忆力还那么好,竟然一下子叫出了我的名字,让我十分感动。我们把手紧紧握在一起,久久不愿松开。是啊,又有十年多的时间没有见面了,体制改革让我们各奔东西,身处不同行业自然见面机会少了。 不一会,那些老兄们一块在按原定时间内赶了过来,见面时的那种尴尬让我都无法形容。要知道这可是十多年没有谋面了,经常走动的还好说,不经常走动的哪还敢相认。只见他们握住对方的手硬是不敢喊出姓名,都在努力回想着,都希望对方现想起来。还是老郝有办法,他要求大家见面必须立即自报家门,这才免去了那瞬间的尴尬。大家就是在这种"猜想"中认出彼此的。如果这是走在大街上,不事先告诉还真不敢相认。人到了这个岁数,老的特别快。最后进屋的是我们不请自到者—那个我们不太喜欢的老朱,过去我们是从来不请他的,只是我们闲谈的话题总是离不开他。 在约定时间内,我们这些三十年前工作在一起的同事们再一次聚在一起了。当年我们都是意气风发的年轻人,如今都是爷爷辈的了,这种感慨难以用语言来表达。那时候还因为业务干部重要还是行政干部重要而争论不休,现在都退休了,再议论起那时这些事都觉得太可笑了。 十四个老家伙围坐在一起,相互端详着,相互询问着身体情况,相互唠着家庭情况,话匣子一打开那就无法收住。谁还去管菜上来没有,谁还去管哪个菜好吃不好吃,回忆过去那些事成为了主题。 不一会,我们发现老耿与老朱坐到了一起,两个人在拼酒,好像在跟酒过不去。我们心里都明白,当年老耿被老朱整过,看来老耿是想找回面子。可是我们大家谁劝也没用,俩人就是拼命的喝酒,眼看着一斤酒俩人不一会就下肚了,老朱已显现出醉意。无奈,还是老郝出面才算制止住这场拼酒。 菜还没有上齐,老朱已满是醉态了,他成为了这次聚会的主角。谁劝也没用,就连老郝劝也没有效果。想劝他走可是他硬是不走,想让他休息一会可他硬说自己没事,就是满嘴跑火车。 "你们都说我是势利小人,可是咱们这些人我当的官最大;你们瞧不起我,可领导一直欣赏重用我;你们有学历、有能力有用吗?我一个兵团返城知青,大集体职工不照样比你们强。当知青时,我就明白了为官之道。我去给连长家生火做饭洗衣服,像牛马一样毫无怨言去干,结果很快就到连部当上了通信员,不用干苦力了,你们行吗?我是第一批返城的,现在后悔没有赶上工农兵上大学;我一个大集体职工把握住以工代干转干这一机会,成为了国家干部,你们知道我是如何办理的吗,说出来你们都不信,不妨和你们说说。我出生在一个工人家庭,父母都没文化也没有本事,要想出人头地连门都没有,更别说有高枝可攀。无奈,我还得像在兵团一样,拼命去单位领导家中帮助干活,最后连档案都帮给我改了,否则,我这能在企业干最低档次的活。刚才,老耿要和我喝酒,就是想报当年一箭之仇,可是当年如果我不想歪门邪道根本拼不过老耿,官场如战场。老耿,你去领导家送礼了吗?没有,那就算你倒霉。我确实没有文采,可是我却在杂志上发表了多篇论文,说实话都是抄袭的,那领导也是认可的,我也得到了高级经济师的职称,你们许多人还不是吧,这就是本事;还有,什么叫整人?不要把这些话说得太难听了,你们清高、你们正人君子有用吗? 凡事要看效果,不要看过程。我承认我做了许多对不起大家的,也背后向当时的局领导说过你们的坏话,可领导相信我,这是没法改变的。" 听了老朱的一番话如同上了一堂充满哲理的哲学课,虽然那是酒后之言,可是却很能说明问题。可不是吗,如果靠他自身的努力,最多他也就是一个合格的工人而已,可是他却爬的很高,他如同法国作家司汤达作品《红与黑》中的于连如同一辙,为了向上爬可以不折手段,什么良心、责任、人格、尊严统统可以不要,只要为领导服务好就行,这就是老朱一生的追求。 诚然,我们在仕途上没有建树,可是我们同样很充实。看到这些老哥们高高兴兴的样子,他们没有后悔。毕竟,他们曾经用自己的力量为单位或者说为国家奉献了自己的全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