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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三爷请客四


  第四回 阴谋者暗定害人谋 倾心人表露爱慕心
  李玉的哥哥李武原名叫李文。自从毛主席在天安门城楼上说:"要武嘛"之后,他改"文"为"武"。一年前,李武在公社砖厂担任团支部书记时,利用职务之便,和一个已婚的女青年通奸,弄得满城风雨,影响很坏。公社团委派人了解了情况,决定给予处分。在团委会上,有人主张李武平时工作还可以,念他是初犯,只给与团内记过就行了。团委委员王玉山反驳说:"李武的这件事纯属道德败坏,已不配做一名团员了。为了挽回影响,教育青年和他本人,应该开除他的团籍。两种意见争论不休,相持不下,最后采取了折衷的处理方法:撤销其团支部书记职务,留团察看一年。事情不知怎么传到了李武的耳中。因此李武对王玉山怀恨在心,伺机报复。文化大革命给他带来了报复的机会。他纠集了一伙人,成立了"红色造反兵团",自当团长,对公社内的当权派,由书记、社长直至团委委员,凡是他看不顺眼的,都成了他们斗争的对象。自然王玉山首当其冲,成了他们斗争的重点。
  李玉厌恶县城内两派的明争暗斗,这时已经回到家里,当起了逍遥派。她看到哥哥的所作所为,很是反感。尤其是对王玉山的折磨,他更是极力反对。她质问李武:"王玉山算什么当权派?更不用说是走资本主义道路的当权派了!你斗他对吗?"李武皮笑肉不笑地说:"他不是团委委员吗?他不是团总支书记吗?嘿嘿嘿,挂上委员和书记衔儿的不是当权派是什么?再说……"李玉见到哥哥的无赖相,一针见血地说:"不是当权派就不是当权派。你整他是别有用心,是蓄意报复!"李武变了脸色:"你胡嘞嘞什么?我知道你和那小子是同学,以前关系还很好。你心疼他吧?"一句话呛得李玉面红耳赤,说不出话来。她象躲避绿豆苍蝇似地跑到自己屋里,趴在炕上,哭了……
  今日黄昏,李武和几个哥们,手里拎着不知从哪里弄来的几只大抹脖子的小鸡,提着几瓶烧酒,来到家里。李武口内漏风地对妻子郭淑兰命令道:"把这几只鸡用粉条炖一下,快点!"一向俯首帖耳的妻子急忙烧水煺鸡,弄干净后,开膛破肚,剁成块块,放在锅里,加上佐料,炖上了。工夫不大,喷香的鸡肉出了锅。哥几个围着靠边站圆桌,一边嗞儿咂地喝着酒,一边议论咒骂着王玉山哥俩。
  李玉耳贴着门缝,一字不漏地听着。
  李武咀嚼着鸡肉,口齿不清地骂:"你们这些饭桶,看着王玉山那个杂种把我的牙都打掉了,也他妈的不往死里打。"
  一个尖嗓子的声音:"也打得不轻,够他小子喝一壶的了。"
  一个结巴的声音:"大、大哥,把人打、打死了,可、可不、不是门道。我、我们慢慢地收、收拾他,让他活、活、活遭罪。"
  李武压低的声音:"你这个死磕巴,胆小鬼!听说外省有些地方已经打死了不少人,都说是自杀的。或扔到河里,或用炼人炉炼了,现在谁管?"
  尖嗓子:"那我们得想个法,把人整死了,也不能露出痕迹……"
  "嘘,小点声!"李武的声音。
  李玉激灵灵打个冷战,心扑腾扑腾地狂跳起来。她更把耳朵贴近了门缝。那屋的说话声变成了耳语,无论怎样注意,再也听不清说什么了。李玉悄手悄脚地坐回到椅子上,脑子中紧张地打着主意:我得想法救王玉山,必须在今晚就放他逃跑。用什么方法弄到钥匙呢?钥匙在哥哥的衣兜里。我应该这样……咳,不行!我需要如此……咳,也不行!她想啊想,脑袋想的生疼,也没想出一个好办法来。
  淑兰神色沮丧地走进李玉的屋趴在炕上,小声地抽泣起来。李玉走到嫂子跟前,附耳问:"咋的了?嫂子。"淑兰低声地嘟囔道:"你哥那帮人谋划着要杀人呢!没有不透风的墙,以后要是露出来,你哥有个好歹,我们可咋过啊!"李玉的心一动,激嫂子:"可不是咋的。俗话说‘杀人偿命,欠债还钱’,你可不能让哥哥犯罪。"淑兰无可奈何地说:"我有什么办法?你哥可不听劝。"李玉假装想了想,踌躇着说:"我倒有个办法,不知嫂子能不能帮忙?"
