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石褚时健身上最值得敬佩的就是他保持了尊严

　　Managershare：再次创业成功的褚时健快88岁了，你还想着45岁退休吗。
　　＂在这本书约我来写序的时候我发现，最值得我们敬佩的东西就是他保持了尊严，这恰好是我说的我们中国人到现在真正需要的东西。我们企业家、工薪阶层最需要的东西就是尊严，怎么独立、怎么尊重自己、尊重别人，这是我从他身上能感受到的。＂
　　王石对褚时健的推崇由来已久。昨天（12月11日），在《褚时健传》的新书发布会上，王石谈到，＂（褚时健）最值得我们敬佩的就是他保持了尊严＂，此外，他还有把事情做到极致的工匠精神。具体内容见下文。
　　从＂烟王＂到＂橙王＂，褚时健的人生跌宕起伏，充满传奇色彩。他曾因经济问题入狱，17年刑满之后，仍然在75岁的高龄创业，并以＂励志橙＂而重振声名。12天后，他将迎来88岁生日。
　　王石和褚时健是同时代的创业者，比褚时健小24岁，曾多次赴云南哀牢山向后者取经，并将其视为最敬佩的企业家。
　　王石认为褚时健身上最值得敬佩的就是他保持了尊严，这甚至是中国人最缺乏的东西，王石称自己深深地记得，当年褚时健被审判时是现场直播，＂他站在那里，站得非常直，头型比较整洁，一看就是非常在乎自己的仪表。＂
　　此次活动中王石再次谈到了当时的场景，他透露在听说褚时健保外就医之后，第一时间托朋友去云南拜访了老先生，＂有点像拜神一样。＂
　　第一次见面，王石见到的是这个曾经的百亿企业家在跟修水泵老农民因为30块钱讨价还价，这令他印象深刻，褚时健在70多岁花几年的时间去种橙子的举动对王石刺激＂特别特别大＂，甚至也给自己做了70岁以后上山种果树的规划。
　　关于一个真实的褚时健，你还需要知道这些：
　　传记作者周桦为了写作本书，曾密切跟踪采访褚时健一年多时间。她说，＂褚时健是个淳朴的人＂，不讲理论、没有技巧，返璞归真。她在演讲中回答了最常见的两个问题：
　　1、褚时健是个什么样的人？
　　褚时健有很多标签：八九十年代的烟草大王，上个世纪九十年代＂世纪审判＂的被告，现在的创业成功者。
　　还有一点，褚时健是个纯朴的人。
　　如果探讨褚橙、烟草的经营，并没有高深理论。所有事情都是本真的，做企业就是要挣钱。怎么挣钱？把产品做好，把人管好，待遇更高，更开心地做事情。对国家有交代，交税，对国家尽到责任。包括做储橙也是一样，有人说褚橙是在卖情怀。褚时健认为就是做产品，更好吃，种得更好，结果更多。这是他最真实的想法。因为我们现在更多谈技巧，工作、做人、生活都讲技巧，很少谈到常识。其实尊重常识，回到本质的东西，就能有所回报。褚时健就是这样。
　　我采访过很多企业家，能够称得上有故事的不是很多。每个人人生跌宕起伏，商战纵横四海，但充满细节的不多。为什么充满细节性？源于他对生活有足够的热情。请他开一些采访名单，都是当年工友，基层工作人员，比如下河捉鱼的伙伴、当年在车间的烟农，管理烟草种植的人。他特别擅长跟基层人员打交道。
　　褚时健为什么经营糖厂一年就盈利，把全县干部工资负担起来。80年代做烟草，成为亚洲烟草大王。70多岁创业，而且是在农业这个艰难的行业，90%的老人都会回家休息，这是他的生命力的体现。
　　2、褚时健为什么遭受那么大灾难还能东山再起？创业到底为了什么？
　　褚时健的回答是我闲不住，要做事情。让我活久一点，就要让我做事情。
　　他在经历那么多坎坷以后，还是站起来。我的答案是他的钝感力，也许是天生的，也许是经历造成的。从十几岁父亲过世，二十多岁青春年华，关系最好、影响人生成长的几个堂兄弟都死于战争，有一个几乎死在眼前。人生经历过很多大悲痛，磨砺掉了细究的敏感的习惯。他天然屏蔽掉人生的伤害，带来负面情绪的地方。从小长大的村委主任，探监的时候，他们都很担心，褚时健特别平静，说＂我心里根本放不下这些＂。他被打成右派之后，几天就想开了。＂我得活下去，不要为难自己。＂这是他的钝感力。
　　为什么他一直想做事？褚时健和后面的企业家有什么不一样？50后企业家这代人有个特点，伴随着国家的政治风云，伴随着经济体制改革，家国情怀比后面的企业家也许更强烈。褚时健尤其这样，有赤子之心。他一再强调自己为国家做了什么事情，活了一辈子，还是给国家做了点事情的。
　　为何终生几乎没有离开过玉溪的褚时健，会成为中国最大房企万科董事局主席王石的偶像？
