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九月三日,是抗日战争胜利纪念日;也是我爷爷去世刚满一周。上周一下午两点多,我接到远在重庆的父亲的电话,他告诉我;我爷爷过世了。 接到电话的那一刻,我很平静;并告知我爸爸;我马上订票回来。爷爷今年八十岁,三月份检查出他颅内长了个肿瘤,他的过世,其实对于我们而已,早有了心理准备,只是时间的长短而已。但,就在挂断我爸爸的电话,在请假,订票的时候;脸上的眼泪,忍不出掉落下来。 事实上,我对我爷爷的记忆,还多是在十岁以后的。十岁以前的记忆,真的很是模糊;不是我记忆力不好的原因,而是因为我是女孩。在我的记忆之中,我的爷爷和奶奶,他们有着重男轻女的思想,这或许是他们那个年纪所持有的烙印吧。对于在我六岁就过世的奶奶我并没有多么深刻的记忆,我对爷爷的记忆,穿插在我的成长记忆之中。 记不清是多少岁的时候,我和我弟弟是如何要求我爷爷给我两姐弟买钢笔的画面;初二的时候,我在老家生病发高烧我爷爷背着我去找医生开药的场景;今年春节我们一起吃年夜饭的氛围;还有六月我回重庆的那天晚上去看他时他脸上的笑容;有些画面随着年岁的久远逐渐模糊,但就是六月最后一次见他时;他的那张笑脸;我想可能永久地刻入我的记忆骨髓之中。 我与家人在给我爷爷守夜的时候,我大伯母告诉我,他在检查的那一刻曾给她说,如果病情有些严重需要做手术的话,他不会选着手术,不要继续治疗;后来随着他病情的加重,产生了自尽的想法。我很是平静地听完,但心中不免有些凄凉;因为就在他检查住院的时候,我曾给他打电话时问他要不要来陕西玩,那时候他还蛮高兴与我坐下约定;待我明年结婚时,我父亲开车带他过来西安;甚至和他最后一次见面,我都还再问他这事儿;他也满心欢喜对着我许下承诺。可,我把我们之间的承诺的每一个字回想了千遍万遍,他许下承诺的场景如放电影一般闪现在我的脑海千遍万遍,却还是无力改变他躺在冰冷的冰棺之中的事实。 昨天晚上,我翻出爷爷的电话号吗;顿了许久,我还是删除了这个这辈子都不会再有人接听的电话号码。就在删除的那一刻;我想起就在我和我弟弟到爷爷的灵堂祭拜时,我妈说我们平常给他打电话的时候他都知道,他也很清醒;可唯独就在他离世前几天,都没来得及和他说上话他就走了。在那一刻,我的脑海中迸发一个想法;要是在我最后一次给他打电话的时候,反复央求我妈叫醒睡着的爷爷,结局会不会不一样? 我之所以会产生这样的想法,是因为就在我安排我的行程回重庆的时候,从我爸爸嘴里得知爷爷趁着我妈妈不在他身边的三四个小时里,他选择自尽身亡的气愤与懊恼;也是他亲手毁掉我与他之间的约定的绝望和难过罢了。 周五早晨出殡的时候,我看过一眼我爷爷的面容;他还是一往如常,脸上没有丝毫对于死亡的恐惧,我甚至想象不出他究竟带着怎么样的心境选择自尽身亡;也无法知道他在死亡来临那一刻他究竟想什么。那就如入睡一般的神情,我想他走得很安详,最少再有病痛对他的折磨。 周四晚上守夜时,周五早晨出殡时;我们放了很多烟花。烟花;点燃引线,蓄力,冲上空中,绽开,落下;到整箱烟花结束的时间只有短短几分钟。在这几分钟里;我想起爷爷从检查出来患病到过世的时间,也仅仅半年;他整个儿卧床的时间也只有两个月不到而已。烟花易逝,岁月不待;爷爷,天堂没有疾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