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故人相逢 我和姥爷紧紧抱成一团,闭着眼睛等待着即将被吞噬的命运。 女 鬼缓步逼近,牛爷爷一把将我们挡在身后:你既然已经脱困了,咱们就一起去投胎,不要枉害他人性命。 "真没劲儿"一道懒洋洋的声音响起,随后青面獠牙的女 鬼消失不见了,变成了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女。 少女相貌娇美,肤色白腻,别说在我们北方难得有这样美貌的女子,即便在江南也极为少见。 她身穿一件葱绿织锦的皮袄,颜色甚是鲜艳,但在她容光映照之下,再灿烂的锦缎也早已显得黯然失色。 "你是翠花姐姐吗,我是狗蛋"姥爷看见少女,往昔的记忆一幕幕浮上心头。 那时姥爷还是个小屁孩,成天跟在牛爷爷和翠花屁股后头跑。 "狗蛋,快点嘻嘻嘻"翠花对着落在身后的姥爷轻声催促, 记忆中的少女,特别爱笑,笑起来脸上就会浮现出两个浅浅酒窝。 那年正是上山下乡的时代,翠花爱上了一个知青。两人情投意合,可惜后来知青回了县城,翠花积郁成疾,最终想不开,在青年回城的前一天晚上,找了山上一颗大槐树了,吊了脖子。 而那位知青,得知了翠花的死讯,也只是悲伤了两天,就立刻投入别的女人怀抱。 负心总是读书人,古人诚不我欺。 回忆太痛,泪水在这一刻模糊了姥爷双眼,翠花笑嘻嘻道:"刚才我是吓唬你的,还是像小时候那样爱哭,你个花脸猫,嘻嘻" 姥爷声音带着哭腔:五十年过去了,你还是那么好看,那么年轻。 翠花噗嗤一乐:可是你已经老了,好老好老。 蝴蝶停在了十八岁,停留的那一刻,就注定了下一秒的离开。 "如果可以,我希望我们一起变老,而不是现在这样……"姥爷哽咽道,最终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翠花没有回答,只是站在槐花树下,抬头望着漫天花瓣随风飘舞。 夜,死一般的寂静。 "我想过投胎,可是临走前,我还想见他一面" 话音刚落,清秀的翠花慢慢变成了一个满脸腐烂,舌头外露眼球凸出的恐怖模样。 "我帮你"姥爷不再害怕,连夜就下了山,挨家挨户询问当年那个知青的线索。 村民们虽然有些吃惊,可大家还是凭借着一鳞半爪的记忆,终于将当年 知青的全部信息拼凑完整,甚至有人说曾在县城的郊区见到过当年的知青。 姥爷不敢怠慢,当夜就开着拖拉机,带着我和翠花,还有牛爷爷出发。 翠花和牛爷爷化作两道青烟钻进了姥爷的旱烟袋里。 一行人路过三里屯大桥,一位道士打扮的中年人向我们招了招手,他想搭个顺风车。 姥爷想到车上有翠花,牛爷爷,万一让这道士看穿,后果不堪设想… 想到此处,姥爷一踩油门想开溜,道士却眼疾手快地抓住车把手,跟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