　　以下为王石演讲实录：
　　中国本身就有艰苦朴素的传统，但是我们的艰苦朴素是有两个前提的，一个是我们的物质不大丰富，所以我们不可能奢侈。第二，不艰苦，活不下去。我们那个年代呢，小的时候的一件衣服叫＂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所以艰苦朴素是这么过来的。
　　谈谈我对于褚时健的几点体会。褚时健在搞玉溪烟厂的时候在全国是赫赫有名的，他国产的云烟在当时来讲价格已经超过了洋烟的价格，禁烟归禁烟，在当时能做到这一点，还是很感到扬眉吐气的。
　　当时万科的规模是三十个亿，人家一年的税都比万科大得多，但是真正让我印象深刻的是他管烟厂的质量概念。真正给我印象最深刻的是他出事之后的审判，那次判刑是全国直播的，我在直播的时候看到的，我的印象很深刻。判刑的时候，他站在那里，他的头型比较整洁，一看就是他非常在乎自己的仪表。在那种情况下，他站在那里，挺得非常非常的直，这个给我的印象非常深刻。
　　当时听说他保外就医了，我第一时间通过云南的朋友去见了他。当然，还是有点像拜神一样。第一次的时候，他不在家；第二次知道他在哀牢山。印象就是他正在建一个排水系统。因为他是在山头上包了一个橙园，他正在和一个老农讨价还价，修一个水泵。老农民开的价是80块钱，他给人家还价50块钱。我们看到这样一个曾经创百亿的企业家在跟一个老农民讨价还价。这是我站在旁边看到的。
　　那次给我印象最深刻的是什么呢？见面之后，他非常兴致勃勃地跟我谈橙园挂果子是什么情况，那时候橙苗刚栽上去。我就小心翼翼地问，什么时候可以挂果子？他说得几年后。
　　给我的印象非常深刻，这样一个年纪在这个时候是这样的精神，我就反思我自己，七十岁的时候我肯定退休了，我从没有给自己设计我是干这个，他对我的刺激特别特别大，就是说对于我的退休生活该怎么设计，应该说很严重的受到了褚时健先生的影响。比如说我七十岁之后，也到山上去种果树去了。
　　一个成功的人士不是在看他站到顶峰，而是从顶峰跌落之后的反弹力。之后每次的接触，都让我对他有一个新的判断。第一次的判断是一个成功人士的反弹力。
　　我拿我自己和褚时健进行比较。我说我是走南闯北，尤其之后再去拜访他的时候我已经在哈佛了。而褚厂长呢，从来没有出过云南。小的时候，他除了在昆明小学、中学上学之外，其他的时间一直在玉溪。包括他后来到哀牢山种橙子，还是在玉溪。
　　按理来讲，他的经历和我的经历没法比，为什么他这么让我佩服？我就找了点共性。
　　第一，为什么出现的有名的烟厂是在云南而不是在河南？为什么他种烟叶成功，种橙子也成功？你不得不考虑到地域的气候型。
　　考察发现，这是类地中海气候。我们看地中海气候是两个概念，一个是地中海气候，再一个是适合地中海的气候也叫地中海气候。在全世界来讲，地中海气候的地域非常窄。尽管很窄，但是你会发现它对人类文明的影响是非常非常大的。比如两河流域是地中海气候，那里所产生的物种、粮食等对人类文明的贡献非常大。你会发现，这个地方是类地中海气候。
　　类地中海气候有几个特点：一，阳光要充足；二，温差要大。有人说了，你说的这个地方就是新疆啊！新疆缺水。
　　得出这个结论你会发现，我们的白药出在云南就不是偶然了。我们云南出了很多这样的企业，比如种开心果的，种了几年就可以左右国际市场了，非常非常有意思，就是类地中海气候带。
　　第二，云南人。我们过去说的云南企业家就是马帮，更多的是苦的地方去更苦的地方进行茶马交易，用普洱茶换马、换羊。你会发现，第一批的通商口岸之一——腾冲。
　　虽然褚时健没出去过，但他是在铁路边长大的。所以我们不得不对云南的企业家阶层进行重新的认识，褚时健是其中的典型代表。
　　更深的认识来讲，我非常同意周桦作者的判断，他身上来讲，没有很多深奥的东西，就是我们中国传统的在其他地方精耕细作的特点，因为我们不精耕细作，没法养活自己，平均起来人多地少。褚时健种烟是精耕细作，种橙子也是精耕细作。
　　刚才我说了，（褚橙）刚出来的时候不大好吃，但是经过每年的改变，不是说像现在转基因似的用了什么样的方法。
　　比如说种橙子，第一个是解决大年小年的问题。怎么解决？大年的时候该剪的剪掉，一定要见到充分的阳光。再一个来讲，一般树的生长期是15年，但我让它延长到30年。怎么到30年呢？他说树需要氧气，他就用铁条在旁边给它通氧气。说白了，这些都是农机站的农业科普知识。他身上有着中国传统的工匠精神，我们现在没有了。
