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袖需要左膀右臂

　　眼下正在伦敦各大剧院上演的最好的两部戏剧，就是关于亨利八世(Henry VIII)的戏剧两部曲——《狼厅》(Wolf Hall)和《血季》(Bring Up the Bodies)，改编自希拉里•曼特尔(Hilary Mantel)获得布克奖的小说。
　　我之所以如此推崇这两出戏，除我参与了投资之外，还因为它们以半虚构手法讲述了亨利八世的＂左膀右臂＂托马斯•克伦威尔(Thomas Cromwell)的故事。
　　克伦威尔是个奇人。他完全凭借自己的能力，从伦敦普特尼(Putney)卑微的铁匠之子，最终成为英格兰二号人物。考虑到当时的社会完全由贵族统治，他的成功格外让人惊叹。
　　他领导了向英格兰罗马天主教会发起的挑战，是英格兰宗教改革的关键人物。克伦威尔也是个典型的副手，他让亨利八世能够随心所欲地统治。
　　理查德•希特纳(Richard Hytner)在他那本《军师：阴影中的领袖》(Consiglieri: Leading from the Shadows)中专门研究了此类＂二号人物＂。希特纳本人就精通此道，在这本书中，他全面分析了二号人物在商业和公共生活中的重要性。
　　希特纳提出，相对单打独斗的领袖，配合得当的首领和军师组合效果更好。希特纳将军师分为几种类型：磁石型、老师型、锚型和执行人型。有的军师或许更像教练，还有的则更像斯文加利式人物（Svengali，源自小说《特丽尔比》(Trilby)，摆布作家、演员的邪恶催眠师——译者注）、巡回乐队管理员、乃至哲学家。
　　尽管我不知道现实世界中的军师能否被轻易划归这本书的清晰定义，但我确实认为军师这个角色非常重要，而且被低估了。如果没有一个资深的副手辅佐，没有几个成就非凡的领导人能有效地工作。
　　最棒的副手应该像加强版的吉夫斯（Jeeves，源自小说人物，理想仆人的代名词——译者注）那样：非常可靠，完全忠诚，判断力卓越，随时提供支持，并且不屈不挠。当然，就如吉夫斯一样，很多情况下其实是副手在掌控局面。
　　很多时候，头号人物忙于开会、做决策、处理与利益相关方的关系，因此没时间去阅读、做研究、咨询别人的意见和思考。二号人物可以弥补这些缺口，提供意见、处理细节问题以及跟进事情进展。
　　此外，最棒的副手会对上司说实话——他们不怕说实话得罪上司，因为他们深受信赖、又太重要，即便带来了坏消息，也不会因此被＂打入冷宫＂。
　　我二十出头的时候曾为一位要人当过一段时间的执行助手，但后来被＂遣散＂了，因为我压根儿就不适合做这个。我太自私，太冲动，也太雄心勃勃。但我觉得，通常而言，二十多岁、正在向上攀爬的年轻人是当军师的好材料。
　　当然，他们在经验、人脉和政治头脑上或许有所欠缺，但合适的人选会将当军师视为直接从＂头狼＂那里学东西的绝佳机会。
　　不少领袖在事业早期都当过助手，包括英国首相戴维•卡梅伦(David Cameron)——他曾为媒体大亨迈克尔•格林(Michael Green)当过助手。
　　在我看来，有两种关键特质是领袖必须具备、而副手通常欠缺的，一样是煽动力，另一样是做重大决策的自信。这两种特质在某种程度上源自常见于许多领袖身上的那种魅力、那种外向，还有自负的个性。大多数最棒的二号人物不具备这些特质。
　　法国大革命时期政治人物、有＂不可腐蚀者＂之称的罗伯斯庇尔(Robespierre)曾说过：＂领袖有两样重要特质。首先，他有目标；其次，他能够说服其他人跟着他走。＂希特纳那本书中最有用的内容，或许是为领袖和他们的＂影子＂提供建议、指导他们如何处理一号人物与二号人物之间关系的章节。
　　莎士比亚曾写道：＂我们不能每个人都是主人。（《奥赛罗》，朱生豪译）＂如果一个人想要拥有影响力、接近权力、但未必想自己当领袖，那么当副手或许能很好地满足这种愿望。
　　如果你有意当副手，你也不太可能体验谋求当领袖、但没有成功的那些人的失落感。
　　顺便提一句，克伦威尔不是个好榜样：他最终失去了皇帝的欢心，被送上了断头台——枉他做了这么多年的得力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