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所经历的文革二十七

　　（二十七）
　　春节过后，我离开母亲回到姑姑新工作的向家公社中学。那是一个中学和小学合在一起的学校。整个学校以前是一所庙宇改造后形成的，因为学校老师的办公室房顶上面还有很多庙宇的痕迹。在老师办公室的对面下方是一排两层楼的建筑物，很明显的是楼的台柱子上面刊刻的对联，尽管有被消除的痕迹，但是还是能够让人看得出来原来刊刻的对联字迹。听人说向家公社中学的革命委员会主任以前一个革命造反派组织的头头，由于与区革委会主任是一个革命造反组织的，同时县革委会的副主任伍玉成很支持他，把他从一个小学老师造反起家后提拔为小学的革委会的主任，公社办中学后就直接提拔为中学革委会主任了。到了向家中学我见到了两个以前在方家中学读书的六七级、六六级的学生，一个叫李华实，他的母亲张秀是我在向家公社小学的四年级语文老师和班主任。我在他的母亲班上读了五个月的书。李华实的父亲在他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他也还有两个妹妹，这一点与我一模一样。只是她的母亲在58年的时候被打成了右派分子。我虽然只有一年多一点没有见到李华实，但是在他的言谈举止上早已经没有一丝一毫他在方家中学读书时候那种朝气勃勃痕迹了。每天下午学校放学以后，我都看见他只穿一条裤子，裸露着上身抗着一把锄头回到学校。有一次姑姑问他在做什么，他说他离开方家中学回到向家后就立马被要求下乡当了知青。好在他当知青的生产队就在学校附近所以每天都是天亮就去生产队干农活，中午回学校吃午饭，下午又去干农活，旁晚时分又回到学校，只是身上也全无丝毫当年在方家中学那种红卫兵时豪气冲天的样子了。再一个就是六七级二班的吴九云，她妈妈是我们向家小学的炊事员。因为她是方家中学黄俊兰阿姨的学生，人也很是漂亮。能歌善舞，学习成绩也不错，在方家中学也是名声在外。正因为如此，在方家中学的庆祝中国共产党第九次党代会的胜利召开节目表演活动中，她领唱的《长江滚滚向东流》受到全校师生的高度赞誉，节目表演后给大家留下非常深刻的印象。自从离开方家中学后从来没有见到过她，姑姑到向家公社中学教书上班的第一天，吴九云就来到姑姑家说是看望姑姑。我第一眼看见吴九云差一点没有认出她来。昔日的那个漂亮高挑身材的吴九云，太阳把她晒得黝黑黝黑的，赤着一双脚，裤管高卷，说话粗声粗气大大咧咧的，早先的秀气水灵被粗旷豪迈所代替。听她说她也是离开方家中学后回到向家来，就下乡当了知青，而今是栽秧种菜样样农活都是不在话下。由于向家公社那时候没有电灯，又因为煤油需要凭票计划供应，每个人每个月只供应三两煤油，每个老师每个月多供应五两煤油用于晚上阅改学生作业，所以每天晚上学校九点半以后就没有一点灯光了，偌大个学校全部寂静无声。有一我晚上九点过去叫姑姑给一岁多一点的小表妹喂奶，昏暗中我看见有一根棍子一样的东西从一间教室的板壁中伸出来，我本想用脚踢一下，但又怕把脚踢伤了于是就绕了一下走开了。待叫上姑姑回家时，走到那里用电筒一照，哇塞，从板壁中伸出来的不是竹杆，原来那伸出来是一条有竹竿那么粗的毒蛇！好在是我绕道走了，要不然我那一脚踢过去，岂不是当既就被它咬伤了？！我细想之下暗自吓出了一身冷汗。有一天，我跑到向家街上去玩耍时，在校门口看到一个人用架架车拖着一个装煤油的油桶，不小心让那个油桶滚了下来撞到石头街沿上，煤油从油桶流了好多出来，我待那个人把油桶扶起来拉走以后，我飞快地跑回家去拿上一个很大的口盅和一坨棉花，又跑回漏油的那个地方用棉花蘸吸油后将其挤到口盅里，几下就集蘸了足足有一斤多煤油。不一会儿又来了好几个大人和小孩也用我那样的办法把集蘸漏出的煤油三下五除二吸得干干净净。后面跑来的人没有吸到煤油，脸上全是遗憾的表情，有一个人回家拿了一把锄头来把那沁上了煤油的泥土挖了一个坑，说是可以用那沁上了煤油的泥土煮几顿饭，我当时后悔极了，埋怨自己怎么没有想到这个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