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与黑夜

　　一.夜晚，你可真狠
　　我此生有心，却感觉不到它在跳动。
　　他此生无爱，却又深深的爱过她。
　　他很小就跟她在一起，早就喜欢他了，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不肯接受他。
　　......
　　在很早以前啊，这朝国并不是皇帝掌管，而是一个自称国师的男子掌管。
　　我和他的故事，在这个名为朝国的地方。
　　开始了。
　　＂小姐，您看，院里的梅花开了＂略带惊喜的声音传进院子里。
　　吵醒了枝头的鸟，也吵醒了在院子中央躺着的我。
　　＂开了便开了，这梅花，冬日里不开，怎到在春日开了＂我懒懒散散的回答道，大约是冬日在屋里闷久了，出来了，也打不起一丝精神。
　　迷迷糊糊之间，我好像又困了。
　　约莫过了一盏茶时间，我才听到环竹说的话。
　　＂大概是小姐冬日里病的久了，梅花要等到小姐，才开呢＂
　　＂环竹！说了几次，别到院子里打扰小姐休息＂
　　＂知道啦知道啦，我现在就去做些甜点给小姐＂末了，还加上一句＂若梅姐姐真凶。＂
　　听到这里，我轻轻的笑了，这丫头，机灵着呢。
　　若梅狠狠的瞪了环竹一眼，拉开帘子，走了进来。
　　轻柔的扶起我，说：＂小姐，今日李公子又来了＂
　　＂他想来便来，他进不来这便好＂我了无精神的回答，李航，这个朝国的国师。
　　他不喜欢别人唤他李国师，说是老了。
　　不知怎的，近日总是往夜府跑，大约也是病了吧。
　　至于是什么病，我也不知道了。
　　若梅见我一副没精神的样子，并没有多嘴什么，为我披上披风，才道：＂小姐，若梅扶您回房休息＂
　　＂好＂
　　这才刚刚走到院中央，我便起了心思。
　　＂若梅，环竹说院里的梅花开了，不若，你陪我看看吧？＂大概是冬日的余韵，使我想欣赏一回梅花。
　　＂可是小姐，您的病还没好，这梅花开的久，改日再来看吧＂若梅有些踌躇的回答。
　　什么病没好，我心里清楚，这病，是好不了了。
　　我像是耍脾气一般，推开了若梅，自己走了出去。
　　后面跟着若梅，她知道，我的脾气倔，一定要做成自己想做的事情，不然，便是怎样，都要坚持。
　　＂若梅，你说，这梅花是不是很好看？＂我问若梅。
　　＂好看，小姐，你...＂
　　＂好看？那就折了吧＂我打断了若梅接下来的话，吩咐她道。
　　＂折了？＂可是小姐，您不是说好看吗。
　　＂恩，折了＂这梅花，我一看便知道，是李航弄出来的，我并不想和他有任何纠纷。
　　我只想安安静静的度过我残余的岁月。
　　＂夜晚，你可是真狠心＂这是一个男声，＂倒是这份狠心，像极了我＂
　　＂你看，这支梅花，就像你一样，像你那般美丽淡薄，是不是？＂
　　若梅挡在我面前，没有说话，因为在李航说话的时候，不喜欢有人打断，曾经府上的小厮便是被他...
　　我淡漠的看着他，内心没有多大感触，就好像看一个陌生人，便是陌生人，遭他这么一说，也会有些脾气，我好似没感情一般。
　　是啊，爹爹因为一个没感情，毅然决然的抛弃我。
　　可是，我也不想这样。
　　不知什么时候，若梅竟然不见了，一点声音也没有发出。
　　这时，我的内心有了一丝波澜。
　　却又很快平息了。
　　我看见李航朝我走了过来，为我摘下掉落在发梢上的梅花。
　　他拉起我的手，异常认真的对我说：＂晚晚喜欢的东西，我都会一一，一一的，给你送过来。＂
　　是了，冬日卧病在床时，我对李航说了一句，梅花真好看，可是我却看不到了。
　　他还记得吗？
　　真好。
　　可是，我不能和你在一起。
　　＂我，不，喜，欢＂我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道。
　　李航笑了，放开我的手，挥了挥袖子，一大片梅花散落，＂不喜欢？我便毁了它。＂
　　我看着这一幕，回过身，＂毁了。也好。＂
　　美丽的东西不适合我，总有一天会凋零。
　　不如像现在一样，绽放美丽。
　　我自嘲一笑。
　　夜晚，你可真狠。
　　二.李航说了，喜欢你就是想摧毁你
　　＂晚晚，我爱惨了你这副模样，美丽的，美丽的我想摧毁它＂李航扳回我，有些病态的说。
　　我垂下眉眼，有些低眉顺眼。
　　＂那便毁了吧＂反正也活不了多久，解脱吗？
　　也算吧。
　　李航一愣，想来，他以为我惜命。
