杂和野与好玩与有趣与有情怀一次有态度的倾听

　　  颇为难得的一个空闲的下午，排完朗诵，我本打算回寝室。忽然想来，还记得一场讲座可去，大学里什么讲座、什么活动、什么比赛，沾多了，越来越感受不到什么兴味。以为这就是一次没什么两样的讲座，带着玩的心态，去了韩再芬剧院。——听《裴艳玲传》的作者雪小禅老师的讲座。
　　去时已晚，座位已没。剧院很雅致，错落的座位，蓝紫的灯光，还有镂刻般的舞台，尤其是那纯蓝色的圆形灯光，斜射，角度刚好呈下弦月状，颇静、颇冷、颇有味道。
　　没有座位，我只得站着听。粗粗数来，横竖也就40来座位，零零散散。台上聚光灯下，有个齐短发、戴墨镜、穿着七分裤的略精瘦的女人——仅仅透过外形，已经见得一两分飘逸、洒脱。吐得精细的语言后，更能听出一副男子的气魄和骨骼，很粗糙、随性、自然、有趣。
　　讲座我是在迷迷糊糊的昏睡状态下听的——中午一直没有休息，赶来的车上已经小憩了一会儿。当我听到为人做事要有情趣、有味道、有兴趣、有情怀，读书要博而杂的时候，我忽然有兴趣了。她说有情趣、有味道，从明清小品的张岱、姚鼐，到李叔同、丰子恺的书画＂齐鸣＂；从程派、梅派的戏曲神韵到现在裴艳玲、韩再芬的风采。她说裴艳玲很有味道、很有趣，把这个已经古稀老人说得丰满、厚实、有情怀，裴先生一次演出尽兴竟然在高龄之年，和年轻戏子一道狂野舞台，直妥妥地把一身老骨头交给了舞台。另外还说了她学老人家一样，洒脱，穿着简单朴素的衣服，可一举一动只把这衣服穿的很有味道。正如雪老师所言:有底蕴的人能把50块钱的衣服穿出5000块的气场，粗鄙的人只会把5000块钱的衣服穿出50块钱的庸俗。这里我没有听出嫉妒和羡慕，因为她和裴艳玲老师本身已经很富裕了，精神早已大于物质需求了。
　　雪老师（这是我的一种敬称）确实很有趣，很好玩，她嬉笑怒骂，很能开玩笑。讲到黄梅戏的时候，她提到了韩再芬先生，她夸韩有大美，但这个年纪，气质大于美貌，这话不错，韩先生年龄也颇大了，可整个人还是很精神、有气韵，美是由眼神和张口的一瞬间散发而来，时下的一些明星有其貌，真不一定有其神、气、质。这么一位优雅的女人坐在台下，雪老师也真是胆肥嘴刁，她开玩笑地说，韩同学那么美谁能配上她呀！要是我投胎做个男人一定娶她，随之，台下一片掌声……她的嘴里说关于帅、性感、迷人、销魂的字眼，但一点没有艳词之粉，反倒是这份真实增加了许多动人韵味。
　　她很真诚，这一点我分明看出，不是伪装。当与台下观众互动时，她说有没有学生来自其他地方，上去两个，一个来自六安、一个来自四川。当她颇为感动地问四川那个忠实读者花了多久来到这里时，那学生也实在说她是四川人，现在在这里上学（我说如果是我，依照记忆也会说花了很长时间而来，当然我也排斥这）。雪老师脸一沉，略带生气地说:＂那你下去，下去。＂学生下去的同时她与另一位远来的学生说言，还调侃似得说:＂刚才下去的那位同学真不会说话，哈哈！＂透过此，我所见不是耍大牌。而是真性情、真可爱、真有趣，这种公工场合的公工人物本是要讨好媒体说些好听的、温柔舒畅的话。但她还是性情地表达而出，这种洒脱的不在乎起码在我看来是让人心灵慰藉的事。
　　中间有黄梅戏演员唱了一段，这场合细细听得仔细。那悠长曼婉的曲调让人心沁，台上的女子一袭白衣，穿的简约有韵，身姿轻盈；男子一身黑衣，铿锵婉转。那刻，我不知道是受到灯光、音响或者舞台效果的影响，我听得这戏很美很有味儿——这也是我来到安庆以来，真正听得一曲黄梅。一步一婉转,一曲一悠扬。没有做梦的时间坠入徽州，却也领略了一番声音之外的风景。
　　说戏说人说其他，我听得不太仔细，她是个知名作家，我只为听听她的读书方面即可。也算不虚此行，听得一二，颇为感慨:一言以蔽之，她读书给我的感觉是:杂和野与好玩与有趣与有情怀同在。
　　我是个从来讨厌和不屑别人开书单的人，人与人不同，可以引导，但绝不能以自我感受强迫他人而思——这与精神谋杀无异。雪老师说读书和我说想或者所做一般相似，故而共鸣之下听得仔细。
