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家附近有一户人家。家里只有一对老夫妻。丈夫中风了,说不了话;妻子从小智力就有问题。 对于这对夫妻,我是抱有同情心的,因此经常往他们家跑,和他们聊天。听妻子说,她有五十多岁了,但在我看来,她似乎有六十多岁了。她的脸上布满了皱纹,眼睛很浑浊,像一潭被搅乱的池水。她的头发很短,参差不齐。一年四季都是通红的,她总爱对别人笑,我却对此很是不解。 她的丈夫,是一个高大、严肃的人,但自从他中风后,只能坐着或躺着,生活不能自理。所以我每次去他家,他不是坐在门口晒太阳,就是在屋里睡觉。记忆中,我似乎并不喜欢他,因为他总是板着个脸,很严肃,眼眉中带着淡淡的忧愁与无奈。 冬天的早晨,天还未亮,我上学路过她家。橘黄色的灯光从他家透出来。瘦小的妻子在屋内忙碌着。天很冷,我裹得很严实还感到冷,可她只穿了件外套,在田里干活,头上挂着几滴晶莹的汗水,脸上绽裂着笑容。看见我,她忙从田地上来,递给我水,笑着问我:"喝水吧!" 不知为何,看见她这样,我鼻头有点酸 ,笑着摇了头。她便慢慢收回了手,又似乎想起了什么,用手擦了下手上的汗,冲我抱歉地笑了笑。 有一天,爸爸将我从学校接走了,带我到他们家。看着门口站着的那些人,我心里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她一个人呆坐着,沧桑的脸上还带着未干的泪痕。 她的丈夫,去世了。他守护的那个人永远地走了……她生活的动力消失了……看见我,她慌慌忙忙地冲我摇摇手,告诉我:"我没事,别担心,只是有些害怕今后没有他的日子……"我终于忍不住流泪了。 她穿着一件肥大的,有些破旧的棉衣,腰间围着一个围裙。正洗着菜,寒冷的水浸湿了她的手,使她的手显得更加的红肿。但她一刻也没停下手里的动作。 昏暗的灯光轻轻打在她身上,留下一层阴影,她多像黑暗中起舞的萤火虫啊!渺小,却不容忽视。 我问她:"你为什么总是那么拼命啊?" 她笑了笑,没有回答。 我开始有些明白了,明白了她为什么每天这样拼命,明白了她内心那份坚守。虽然她丈夫去世了,但是我坚信她还会这样拼命下去,——因为那是她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