　　也是，在以往，我定要反驳他，你毁了我，我便毁了你。
　　可是，现在再说这些，又有什么意思呢？
　　我有些累，或许是掌控别人，不，掌控自己太久了。
　　李航捏住我的下颌。
　　＂你是这么想的？＂
　　＂是＂不是又如何？
　　我...想活，可是...坚持不住了。
　　＂真好，真好，真好＂李航猛地放开我，连说了三个真好。
　　凭空拿出剑，我闭上眼睛。
　　心想，真好，终于。
　　终于，可以死了。
　　过了许久，没有疼痛传来。
　　我再次睁开眼。
　　感觉到剑锋在我的脖子上，我想，李航大概是想我睁开眼，看看自己怎么死的吧。
　　真狠呐。
　　李航说：＂我就是爱惨了你这样＂
　　＂我死了便不爱了。＂我说。
　　＂我把朝国送你好不好？＂
　　说完，他不给我回答的机会，在我惊愕的目光中，剑锋一转，往自己脖子上一抹。
　　带有温热的血液溅在我的脸上，身上。
　　＂死了？＂就这样死了？我喃喃道，跌倒在地上。
　　在我眼里，他应该是怎么都死不了的。
　　他可以变出很多东西。
　　多到我以为，他是天上的神仙。
　　可是我忘了，他不是神仙，他也会死。
　　＂死了，就这么死了＂泪水顺着脸庞流下。
　　流泪了，真好，真好，真好。
　　夜晚，你真的是好极了。
　　夜晚，你真的是狠极了。
　　为什么，就是不肯接受他。
　　为什么不告诉他，自己也有些，有些，喜欢他。
　　一直在讽刺别人的自己，居然会栽倒在这个叫李航的男子手里。
　　可是为什么，我的心有些闷，以往见惯了自己最亲的人的生死，都没这么不舒服。
　　我随着他的尸体，倒在地上。
　　拿起剑，放在脖子上。
　　终究是下不去手。
　　夜晚，你可真恶心。
　　＂小姐！不可以。＂环竹红着眼睛跑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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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了，她一直在，从李航拿剑那一刻就在了。
　　她想看看他会不会杀害自家小姐。
　　就算会，在那一刻，她会出来阻止。
　　可是她没想到，李航居然会，自刎。
　　看着自己小姐了无生望。
　　环竹抱着她，把剑丢开。
　　＂小姐...＂
　　＂你说，我是不是很傻，是不是贱＂我看向环竹，目光空洞的问。
　　看着自己的亲人被自己的下属杀，她的内心毫无波澜。
　　她认为，他们活该。
　　只是因为他们抛弃了自己。
　　看着对自己一万倍好的人，指着自己，最后却自刎，她却开始伤心。
　　只因为自己的一句死了便不爱了。
　　真是，可笑。
　　＂小姐，您是世界上最好，最好的人了。＂
　　＂在环竹心里，小姐永远是最好的。＂
　　我轻轻的笑了。
　　＂环竹，我不会死。＂因为我怕死啊...
　　还有，朝国。
　　三.权力至上吗？不需要了。
　　一年后，朝国新帝登基。
　　新帝是我在一年之内教导出来的，年仅十五。
　　未及冠，我知道我这么做有些勉强他，可是没办法了，我没时间了。
　　新帝问我，做不做这个国家的摄政王。
　　我摇了摇头，将死之人，霸占了这个位置有什么意思。
　　新帝无奈，说：＂你这样可真好。＂
　　什么事都不用管，只要安静的呆着。
　　便有无上的权利。
　　听到这句话，我的记忆好像又回到了那年春日。
　　那个晌午。
　　那个，男人。
　　对我说的那句话：＂我真的是爱惨了你这副模样。＂
　　是了，他说，你的狠心像我。
　　我怕了，怕新帝像他一样。
　　很显然，我多想了。
　　新帝在一个月之后，迎娶了一名女子。
　　他很爱她。
　　我并没有多种感情，在新帝的授允下，每日进宫，陪那个女子。
　　教她一些宫廷礼仪。
　　我想，反正都要走了，不如多为这个像弟弟一样的新帝做些事情吧。
　　只是每次，新帝一下朝都会急急忙忙的赶来凤栖宫。
　　大概是怕我怎么的她了吧。
　　在朝国，所有人都知道我性格无常。
　　看来，新帝爱惨了那名女子。
　　可是，那名女子为什么会用那种眼光看着我呢。
　　到后来，我才知道。
　　＂为什么这么做？＂我淡漠的看着面前的女子。
　　我没有做什么，最多只是罚她半日不许吃饭。
　　若是因为这个，那这个女子的胸襟也太狭隘了些。
