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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理学家与脑神经科学家如何和谐共处


  文/大脸胖怪
  这周的沙龙非常欢乐,活生生一个alignment/affiliation 的好例子。
  情况是这样的:我们计划 (program) 每周有一个学术沙龙,邀请校内或校外的学者过来讲座,师生们自带午饭,边吃边听,然后随意问答聊天。当然,演讲人大多是关注教育问题的各种心理学家。偶尔会请来一些偏实验或临床的心理学家,甚至脑与神经科学家,这时的戏份就比较足,因为教育情境和临床情境在方法论上很不相容,脑神经更是被视为是侵蚀心理学的强大敌人。每次有这样的学者来,往往要引发许多有趣的辩论。
  所以,听说本周又有一个脑神经科学家要来,会客厅里挤得是满满当当,许多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高年级博士生也现身了。演讲人是一个据说很厉害的、一手抓行业顶尖杂志(Science/Neuron/CB)、一手抓科普畅销书、两手都很硬的脑神经科学家。他来讲镜像神经元和人类模仿行为对自闭症和课堂教学研究的启示。没想到的是,这次的气氛异常温馨和谐,充满了相互理解和欣赏。这是为什么呢?散会后,我总结了以下几点主要原因,供后人借鉴。
  第一,尊重孩子,而不是猴子。
  以往的科学家们总是大量展示猴子猩猩狒狒,各种观察、实验、fMRI,以为这样就科学了。殊不知我们根本不买这个账:从猴子你就推到人类了,外在效度何在?!这次的科学家却只演示了一个猴子在观察实验者抓香蕉之后的脑声波实验,然后立马转到婴儿面部表情模仿的实验,虽然没有了精确的脑子里的各种图表,我们却觉得:嗯,这样才算社会科学嘛!这才是有意义的科学研究!
  第二,尊重心理学术语,而不是神经科学名词。
  相比之前的科学家们挂在嘴边的大量以-us、-lum、-ex结尾的词汇(大多是某某体、某某质、某某回、某某层),这次的科学家几乎没有用到那些东西,而是频繁使用正统心理学术语。我观察到,当科学家讲到镜像神经元带来了一种 ontological priority of representations 时,我们的皮派认知心理学家们微微颔首;当他讲到镜像神经元的 embodied semantics 属性时,我们的维派认知心理学家们面露欣赏;当他讲到镜像神经元对婴儿的 imitation 和 empathy 发展的作用时,我们的发展心理学家们频频点头。
  第三,谦虚谨慎,明确划分不同学科的可为与不可为。
  有一个困扰心理学界已久的问题:我们怎样识别其他的心智(other mind)?心理学家提出的模型是心智理论(theory of mind ),但它不够漂亮,不够精确。这个科学家从脑神经的角度提出了一个方案,也就是镜像神经元会带来一种"变色龙效应",平衡控制人的模仿本能与同理心在特定情境里的运用。依照惯例,这是心理学家必须奋起反击的,因为一旦问题归到脑神经层面,也就没我们什么事儿了。果不其然,一个语言心理学教授举手提问:那你怎么看待人在面对面的互动过程中,对复杂的会话假设的接纳与调整?这简直就是整个常人方法学在发出抗议之声。我满以为科学家会继续搬出镜像神经元,没想到他却笑眯眯地说:实时的人类交流现象,太多细微的东西在一瞬间发生,脑科学还没有发展到能解决这个问题的阶段。我们同情地点头。
  第四,团结同志,明确哲学的最高领导权。
  我觉得这个科学家最高明的一点就是,明确表示:脑与神经科学的进展,不过是在验证一些由哲学家所提出的命题。他在Powerpoint 里频频引用维特根斯坦在《哲学研究》里的文字,很兴奋地表示他的一系列研究都印证了这位伟大的语言哲学家在几十年前就已说出的神思妙想。这么一来,我们也都跟着兴奋,觉得他的工作十分伟大了。是啊,管你多么高傲的心理学家,谁还敢骑到维特根斯坦的头上去呢?
  第五,与心理学家所鄙视的人群划清界限。
  这个演讲在尾声时刻迎来了高潮:科学家在Powerpoint里打出两张照片,一张是斯内普教授,一张是哈利波特。据他声称,台词原封不动来自《凤凰社》--哈利波特问斯内普教授:你现在教我的这个魔法,可以让我阅读人的心灵吗?斯内普教授回答:不,我的孩子,只有麻瓜才会谈论读心术这回事(only Muggles talk of "mind reading" )!
  现场爆发出欢快而满足的大笑:格兰芬多和斯莱特林曾经如此势不两立,却在这一刻,因为同属魔法界而非麻瓜界,而达成了无上的共识。
  PS. 所以大家有发现,其实这是一篇吐槽文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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