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生活 - 生活常识大全

有风的日子


  小时候的我,眼睛黑白分明,常常光着脊背,坐在门口的石阶上,膝盖抵住胸膛,默默地倾听耳畔的流风,让一切在心底静静地流淌,没有任何烦恼和挂碍。妹妹告诉我,阳光和树叶的阴影在我的背上翩翩起舞,但我难以欣赏他们优美的舞姿,默默的坐着,看地上的三五只蚂蚁吃力的朝洞口搬运着虫子的尸体。
  我常常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从早到晚,与另一个我不停地对话,妈妈经过身边,给予温柔的微笑。我跑得极快,不论是在平整的打谷场还是乱石嶙峋的山道上,但是同龄的孩子们却不允许我加入他们踢皮球的队伍,于是,我选择了远离。但我知道,只要我跑起来,脚下便呼呼生风,卷起尘土和树叶,任凭他们怎么追逐,那只皮球也只会在我的脚下狂奔。虽然选择了远离,但我的伙伴却渐渐多了起来,爬上山坡,在巨大的山石上随意的攀爬和跳跃,它们从无怨言,山石成了我的伙伴;累了,躺在随风摇曳的青草堆里,嘴里咬着一颗狗尾草,静静的观看高空中盘旋的鹰隼,野草和飞鸟也成了我的伙伴。后来,草丛中的蚂蚱、野花上的蜂蝶、山石旁的槐树杨树都加入了我的队伍。站在山腰长啸一声,对面的大山也迅速回应。
  秋天到了,我依然光着脊梁,在连接着山上那棵树和家之间的土石道上不知疲倦的游荡。土石道上罕有人行,灰头土脸、忘却了时空的我却从不感觉孤单,因为耳畔清风细语,眼前虫蝶乱飞,呼吸着野花的芬芳,感受着泥土的张力。 (好文章 )
  后来,上了小学,玩儿依然是我的天职,下课后草草完成作业便匆匆的投入了大山的怀抱。接着上了初中,每天骑着自行车往返于家和学校,玩的时间渐渐少了,但周末放假,我还是常常上山与伙伴们"开怀聊天"。高中,我考到了离家四十多里的县城,第一次看到高耸的楼房,第一次感受到异乡夜晚绚烂的灯光,第一次见识到比我聪明的同龄人,第一次听到人们交谈时使用的普通话,应接不暇的兴奋几乎让我忘记了老伙伴们。课业负担渐渐沉重,我已没有能力随随便便取得第一。白天,人人都在紧张的学习,笔在纸上演算和书写的唰唰声令安静的教室气氛紧张。一天的脑力劳动终于在下午五点半的铃声中暂告结束,我走出教室,站在六楼的阳台向西极目远眺,寻觅着我最熟悉的大山。然而,夕阳血红色的光辉浸透了淡淡的白云,我隐约的感觉到,苍茫的远山在夕阳余晖的背后若隐若现。
  如今,大学毕业多年,在陌生的大城市埋头打拼,我和家乡之间似乎有越来越多的崇山峻岭需要翻越,回家变得异常艰难。有一天,我站在镜子前整理领带,突然发觉眼睛布满血丝,黑白分明的眸子已经变得混浊。朝阳透过窗帘的缝隙,斜斜地照在尚未整理的纷乱的被子上,我突然愣在地上,被子的褶皱投下重重叠叠的阴影,那是夕阳下的山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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