　　我皱了皱眉，接着说：＂这些礼仪是你必须学会的，不若，新帝会另娶她人＂
　　就见那女子冷笑一声，＂娶你吗？＂
　　女子低下头，＂娶你吗？我就知道，哈哈哈哈，梓轩根本不喜欢我，他喜欢根本不是我，他喜欢你，他喜欢你，你知道吗！！！＂
　　我的内心像一个湖，她的话像一个石头，投进了波澜无阔的湖里。
　　我对新帝是一种对亲弟弟感情。
　　我希望，新帝能有一个好的童年。
　　是了，与我何干呢？
　　＂我把他当成亲弟弟一般，于你，便是我的弟媳。＂
　　＂弟媳？＂她神色古怪的看了我一眼。
　　便是连刚刚那副模样也不见了。
　　拿出一面铜镜，对着我。
　　镜子里的少女面容稚嫩，眼神淡薄，十分幼小，如未及笄一般。
　　这是我那年病了的样子。
　　多久没有照镜子了，竟然不知样貌如何。
　　＂我今年十八＂我对女子说。
　　女子显然不信，但是眼神有些不善。
　　我苦笑一声，如今的样貌，便是怎样，都不像了。
　　但是，女子看起来并不想杀我。
　　那便好，我对这条命，可稀罕了。
　　我想看着自己，一步步的走向死亡，而不是被他人杀害。
　　午夜，屋外似乎有些动静。
　　我惊醒过来。
　　就听见外面在说话：＂皇后娘娘说了，只要把她带出皇宫就行，你整这些干啥。＂这是有些粗犷的声音，像是常年低音造成的。
　　＂你可不知道，皇后娘娘后来可说了，带出皇宫，怎么死都没事。＂
　　＂你不想多那些银两吗＂这个声音比较细。就跟新帝身边的小福子的声音那般。
　　＂想，想，想。＂
　　＂那就赶紧放烟。＂
　　＂是是是＂显然这个人是听另一个人的。
　　四．黄泉路上，我不等你。
　　我突然有些不怕死了。
　　这条命，早在半年前就该没了。
　　若不是环竹以命相救。
　　迷烟渐渐散布整个屋子，我昏迷了。
　　再次醒来，是痛醒的。
　　我看见一名太医战战兢兢的站在我面前，看见我醒了，显然有一丝惊喜。
　　就听见他说：＂皇上，夜大人醒了＂
　　我听见，在帘子外，一个高大的身影快步的走了过来。
　　拿起我的手。
　　有些哽咽的说：＂晚儿，晚儿，你终于醒了＂
　　是陆梓轩。
　　我也没心思去琢磨他称呼我的名称。
　　我知道我快死了。
　　＂阿轩。＂
　　陆梓轩重复着一句又一句，＂你醒了，你醒了真好。＂
　　＂我昏迷了多久？＂我问他。
　　他说：＂今天是第二十九日。＂
　　二十九日啊。
　　明日，明日就是我的期限了呢。
　　＂晚儿，我已经把白婉给关起来了，她该死，你亲手杀了她好不好。＂
　　我摇了摇头，仔细的看着这个少年，虽未及冠，却貌若潘安。
　　我知道。
　　他大抵是喜欢我的。
　　为了让我留的久些，与白婉做戏。
　　倒是白婉是真的爱上了他，这才会对我痛下杀手。
　　大概，我又要辜负这个少年了。
　　因为，我没有心啊。
　　＂阿轩，陪我去看一次梅花好吗？＂我想把那年的遗憾补上。
　　也想为这个少年，做些许事情。
　　他似乎也察觉到了，低沉的声音，缓缓回答。
　　＂好，倚梅园今日的梅花正盛，我陪你去看＂
　　他把我横抱起来，不顾太医说我不能吹冷风的话。
　　我轻轻的笑了，就是他也知道啊。
　　我的脾气。
　　我靠在他身上，聆听着他的心跳。
　　＂阿轩，我若是死了，你把我和李航埋在一起好吗？＂
　　他并没有回答，只是把我抱得更紧了些。
　　已经夜晚了，也不知道，走了多久。
　　到了倚梅园，我看到，那些梅花争相开放。
　　在寂静的黑夜绽放美艳。
　　我恍然间，好像又看到了李航站在梅树下，挥了挥袖子，漫天梅花散落。
　　我闭上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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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睛，对着陆梓轩说。
　　＂陆梓轩，黄泉路上，我就不等你了＂
　　我看见陆梓轩抱着我，一句话没说，过了很久，下雪了，雪花落在他的身上，他才轻轻的笑了。
　　＂我也不想跟你在一道黄泉路上，来世，我要先你一步。＂
　　......
　　我看着自己离开自己的躯体，走向梅树下的李航。
　　我看见，他拉着我的手，对我说。
　　＂你终于来找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