　　她简单把书分为:修养类、国学类、欣赏类三种。修养居上，就像她比喻戏曲一般，要为了这腹中诗书、神气华貌，带着半斤几两墨水，慢慢地来读，这是养人的东西；国学居中，老庄孔孟、春秋战国、唐宋元明清皆有大学问，这也是她所言的对于传统文化的一种情怀、寄托；欣赏居下，绘画书法、科学禅宗、诗词菜谱，无所不容，拿来皆可一读，别有一番滋味。她说她一直杂读、野读，仿佛是把艺术的任督二脉打通，一如她说用戏曲的知识解释书法等等，这看似相隔相阻、风马牛不相及的东西其实有艺术贯通之处，发现真是好玩、有趣、有味。这也和她说美食、书法一般，文字不过是其他艺术的呈现，唯有那份情怀、修养、气质是其他所不能比的。
　　我很动容，那便是我一直怀疑自己野读、杂读各种书的＂不专一＂——诗歌，散文，小说，国内外，古代现代，古典先锋有所看，摄影、绘画、音乐、电影、钓鱼、菜谱、县志等等，只要好玩有趣，我就撒开性子读，广涉而难深，网大而鱼虾杂。这也养成了我一种更淡定、平静、于乏味中寻趣味、于粗俗中觅玩味的秉性，这实实在在是大学读书以来所改变的。也是迫于时间紧迫感，我囫囵吞＂书＂，浅尝辄止，广涉而野摘，真是无一可精秒、无一可深掘。但这是我所想的＂有意味的＂事儿，有了这个胃口就不会虐待身心。尤其她说自驾游徽州，在山上与隐居山中的老者彻夜畅谈时，雪老师说的很享受，她自言喜欢这种精通各种知识，无所不晓的智者，正如其言:这样的杂家，什么都接触，什么都懂，内心很丰富，很厚实，很坚实、很有趣，很有情怀。想想我要努力倾向于这样的人，寻常巷陌，陌生的环境，陌生的人，陌生的话，只要好玩有趣都可以值得一聊，人需要这份淡定、安宁，所有的美丽背后都深藏底蕴内涵——行万里路胜过读万卷书，这话说的尽兴、洒脱、豪气。
　　期间，她说了陈丹青、木心，还有一位我记不清了。其实很早就关注陈丹青，很欣赏他的独特、随性、洒脱、真实，进而透过丹青了解点木心。后来网上对其评价过于黯淡，也是他真实的有些偏激了，由陈的采访时的不羁和《退步集》可见一二，今天再次听得这名字，尤其对木心的评价:他是蹲过监狱，吃过大苦，但依旧是特有贵族气质的人。我没有看木心的文字，但透过间接的人，对他已经产生了一丝敬佩。而说到张爱玲的丈夫胡兰成时，也给予公允的评价，说他文笔好、读书杂野，知识渊博。这也是张爱玲爱上胡兰成的原因，尽管很多人只知道张少了解胡，但仅就这位才女看上这男子，也就侧面衬托了胡的魅力了。
　　后面她说了戏曲，说中国现在的戏曲很窘迫，5块钱都没人愿意去，在这戏曲山穷水尽之时，还在一味地把观众惯坏。（说看戏的人少而且不愿掏钱）用梅兰芳与弟子的对话，说明读书练就修养，戏曲养人的道理，虽是讲座但这嬉笑怒骂、随性随至的性格，确实让人舒畅而提壶。
　　这本是一场讲座，我徒徒是为了听点读书而已。但黄梅戏演员的那份优雅让我动容，一颦一笑，一步一姿，都是有韵味的，这也是当下很多人所缺失的，尽管台下见得表演女子也会像我们一般玩弄手机、乐乐呵呵、打闹逗趣，却仍有那种动人之韵在，而韩老师一腔《天仙配》真不是台下十年功所得，那气场、气韵、气质非一般人所能有。也像雪老师说她和昆区演员同席，（我不知是真是假，是普遍还是特殊存在，但既然存在即有合理之处）女子淡定安宁、美雅浅语，没有觥筹交错、推杯换盏，却更有那内在的味道。（想必这也是我们现代很多人所缺失的，汉服虽有、国学常在，没有读书气华的心血，那沉重的装扮只会东施效颦，成台上小丑，没有喜乐。）
　　讲座的结束也是在不急不缓的节奏中结束，就像我没有看到开始的中途一般，还是有味。之后我找雪老师要了微信，她欣然答应。我想这也是一种缘分吧，她万里云游，我此地相遇，尽管没读她的书与文字，可已经读了她的人，很有趣，有味，有情怀。倾听之后我亦更有所悟有所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