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度错过了什么? 在中国,百度曾经受到的敬仰,超过现在华为、苹果、谷歌得到的礼赞。 在谷歌最初离开的那些年,百度意气风发、技术立身的理工气质,似乎代表着中国互联网公司最高科技水准。 然而,从2010年竞价排名饱受诟病,到2016年"魏则西事件"的爆发,百度声誉直线下滑,各项转型尝试也未打开局面。今天,百度的市值已被阿里巴巴、腾讯远远甩在后面,大有掉队BAT的态势。 百度历史上有很多关键时刻,包括1999年李彦宏回国创业,2001年互联网泡沫破灭百度寻找商业新模式——传说中李彦宏在投资人面前怒摔手机,要求做竞价排名。 这个故事在2010年走到高潮。谷歌退出中国,小米刚刚创办,微信还没发布。接下来几年移动互联网爆发。用互联网老炮儿Keso的话说,百度几乎完全错过了移动互联网,顺带着把跟自己叫板的360也带到了坑里。 "倘若做不到像阿里巴巴一样,总能前瞻性地布局关键性的新业务,而且这些新业务几乎总是约等于国家基础设施,如交易平台、数据平台、金融技术、物流平台等,那就应该像腾讯一样,始终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哪怕是自我革命也在所不惜。" 错过的,又仅仅是市场吗? 你最舒服的时候最危险 在热播剧《欢乐颂2》中,IT理工男应勤起初给人有才华、赚钱多的印象,因此是理想的结婚对象;但是,因其过时的"处女情节",很多观众后来都想生撕了他。 人们对理工男应勤的态度转变,与百度这些年的遭遇相似。一家以技术驱动的公司,遇到一个产品运营驱动的市场,它已越来越难打动人心。 由于是做搜索的,百度天生就比做门户网站的新浪,做电商平台的阿里巴巴,更具科技公司的光环。 百度也确实做得不错,搜索独占鳌头,内容上也涌现"知道""贴吧""百科""经验""文库"等优秀产品。2010年,李彦宏开启系列转型,增加了"糯米""去哪儿""爱奇艺""e袋洗""安居客""蜜芽""Uber"等服务布局。 按照理想的状态,百度将依托搜索,暨内容与流量后成为服务与用户的分发寡头。 但是,宛如理工男总是高估科技的力量,百度也陷入技术本身带来的悖论——技术无法读懂人心,进而无法完美地分发服务与用户。 百度在分析网页内容方面,拥有成熟的算法与方案,而且不断进行优化。但是,服务是完全个性化、人性化的事物,它与算法南辕北辙。一个刷单,或恶意差评,就可以绕过任何的算法,直接捣毁一项服务。 而且,服务的门槛是很低的,技术非但不能解决其中的细节问题,也不能建立任何门槛。相反,一项服务的所有核心竞争力,都来自产品及运营思维。当下越来越需要与用户沟通、让用户成为粉丝、在不降低太多用户体验的情况下完成商业变现的能力。 因此,过去是技术为王的时代,百度、腾讯、360有绝对的话语权;现在技术不是不重要,但产品思维、运营思维重量上升,产生了滴滴、美团甚至是papi酱这样的公司。值得注意的是,腾讯正是依托微信顺利过渡到产品运营时代的。 在无法实现既定战略的情况下,百度新近提出AI战略,试图能够读懂人心。但是,从目前的情况来看,押宝AI使百度向技术悖论又挺进了一步。 更要命的是,技術是被动的存在,它无法保证自身的清白。当技术掌握在不懂人心的公司手中,它极可能产生意想不到的恶果。 把心治好 在百度的基因中,似乎缺乏读懂人性的基因。 在百度刚刚成立的时候,李彦宏就提出过一个定律:谁对自己的网站有信心,谁就排在前面,而有信心的表现就是愿意为这个排名多付钱。 "自信心定律"大致就是百度搜索奉行的哲学,也可能是其他搜索引擎藏在黑箱子里的最高逻辑之一。它在某种程度上很有"科学道理",因为搜索结果是不是商业推广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结果有没有满足用户的需要。既然如此,搜索引擎只要提高竞价排名与用户搜索结果的相关性就好了,根本不用清楚区分推广结果与自然搜索结果。 但是,这些"科学道理"在人性面前可能"毫无道理"。深谙人性的周鸿祎早就洞察一切:"自信心定律"至少对医疗行业是失效的,因为医疗是严重供给不足的行业,正规好医院是不会花钱给搜索引擎打广告的,所以花钱越多的基本就是坏人。 周鸿祎说,竞价排名就是毒品,吸上后很难戒掉。2016年5月,360搜索放弃了一切医疗商业推广。 然而,种种迹象表明,百度有点过度依赖了。据交银国际发布的研报,估计2013年和2014年百度网络搜索收入分别为286亿元、429亿元,其中莆田系对百度收入的贡献分别为22%、19%。 "百度贴吧事件"与"魏则西事件"搅起的波澜,只是对技术人性关系的一次集中爆发式讨伐。在危机中,大家不仅发现工具易于被恶意利用,还有一系列东西需要进行深入探讨。比如商业模式的路径与准则,KPI管理考核机制,公司体量与商业伦理的匹配,商业价值最大化与自审查…… 2010年以前,百度内部代表用户,产品的力量,还能与代表销售、变现的力量保持平衡。后来,俞军、边江、李健等产品总监相继离职,商业开始主导搜索,技术、产品为商业服务。 把"血友病吧"承包给第三方合伙人运营,就出自百度贴吧商业化的要求。而且,据说李彦宏曾忧虑卖吧可能出现的问题。可下属对他说,保证不会出事,"我们有一套机制"。 正是在盲目信任技术、机制,对自身社会责任漠视的作用下,百度从一家伟大的公司,变成了赚钱的公司。赚钱也是一种美德,但要看它牺牲了什么。魏则西事件则表明,赚钱真的能要人命。 一些迹象表明,李彦宏正在带领百度谋变,增加自身的亲和基因。百度公关一改强硬作风,开设微信公众号"这届百度公关",自黑自批,卖萌无度;李彦宏接受贝尔邀请,光着膀子爬泥地、吃虫子;25岁的内容创业者李靖出任百度搜索公司副总裁…… 李彦宏曾多次说过,"我们信仰技术",这是对过去成功的依赖;未来,我们可能会更多地听到"技者仁心""平台美好"。 也许,百度并没有错过任何产业的风口,而是错过了人心的觉醒。百度如若有明天,必将重归人性的本源。