　　如果说中国的企业家精神的话，从褚时健少年时代如何做烧酒来看，别人能做出3斤来，他能做出3斤半，为什么？因为他勤奋。很多年来，他一直保持着这个东西。
　　在这本书约我来写序的时候我发现，最值得我们敬佩的东西就是他保持了尊严，这恰好是我说的我们中国人到现在真正需要的东西。我们企业家、工薪阶层最需要的东西就是尊严，怎么独立、怎么尊重自己、尊重别人，这是我从他身上能感受到的。
　　实际上他出来之后，很多人都想帮他，但是他要证明自己，自己独立去做。他如何从政府的官员到一个国营的大型企业厂的行政企业家，最后73岁转到做自己的家族企业。正因为他的企业起步比较晚，最后他的这个家族如何传承，也是需要他来面对的。但是我相信他的家族会很好的解决这个问题。谢谢各位！
　　以下为王石讨论发言：
　　从褚厂长身上，我感受到了这几点。第一，他总有着对美好生活的向往。他非常年轻的时候就想当铁路工人，之后在昆明上了两年学，他一直在追求很好的东西。第二，一直要充满着好奇心。对我自己来说，这是一个警惕，如果没有了好奇心，基本你这个生命也该终结了，至于你还想活着，那是另外一个问题。因为如果你没有好奇心，你谈不上创新，更谈不上你的能力了。第三，企业家精神是他一定要有对社会的某种担当、承担。第四，既然是担当、承担，你要承受一般人想象不到的东西。
　　张维迎老师说了一个词叫＂变异＂，我觉得企业家身上来讲，恰巧是这样。当然，如果是社会允许你，给你一个机会，如果是不允许你，你还能成长下去，这就是他的反弹力、张力，就是非常艰苦的环境下，他能生存下去。
　　真正到了条件好的时候，你还能保持吗？很老的时候还能保持我这样的身材吗？这个不一样。企业家精神就是要有这样一种承受能力和自制力。而且，更可贵的是他要有一种破坏性的创造。我理解的企业家精神是指用企业家的精神来形容这种现象，它绝对不是指的企业家。包括做学术的教授，包括政府官员，我现在是非常推崇深圳精神的，深圳精神就包括这种企业家精神。
　　比如我们经常是谈到政府怎么怎么样，深圳来讲，一开始的时候它什么都没有，所以它形成了一个小政府、大社会，这里本身就带有一种企业家精神。这是我想说的企业家精神。
　　比如我们经常是谈到政府怎么怎么样，深圳来讲，一开始的时候它什么都没有，所以它形成了一个小政府、大社会，这里本身就带有一种企业家精神。这是我想说的企业家精神。
　　我前面提到了从褚时健先生身上看到了尊严，我在前面也提到了卢作孚先生，他最终选择了死，宁可不活下去，甚至我们很多的大知识分子都是这样选择的，宁死不受屈辱。但是转型当中我们就得往前走，社会得改变，我们往往说一个制度会使人好或者不好，一个制度会怎么怎么样。那制度是怎么形成的呢？我们提到变异会产生改变。
　　刚才我们讲环保，就从自身做起。你不能改变世界、不能改变制度，甚至不能改变社会，但是你可以改变自己。你改变自己，就会影响你的家庭、影响你的社会。
　　就这本书而言，我很想谈谈我最近的感受。周桦在讲褚时健的时候，第一个细节是什么呢？他在家里吃饭的时候非常在意这个饭菜，每一顿吃什么，甚至他要自己动手来做，我觉得这恰好是一个人人格的完善。我们传统社会里有大禹治水三过家门不进。曾经在八九十年代的时候，我认为过春节都是多余的，想着赚钱。
　　你们可能不知道，褚老的老伴叫马静芬，这位老太太，太独立了。他们的人格是比较健全的，所以他比较在意我们刚才说到的吃饭。
　　我现在喜欢用女职员。男职员想跳槽，你安慰安慰他，结果半年之后他就白眼狼地走了；女职员呢，你安慰安慰她，过完春节走吧，她就不好意思走了。你自认为你对女性干部不歧视、平等，但实际情况和你自认为的情况完全是两回事儿。当然，可能你有一些理由，说户外活动都是工地，女同志不合适。人格上真正的对人格的尊重，我觉得就是从褚时健身上看到的。
　　那次之后我做了自我批判：第一，今后我要制度性地在万科的女性干部问题上进行改变；第二，我要到巴黎去，学习三个月如何做饭。说到企业家精神，我觉得我从褚时健身上看到了人格的健全。
　　本文内容根据中国企业家（公号：iceo-com-cn）、善缘街0号（公号：zhumengtrip）整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