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原军人十八

　　十八
　　昆明火车站前的广场上，聚集了许多军人。那些带着老婆孩子的是即将复原的军人，其他的军人是来送行的。广场中央的军乐队，反复吹奏着《人民解放军进行曲》，《三大纪律，八项注意》好多旅客在广场周围好奇地驻足观望。尤主任、宋阳夫妇和李明夫妇站在一起谈论着。
　　尤主任和杨琼的双手紧紧握在一起：＂杨琼你是个明事理的人，该说的话我都和你说了。你看现在这复原的二三百号人，都是军官，有的官比李明还大。这是大势，挡不住。当初你和李明结婚的时候，那个时候的政策，是军官回不去了。现在国家发生了困难，特殊时期，有新的政策。三年内压缩城镇人口两千万，加强农业生产。如果国家发生了战争，李明说不定还要重返战场。回去以后，把四千元的复原费利用好，重新规划新的生活。＂
　　＂尤主任，这次分别不知什么时候才能相见？＂杨琼已泣不成声。
　　＂复原军人和家属在广场中央集合。听胡主任讲话。＂车站喇叭里高声喊道。
　　广场中央，军人一排，家属一排，间隔站成六排。每个军人的后边大都站着自己的家属。妻子们有的背着孩子有的领着孩子。
　　胡主任站在候车室门口的台阶上：＂同志们，战友们，我们的国家正处于经济困难时期。粮食歉收，苏联又撤走专家，撕毁合同，还逼我们还外债，真是天灾人祸。全国人民面临着饥饿的威胁。国家为了尽快恢复国民经济，三年内要减少城镇人口两千万。国防部有规定，部队也要压缩大批军官，加强农业生产。你们是第一批复原回乡的。希望你们把部队的优良传统带到农村，在那里生根、开花、结果。我们虽然分离了，但我们又是在更高层次的聚。我们将聚集在中华人共和国的旗帜下，齐心协力建设我们伟大的祖国，使我国早日实现共产主义。＂
　　＂啪啪啪。＂一阵热烈的掌声。
　　＂接下来由复原军人代表李明同志发言。李明同志参加过百团大战，淮海战役，平津战役，渡江战役，解放昆明，西南剿匪等大小五十多次战役。出生入死，屡建奇功。先后荣获一等功一次，二等功三次，三等功四次。这次军官复原，李明同志积极报名，志愿回乡参加农业生产。哪里有困难，他就冲向哪里。他是一位先进的共产党员，一位优秀的军人！＂
　　李明跑上台阶，行了一个军礼，放开嗓门：＂各位领导和各位战友们。我们即将离开工作和战斗的部队，即将离别朝夕相处的战友，踏入祖国的四面八方，回到各自的家乡，加强农业生产。我们要把部队的好思想、好作风、好传统带到农村。我们要永葆革命青春，在农村这块广阔天地里，打一次漂亮的战役。请领导放心，请战友们放心，再见了同志们！再见了昆明！＂
　　台下有人唏嘘抽搐，好多人眼睛湿润了。
　　军人和家属列队进入候车室，通过检票口，走进站台，上了列车。送行的人帮着提皮箱，拿行李。
　　站台上欢送的军乐队扔在反复演奏着。送行的军人面对列车一字排开，送行的亲友站在军人身后。列车上的窗户开到最大。车内外的人相互注视和祝愿。
　　＂呜——＂列车一声长鸣，缓缓开动。窗户上伸出无数只胳膊在挥手。窗玻璃上贴满了依依不舍的面容。送行的官兵齐刷刷地向车上的复原军人敬礼。送行的亲友也频频招手致意。一瞬间，好多人的泪水夺眶而出，声音沙哑或哽咽，有人情不自禁地嚎啕大哭。列车渐渐的远去，消失在人们的视野中。明媚的阳光照亮了美丽的春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