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做事精明、工于权谋之外,吴佩孚(字子玉)还有一个本事:当他要见一个不想见而又非见不可的人,就会故意装疯卖傻、嬉笑怒骂,说些完全不着边际的话,令人啼笑皆非、不知所云,来访者只好尽快结束见面,告辞走人。 冯玉祥与吴佩孚曾经私交不错,但后来却是"话不投机半句多"。这时,他再到洛阳,吴佩孚就会以"装傻"应付,让冯大长见识。关于吴佩孚的"装疯卖傻",冯玉祥在自传《我的生活》中就有一段生动的描述: 有一天,我到洛阳和吴佩孚晤谈,我说对日的外交应该确立方针,密切注意。日本国内的情形应该努力设法详加调查。他却说日本的事不必看重,因为日本人是中国的移民,听他们说话,就是吴音,和我们江苏口音一样,他自己就是吴太伯之后。日本皇帝和他是同辈,若有交涉,他只要发一电报去,以此历史说之,无事不可成。我又说我们此时当倾注全力建立国防,而且创办空军,培育航空人才尤为必要。他却说我国自古就放风筝,用这种风筝就可以把他们挂下来。最后我又谈及河南旱灾,以为此事可忧,当设法防救。他马上把桌子上的签筒拿过来,从里面挑出六个制钱,嘴里还嘟哝了一会儿,一连下了六七卦。和我说,不要着急,明天午后二时定要下雨。我觉得好笑,问他哪个方向下雨,他说在西北方。第二天午后三时不见一丝雨意。我问他何以不下雨,他说已经下了,还正在下着。我问在哪里,他答道,在莫斯科。 吴佩孚还以这"装傻"的本事对付日本人,颇见功底。 1937年7月7日,卢沟桥事变标志着中国全面抗战爆发。其时,吴佩孚蛰居在沦陷的北平。 随着相持阶段的到来,日寇逐渐陷入人民战争的泥潭,故提出"以华制华"的策略。日特机关大肆网罗中国的失意政客和在野军人,拼凑傀儡政权。吴佩孚这位曾经在中国政治舞台上显赫一时的人物,在华北及两湖一带尚有一定的号召力,再加上同蒋介石有宿怨,当然是日本侵略者的最佳人选。为此,他们专门把日本特务头子土肥原的工作机关改名为"吴佩孚工作机关",重点做吴佩孚的工作,以"建立一个以吴佩孚为中心的新政府"。于是,日本特务不择手段,开展了一系列的诱降活动。华北、西北等地一些热衷于投敌的失意政客和军人,把一封封电报发给吴大帅,请他出山与日本人合作"拯救危局"。其实这些花招在一番热闹表演无果后,日本特务大迫通贞找上门来,吴佩孚则以装疯卖傻对付之,扯些不着边际的话,让大迫听了不知所云。 大迫威胁道: "不和日本合作,不好办吧!" 吴说:"那有什么关系!我姓吴,是吴太伯之后,你们日本人都是中国移民,我是太伯第一百零一代孙,你们大正天皇是我太伯第一百零二代孙,皇太子裕仁是第一百零三代孙。你们皇太子大婚怎么没给我送个信儿,我也好派代表送点礼物呀!" 大迫听了,怒气冲天:"我们日本飞机可以把中国炸平!" 吴说:"那有什么,我会念咒,只要扔上一团麻线,就可把你们的飞机缠下来……" 面对大迫通贞的威胁利诱,吴佩孚软硬不吃,装疯卖傻,嬉笑怒骂,把日本特务捉弄得哭笑不得。 大迫通贞无功而返,特务头子土肥原亲自出马。他一改傲慢态度,乞求道:"请玉帅出来,救救我们日本。" 而吴佩孚则故伎重演,故意装傻,答曰:"自身不能救,焉能救人?" 土肥原碰了一鼻子的灰,不死心,第二次又来央求道:"请玉帅出来调停和平。" 吴佩孚答:"请贵国天皇及中央介公(蒋介石) 当然可以。" 土肥原仍不死心,第三次又来说:"请玉帅出山担任原职,维护中日民族问题。"吴佩孚答道:"根本谈不上出山,如要出山,请贵国人等一概退出,连东北也在内。你看可以吗?" 土肥原,这个自吹和中国人打交道从来没有失败过的日本特务头子,遇上了吴佩孚却毫无办法。 吴佩孚这位逆历史潮流而动的直系军阀头目,在历史教科书中已被定性为反面人物,但在他生命的最后几年,大义凛然,拒当汉奸,维护了中国军人的尊严,显示了中国人的民族气节,这方面还是应该肯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