  "你快说,只要不让他犯罪,我什么都肯干。"
  "我们最好让王玉山逃跑。你能不能把我哥哥兜里的钥匙偷出来?"
  淑兰沉默了一会儿,点了点头,抹了把眼泪,走到那屋去了。李玉象热锅上的蚂蚁,坐也不是,站也不是,时刻注意那屋的动静——那屋的声音又高起来了,看来酒意已到了八九分,舌头都有些发硬了。他们已改变了话题,用猥亵的语言谈论起女人。
  淑兰默默地走回来,把一串钥匙放到李玉的手里,低声催促:"快,快去快回!"
  李玉放出王玉山时,女人特有的细心,使她感觉到他神情恍惚,好像有些不对头。等她锁好门,回头一看,已不见王玉山,更觉奇怪。她急忙回到家,把钥匙交给了嫂子,越想越放心不下。于是她找了几件东西,准备立即找到王玉山,亲自催促他逃走。
  刚要出门,一个人趔趔趄趄地走进来,结结巴巴,口齿不清地问:"玉、玉妹,你还没、没睡?"说完,一屁股坐在椅子上。这个人叫任仲贵,二十五岁,中上等身材,白净的方脸,两只狭长的眼睛,总是一眨一眨的,平时见人先笑后说话。他是李玉的叔伯姨表哥,,农校毕业后,在公社农技站当技术员。别看他生的文静静的,鬼心眼子可不少。他早就相中了这个叔伯姨表妹,有事无事的总好和李玉套近乎。李玉的母亲早二年在世时,任仲贵的妈曾经向她提过,要定李玉为儿媳妇。因为李玉正在念书,母亲没有答应。等李玉的母亲死了,一家子以李武为长,所以任仲贵对李武溜须拍马,文革中自然成了李武的干将。李玉向来就对这个姨表哥没有好感,现在见他来缠自己,更觉讨厌。没好气地说:"我刚要躺下,你就过来了,让我怎么睡?"任仲贵弄了个大没趣,干笑了两声,站起身说:"我、我打、打搅你了。对不起,你睡吧。我、我改日再来看、看你。"李玉冲着他的背影,吐了一口。等他走出门,她稳了稳神儿,吹灭了灯,悄手悄脚地走到外面,急匆匆地奔张顺屯而来。刚要进屯,远处的河堤上传来了王玉山"我错在哪里"的喊声。李玉的心一翻个,循声奔到这里……
  "玉山,我若晚来一步,你、你死了,不正合了他们那帮人的心了吗?……我冒着风险,一个姑娘家深更半夜的……而你却不理我,像个仇人,叫我的心多、多难过啊!"李玉抽咽着说完,委屈的低声哭起来。王玉山的热血直冲头顶,脸上热辣辣的,情不自禁地扯过李玉的手,双手紧紧地握住了。这突如其来的感情迸发,使李玉的心狂跳起来,也情不自禁地趁势倒在他的怀里。
  月亮又羞怯地躲到浮云背后,周围除了虫鸣和河水的咆哮声,便是一片黑暗。他们默默地依偎在一起,暂时忘却了目前的恶劣处境,心里说不清是甜,是酸,是苦,是辣,还是别种的什么滋味。
  张顺屯传来了群狗的狂吠声。李玉抬起泪眼,柔声地说:"玉山,你的心可别太窄了。应该往远处看,不能总是雨天,总会有天晴的时候。你走吧,走得远远的,什么时候太平了,你再回来。"王玉山悲伤地说:"天下之大,哪是我可以容身的地方啊?"两个人又陷入了沉默中。过了一会儿,李玉出主意:"听说大兴安岭漠河一带挺安静,你上那去吧,总可以想办法活下去。"王玉山想了想,觉得除此地实无其他去处,于是同意了。李玉站起身,随手把王玉山扯起,从兜里掏出一包东西,塞到王玉山的怀里:"这是我积攒下的几十元钱和点粮票,你带上吧,路上好用。""这,这怎么行。我咋好意思花你的钱?"王玉山从怀里往出掏那包东西。李玉双手按住他的手,娇嗔地说:"什么你的我的,从现在起,我人都永久属于你了。你放心地走吧。不论发生什么情况,我都等着你。"
  "那,那我得回家告诉嫂子一声。"
  屯中的狗叫得更甚了,时尔间杂着一声声的哀嚎,有人呵斥着什么。李玉紧张地说:"你听,一定是他们发现你跑了,找上来了。你快走,让我告诉嫂子吧。"
  王玉山扯住李玉的手,握了握。李玉低声地叮嘱:"你到新站再上火车,千万保重!"又慌忙地抱住王玉山的脖子,急促的在他的嘴唇上第一次吻了一下,深情地说:"保重。我等你!"随即松开手,闪到王玉山的背后,催促道:"快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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